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垃圾》阿榷

7、第 7 章

　　七
　　乔靳然回到家时，已经傍晚了。
　　他住的地方不算太热闹，甚至偏僻。树篱中间掩映着一幢两层的灰色房子，看起来不显眼而压抑。
　　但房子内截然相反。采光正好，于是屋子也窗明几净。但家具甚少，只有墙边的绿植一盆接一盆，像是四面的墙都是树做的一样。
　　这样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中央的一张沙发，和斜前方缓缓播放的留声机。
　　“小迪？”乔靳然出声道。
　　沙发上有了动静。一个女孩坐起来，循着声音转过头。她的眼睛上蒙着一条丝带看不清楚，然而唇齿鼻子都美丽极了。
　　女孩笑起来：“哥，你回来了啊。”她打一个哈欠，“我刚刚听音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乔靳然无奈地笑着，但宠溺极了。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她手里。“看我买了什么？”
　　女孩摸索着掏出袋子里的东西，撇撇嘴回答他：“我就知道是蛋糕，你刚刚站那么远我就闻到了。”
　　“哎呀，瞒不过你。”乔靳然故作惊讶地说道。他接着把女孩手中的包装拆开，又将剥好的蛋糕放回到她手里。“你先吃点这个。我去做饭。”
　　女孩手里捧着蛋糕，开心地笑起来：“好。”

　　姜鹿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沈茗山见他醒来，连忙俯下身询问：“怎么样？还难受吗？”
　　头还隐隐地痛。但姜鹿摇摇头：“没事，可能是低血糖。”
　　“得了吧，我没见过低血糖跟你症状一样的。更何况，我给你的食谱都再均衡不过，怎么会得这种病。”
　　姜鹿扶着头，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问他：“你没有给医院打电话吧？”
　　沈茗山白他一眼：“我是最好的医生，用得着送医院吗？我说姜鹿，”他靠近他，“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我要是把你送医院，你现在还能在办公室？”
　　姜鹿并未答话。他试着站起来，才发现全身都酸痛极了。
　　“哎哎哎，别乱动啊你。”沈茗山连忙扶住他，“你先缓缓，喝点水吧？我待会再带你回家。”
　　姜鹿此时浑身无力，但还是挣扎着甩开他的手。“不要说得那么亲密，我们只是室友。”
　　“啊？”沈茗山气极反笑，“行行行。那姜老师，你先休息一下，我待会，顺路带你回我们合租的房子，这样可以了吗？”
　　“不必。”姜鹿扶着桌子站起来，“我已经休息了一下午，该回去工作了。”
　　沈茗山还想阻拦他，手机却响起来。他本来不耐烦，看到来电显示时却严肃起来。
　　“喂？何警官。”他接起来说。

　　警方破解了网站的安全机制，找到了名为“cleaner703”的用户的ip地址。虽然每次发帖的电脑不同，但都来自于康大的公共机房。
　　那是用校卡才能进的机房。“凶手……是康大的人？”沈茗山震惊地看向姜鹿。姜鹿却依然平静，习惯性地抿嘴。
　　“你早知道？”他问。
　　姜鹿摇头：“算不上。只是我一直很在意的事情都有了交点。”
　　他的脑海闪过一幅画。是之前发到他邮箱里的画，也是来自于康大。
　　何淇滨在电话那边说着：“我已经在赶往康大的路上了。姜老师，您有机房管理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姜鹿抬起手来看看手表。“没关系，机房的老师还没有下班。”他说。然而又立刻意识到什么，“何警官，请你们务必低调，以免打草惊蛇。”
　　“我明白。你放心，我和几个同事都是便衣。”
　　何淇滨挂断电话后，姜鹿就要穿衣服去机房。他站起来太急，眼前恍惚了一下。沈茗山连忙扶住他：“你身体这样，能行吗？”
　　“我没事。”他深呼吸几下，继而接着匆匆地往外走。“我们去机房楼下等何警官。”
　　已经接近关门的时间，机房里人不算多。姜鹿走过去，对着机房老师耳语了几句。
　　机房老师于是抬头看向外面的何淇滨。她回转回目光，向姜鹿点点头，而后拿起钥匙走出去。
　　姜鹿随在后面，却觉得似乎有目光投向自己。他回过头张望，然而电脑前一张张脸，都在忙自己的事。
　　拥有控制权限的电脑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她拿钥匙打开门，而后弯下身打开电脑。
　　屏幕中央跳出面板。老师输入时间与机号，果然跳出了使用者的名字。
　　“彭先？”老师读着那个名字，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啊。”
　　“为什么不可能？”何淇滨问。
　　“这个学生，失踪了一年了。当时在学校沸沸扬扬，闹了好一阵呢。”
　　“会不会是……”沈茗山思考着，试探着询问，“有人捡到了他的校卡，据为己用？”
　　何淇滨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向老师：“老师，可以查一下这张卡的使用记录吗？”
　　老师答应着，又打开一个界面，输入了什么继而浏览着。“除了机房，并没有使用记录。不过……”老师复又点击进入一个界面，“这张卡在前天，有过充值记录。”她抬起头来对何淇滨说：“充值的地方有监控，你们可以去查一下。时间是……”她回头去看电脑屏幕，“十二点三十七分。”
　　充值的地方，位于食堂的一角。十二点后正是人多的时候。工作人员动作又快，于是对应的时间里，充值的不止一个人。
　　何淇滨将这段录像翻来覆去地看，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端倪。
　　帮他们调监控的老师悄悄背过身去，打了个哈欠。沈茗山看在眼里，走上前去轻拍一下何淇滨：“哎，你有没有移动硬盘？带回去让你同事帮你一块儿看，不是更好？”
　　一旁着便衣的年轻警察连忙掏掏兜里：“我这里有。”然后递给何淇滨。
　　一直沉默的姜鹿此时却开口：“帮我也拷一份吧。”
　　何淇滨抬起头来看他。
　　“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不想置身事外。”
　　何淇滨思考着，似是在犹豫。然而最终重又看向姜鹿：“您带着u盘吗？”
　　“何队……”一旁的年轻人想要阻止他。但何淇滨制止他们，“我相信姜老师。”他说。
　　姜鹿于是笑起来，微微颔首：“My hono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