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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阿软威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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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桌众人吃得很是尽兴,杯盘交错,热闹不已;小桌倒是寂静,三个姑娘皆凝神听着外头的说话声。
姑娘们饭量小,又不好喝酒,很快便饱了。靳玉娇和王宝玥听了半天腻了,男子说话没什么趣,两人相携去了外头闲逛。
萧纬将小桌上剩了许多的饭菜全分给各府仆婢,惹得小厮丫鬟感恩不已。
他们跟着主子出门,吃饭基本只能见缝插针,一个馒头一块点心先垫垫,办完差事再吃好的。
敞轩里欢声笑语,大伙听着王仁讲府里的蛐蛐院子,酒兴正浓。秦壁也跟着将吉虫夸得恨不得上天。
看样子,还得吃上个把时辰。
萧纬提裙走到外头的阔台,望着星空面沉如水。天已经够黑了,金桂园各处都点起灯,白日里静谧高雅的水榭,此刻在灯火中备显绰约。原本碧绿的湖水黑沉沉的,远远有丝竹之声飘过来,夹带着女子嬉笑。
这时,萧国公府的侍卫长霍五,领着一小队骑兵往西郊过来,后头远远缀着五百步兵,红衣软甲,步调划一。
路两旁的民宅和铺子听见急促马蹄声,先在门口探头望了望,待看见那队浩荡人马,立即吓得冲回屋里,落下门板。
不到一炷香,霍五赶到金桂园门口,不许人出入。跟着步兵也到了,五步一岗,将金桂园围成铁桶。
园子里守门的几个汉子彻底懵了,不明白怎么回事。
一个壮些的汉子朝大门走过去,腿打着颤:“大人,大人,这是咋回事?怎么封园子了?”
黑面霍五不答,只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汉子忙掉头,看了眼沙漏赶紧冲出门房,喘着气喊:“戌时了,刚过。”
霍五点下头,不错,一切依着姑娘的吩咐,时间掐得刚刚好,戌时刚过。
“好。去找你们管事的,让他出来。”
汉子当即拔腿就跑。
萧纬看看沙漏,戌时了,也该吃得差不多了。正打算进隔间,靳玉娇和王宝玥回来了,两人显是逛累了,都吩咐丫鬟去叫哥哥回家。
萧纬拦住两个丫鬟。“两位妹妹定是倦了,不如我安排人送你们先回去。如此可好?”
“为什么要让你送,我有哥哥。”王宝玥仰起脸,神情颇不以为然。
萧纬温柔笑道:“两位姑娘容禀,其实今日殿下宴请这些公子,是有事要跟他们谈。你们两个女儿家留在这,着实不合适。”
“难道你不是女儿家?”靳玉娇和王宝玥异口同声。
“我是女儿家,可里面几个人都被我打趴下过,所以,我能留下来。”
王宝玥噎住了,和靳玉娇大眼瞪小眼。
萧纬又道:“况且,今日是我跟太子殿下一起做东,将两位贵客安全护送回家,是我的责任。”
两人眼神交流一番,总算同意。
萧纬让马车直接驶了进来,接上靳玉娇、王宝玥、及她们的丫鬟婆子,片刻后一个士兵赶着车飞驰而去。两位姑娘直到各自回府,都不知金桂园已被围了。
金桂园门口,霍五骑马守在原地。一班仆役跟着黄掌柜出来。
“大人,不知您今夜此举是何意啊?”黄掌柜头一次碰上此类事故,吓得面如土色。
“掌柜看不出吗?就是闲杂人等不许进出的意思。”霍五眼睛不带眨的。
“这,这是为什么啊?我等良民,知法守法,就连几位王爷也是这的常客。您就算让草民死,也请给个明白啊。”
这边正僵持着,另一个管事也跑过来,嘴里拼命嚷着:“大掌柜,不好了。一品轩出事了,萧姑娘说所有人都不让走,让我们赶紧收拾几间上等厢房,说那几位公子必须得在园子里住下来。我听她的还是不听?”
这管事是负责“暖香阁”的,那边偶尔有人包了当红妓子留宿,但像今日这样,要收拾上十间好房,这可真是稀奇。
黄掌柜脑子有点乱,听得糊涂,“哪几位公子?”
“安王家的、英王家的、长公主家的,还有,还有七皇子……”
黄掌柜恨不得晕倒,这都什么跟什么?萧姑娘哪来这样的胆儿,连皇子都敢动。
他苦着脸看向霍五:“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霍五笑笑:“免贵姓霍,单名一个五。”又看向那个管事,好心提醒他,“赶紧收拾房间吧,还不知得住多久。”
管事又去瞧黄掌柜。
“还不快去。”赶走这个,黄掌柜揉了揉脸,冲着另一个长随吼道:“愣着干嘛?去请武爷啊。”
这摊子太大了,他搂不住,还是得让姐夫出马……
一品轩里,王仁听说园子被围,气得直接跳脚。“萧纬,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萧家的传家宝丢了,总得找回来是不是?麻烦各位公子包涵包涵,就在金桂园里辛苦一晚。”萧纬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什么传家宝?”
