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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姜鹿又做了重复的梦。
      他坐在台下,台上的穿舞服的女孩们旋转着。他终于听清了剧场里播放着的音乐,是《天鹅湖》。
      “奥杰塔跳的真好。”姜鹿听到身旁的人说。他看向台上,却根本看不清奥杰塔的脸。
      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想要走得更近点,脚下却突然一空,他像坠入无尽的深渊。
      “啊!”
      姜鹿从梦中惊醒,触目可及全是白色。
      “姜老师,你醒了?”见姜鹿醒来,病床旁坐着的年轻人连忙站起来,“我去叫医生。”
      “不。”姜鹿挣扎着坐起身,“不用叫医生,我没事了。”
      “那怎么行,何队嘱咐我要照顾好您的。”
      “真的不用。”姜鹿偏偏头,看到床头柜上沈茗山的钥匙,“沈茗山也是医生。他人呢?”
      “出去买早饭了。”年轻人连忙回道。姜鹿了然地点头,继而抬起头对他说:“何淇滨那边应该挺忙的,你回去帮他吧?”见年轻人还犹豫,他继续说,“我这边有沈茗山,不必担心。”
      年轻人嘱咐了几句才离开。姜鹿坐直身子。病房的空气并不好,他看看窗外晴好的阳光,穿上鞋子也走出病房。
      住院部的走廊里人不算多,于是姜鹿得以顶着仍然隐隐作痛的头慢慢走。他本来思考是下楼还是折返,却在走廊尽头被拦住。
      “姜……姜老师?”男人辨认了两秒钟,而后惊喜地握住他的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您,上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们是……”
      姜鹿抽出手,困惑地看他:“你是?”
      “我啊……”男人摸着自己的头,有些窘迫地笑,“就是之前我工作的那个商场,我不是……翘班了吗,然后就死人了……您去我家问这事来着。姜老师,您是不知道,那几天真是烦死我了,因为这事,我工作也丢了,警察还天天来问我……我当时以为您是警察呢,才那种态度的。我是后来才听我女儿的辅导老师说您是康大的教授的,我当初太冒犯了,您多担待。”
      “辅导老师?”姜鹿突然想起了什么,重复着他的话。
      “是啊,乔靳然老师。他说他是您的学生。我女儿……她喜欢画画,我就给她找了个康大学美术的学生兼职辅导她。”他笑,“没准过不了多久,我女儿也能成您的学生了……”
      “他知道你要逃班给女儿过生日的事吗?”姜鹿打断他,问道。
      “当然知道啊,他还送了我女儿生日礼物。乔老师人挺好的,有次我钥匙丢了,工作忙没空去配,还是乔老师帮我配好的。”
      乔靳然,乔靳然。姜鹿重复地默念着,许多之前被忽略的记忆碎片在这时候清晰地浮现出来。他记起来第一次见到乔靳然,不是在男人的家里,而是早在他刚刚搬进康市时。
      算起来是第一件案子发生的第二天,在楼下的修理店。那时他身边修手表的人,现在想起来赫然是乔靳然的模样。他的手表是出了什么问题来着?
      夏天的天气总是多变。明明刚刚还是明朗的天气,一瞬间起了风,接着就下起雨来。男人看着骤变的天气,匆匆告别跑开。姜鹿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树都随着大风飘摇。
      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姜鹿回过神,看到沈茗山抱着饭盒站在身后。“你怎么站在这?不去好好休息?”
      “他的手表进水了。”姜鹿没来由地说。
      “什么?”沈茗山疑惑地反问道。
      “你记得那篇文章吧?第一件案子,他写作案时手表被淋湿了。而第二天,我看到乔靳然去拿修好的手表,他的手表正是水弄坏的。”
      “怎么突然提到他?”
      “刚刚遇到了那个本该在商场值班的人。我才想起来,乔靳然也知道那天商场没人值班的事,钥匙他也能轻易拿到。”
      沈茗山却笑起来:“整个康市手表进水的人有多少,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判定他是凶手吧?”
      姜鹿看向沈茗山的手。手指修长,本来是双漂亮的手,可惜的是手指关节有微微的变形,大抵是拿多了手术刀的缘故。
      “你是医生,应该明白,拿手术刀的手不能轻易抖动吧?拿画笔的手也是。”姜鹿说,“之前审讯乔靳然时,我试探地问他是否杀人。那时候他的手抖动了一下,这不应该发生在一个康大的学生身上。除非——”
      “除非心虚,对吧?”沈茗山挪动脚步,向病房走过去,“你知道吗?人的右脑负责绘画、音乐等技能,左脑负责逻辑。我想你右脑一定发达,没想到现在看来,左脑也不差。”
      姜鹿走在后面,在他背影后突然问他:“你以前是外科医生吧?怎么想起来做我的治疗师?是不是钱少挣了很多?
      “你知道的,在法国做医生不算容易。我就是想休息休息。”他推开门,把饭盒放在桌子上,“何况你不是挺有钱的吗,如果过意不去,卖几幅画给我发工资不就好了。”
      “你一个搞科学的人,现在每天跟我这样的怪胎打交道,怎么会甘心呢?”
      沈茗山把粥拿出来,粥盛得满满的,可他一点都没洒出来。
      “你还知道你是怪胎啊。”他笑起来。

      明明是白天,窗帘却拉着。于是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桌上摆着一盏灯。乔靳然将水晶坯子拿在手里,放在灯下打量。
      电话突然响起来。乔靳然接起来:“怎么突然找我?”
      “最近没见你更新?”电话那头的人说。
      “是啊,”乔靳然把电话按下免提,拿起刻刀在玻璃水晶上刻着,“暑假里学校的图书馆封掉了,还没找到合适替代的地方。”
      玻璃水晶太过坚硬,刻刀连痕迹都难以留下,遑论改变形状了。他于是放下它,在旁边的毛巾上擦擦手:“对了,你给我的天鹅用完了。我想自己刻一点,但是不行啊。”
      电话那头似乎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天真,虽说是人造的玻璃水晶,但硬度也不算低啊。”
      “什么时候再买一点?”乔靳然问。
      “先忍耐一下吧。学校的电脑也不能用,既然发不了文章,就先别冒险了……啊,我就来。”那人似乎被打断,继而说,“就这样吧。记住,最近不要出去了。”
      “知道了。”乔靳然挂断电话,又拿起手旁的水晶坯子。水晶上有细细的划痕,看起来突兀而丑陋。他突然感到不耐烦,将它重重地扔到地上。坯子一路滚到墙边,在一幅画前停住。
      是那幅《东方三博士的崇拜》。不同的是圣子身后的窗外被涂抹了许多遍,还能辨认出是一颗星星,被添上又抹去,如此反复。
      然而最终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圣子与麦琪,还有形形色色的人们,在圣洁温暖的光里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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