《城市垃圾》阿榷

6、第 6 章

　　六
　　正是夏天的中午。窗外的树上知了声此起彼伏，与屋内的静默对比鲜明。
　　何淇滨看着姜鹿，久久地沉默。
　　“so gorgeous.他在文章里是这么写的。”最终是姜鹿打破了这沉默。他看起来平静地将茶水推到何淇滨面前，“沈茗山昨天买的，应该还不错。”
　　何淇滨的目光终于换了一个着点。他盯着茶碗表面漂浮的茶叶。“你是说……那个杀人凶手，在一个网站里，将杀人过程详细地记录了下来？”他又抬起头来看着姜鹿，“但是……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这个网站？沈茗山没跟你说吗？”姜鹿带着隐隐的笑意，看起来多少像是玩笑话，“我之前，是个□□头头。那个网站算是交流平台。”
　　姜鹿不觉得他会就这样把他的话真的当作玩笑，但最终何淇滨只是问：“其他的文章呢？我可以看一下吗？”
　　姜鹿摇头：“网站似乎有一个安全机制，没有注册也没有发言的话，不能在里面浏览太久。”他拿过纸来，在上面写下一串英文，“但是警察的话，一定有办法的吧？”
　　“是。”何淇滨拿过来，“有技术部门。”他把纸叠好收起，站起身来。“那我先回警局。谢谢您提供的信息，姜老师，有了消息我跟您联系。”
　　“不。”姜鹿连忙说，“请千万不要主动联系我。”
　　何淇滨疑惑地看向他。
　　“凶手……在监视我。我怕他会发现我们之间的联系。这不利于破案，对吗？”
　　“监视？”何淇滨大惊失色，“这不是破案的问题……您需要考虑的是人身安全啊！”
　　姜鹿却笑：“所以我们才要保持信息接触啊。抓住他，我才能不被监视，对吗？”
　　何淇滨思考着，继而说：“那么我通过沈医生同您联系。”
　　姜鹿点头说一声“好”，站起身来送何淇滨出门。
　　然后他回到椅子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晃住他的眼睛。他突然深深地疲惫，将背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过去。

　　似乎做了一个梦。
　　不算特别清晰。只是似乎他坐在台下，台上有许多人在舞蹈。
　　他觉得自己应该把目光聚焦于其中一个人。但台上的人持续地旋转、换位，看得他眼花缭乱。
　　他于是闭上眼睛揉一揉，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晰。可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真的醒来了。
　　眼前赫然回到了办公室的景象。他还未来得及思考刚才的梦，就发现办公室里多出来一个人。
　　乔靳然背对着他，在欣赏书柜里的摆设。听到身后有声响，他回过头来。“老师。”他笑起来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姜鹿还未从梦境中缓过来，语气生硬地问。
　　“啊，我来交作业。”他将本子放在桌子上，“刚才敲门没人应，我见门没关，就进来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姜鹿，“我打扰您了吗？老师？”
　　姜鹿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揉揉太阳穴：“无妨。”他抬起头来，见乔靳然还站在面前，“还有事吗？”
　　乔靳然笑起来，又走到书柜前，仰头看里面的摆设。“老师喜欢天鹅？”
　　姜鹿歪歪身子，看到乔靳然目光落在书柜第一层的天鹅摆件。
　　“好像是朋友送的。”他回答道。
　　“天鹅一向被认为是爱情的象征，于是总是成对出现。但老师的天鹅，只有一只啊。”
　　“许多年前的，我记不清了。”
　　乔靳然点点头表示了然。他微微俯身，表情诚恳：“这样单独的一只天鹅，肯定是有特殊的含义的。老师一定要记起来啊，不然辜负了你那位朋友。”
　　“好。谢谢你。”姜鹿从梦中惊醒，此时还是疲惫。他撑着额头：“你该回去了吧，到上课的时间了。”
　　乔靳然抬眼看墙上的挂钟。“啊，是。”他微微鞠一躬：“那老师再见。”
　　他退出去，把门从外面带上。但又返回来，将门开开一条缝，探进头来。“老师？”
　　“嗯？”姜鹿始料未及地抬起头来。
　　“我突然想到，《天鹅湖》里面，只有一只天鹅的啊。您知道的吧？公主奥杰塔。”他开心地打起拍子，“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啊，知道。”姜鹿的脑海中却突然闪出许多画面。穿芭蕾舞服的女孩，舞台，灯光，他坐在观众席上热烈地鼓掌。
　　头又撕裂一样地痛。但他顾忌到乔靳然，还是强忍着若无其事。
　　乔靳然似乎并未发现他的异样。他只是愉悦笑着：“那我先去上课了，老师。”
　　门轻轻地关上了。姜鹿强撑着站起来，走到书柜面前。那只天鹅是泥塑。不同于常见的天鹅摆饰，它的脖颈优美地昂着。
　　他伸出手想触碰。然而终于头痛不可抑制。他蹲下身来，紧紧地捂住头，低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