“紫血玉。前两日,太子殿下和你斗宠,回去便找不见了。东西丢在金桂园,你们又是那天陪殿下一起的人。说不定谁捡着了呢?”萧纬笑容温和,耐着性子解释道:“就算你们没捡,万一你们带着的小厮丫鬟捡到呢?下人们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一时动了歪心也是有的。”
秦镶冷着脸上前:“所以,萧姑娘就要将我们软禁起来?”
“萧纬,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是七皇子,我爹是靖王,他爹是安王,你当我们是什么?”秦莽狠狠一拍桌子,拍得杯盘碗碟叮咚作响。
拍完觉得自己失态,跟平日佳美公子的风仪不像,又抽出袖口的折扇,“啪”一挥开,力图挽救一下濒临破碎的形象。
奈何胸口还憋着一口大气,只好卖力摇动折扇,呼啦呼啦,将旁边几人都扇凉快了。
这股凉意让众人静寂片刻。除了秦莽,其他几人皆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跟着,“哐当”一声巨响,秦韬直接将桌子掀了。“她这是将我们当成贼了。我乃堂堂安王府世子,难道稀罕你一块破玉?”
屋里这番大动静,吓得秦隐缩起脑袋,往无人的地方躲。
萧纬嘴角微微向两边扯了扯:“还没封世子呢,两位别太心急。我可从来没说谁是贼这种难听话,只是丢玉那天你们都在,人多力量大,我一个人查定是千难万难,只好让各家长辈帮忙,一起查一查了。”
秦韬和秦莽面面相觑,暂且熄了声。
萧纬不再搭理秦韬秦莽,只冲着秦镶瞪大眼:“七皇子,您方才怎么说得这样吓人?咱们小孩子家家,哪有什么软禁不软禁。现在我只是要找出那块玉,只要东西交回我手上,岂不皆大欢喜?”
“怎么找?东西都丢了三日,想找回来谈何容易。既然丢了玉,前两日为何不说?这会子倒是着急了。”秦镶冷冷朝秦壁扫了一眼。
他看不上这个弟弟,从小就看不上。
秦壁感觉心被马蜂扎了下,有点麻,也有点疼。他从不知,七皇兄有这般阴冷的眼神,只被他瞅一眼,就跟被蝎子咬了一口。太难受了。
他扭头走到最远的那个椅子坐下,转身望着花鸟大屏风,背对秦镶。
旁边角落里,蹲着满眼恐惧的秦隐。这一屋子人里头,他年纪最大,个头最高,却是最不受待见、最遭人鄙视。从屋里开始争吵时,他就蹲在墙角,一句话不说。
沉默好一会,王仁开始绕着狼藉的圆桌打转,其他人各有所思。
“萧姑娘,若那玉找不到呢?”秦韫直直觑着萧纬,满眼掩不住的兴味。
“若找不到,那就对不起诸位公子,只能让你们多住几天了。”萧纬在屋内故作巡视一番,感叹道:“好在金桂园什么都有,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倒也不算特别委屈。
”
“萧姑娘,那日斗宠,我可并不在金桂园哦。”秦韫温柔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我知道,如果你想离开,我让人带你出去。”萧纬拾起眼前的茶杯,“你想吗?”
秦韫不禁胸口一堵。
他这会出去算什么呢?除了他,其他人都留着。只怕一出去就会被其他家的长辈问来问去。烦死。倒不如继续呆在这,看看事情有什么结果。
说起来,京城好久没有这么有意思的事了。
秦韫抚了一把下巴:“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眼珠子半分不移,跟在萧纬脸上生了根一般。
角落里的秦壁瞧见他痴缠含情的眼神,一阵阵火气直往头上冲。
好在萧纬对他挥了挥手,他赶紧定定神,起身走过去。
萧纬看向众人:“好了,事情大家清楚了。我已经让金桂园安排好,累了的可以去客房歇着,想听戏的也可去听戏,还有划船、赏景、吟诗、下棋,就请随意吧。所有费用,都记在我头上。”
一对小璧人前后脚出了一品轩。
没多久,周慕文、靳华也自己找乐子去了。过了会,秦隐蔫了吧唧走下阔台,待看到金桂园灯火绚烂的夜景,目瞪口呆。
逛了一会,秦隐心情大好,平日废皇子府的用度很是捉紧,今日能来金桂园畅游,还包吃喝玩乐,如此好事他还是头回碰上。
萧纬带着秦壁到了湖中央,秋莲已经等在那了。依她的打算,过些日子,秋棠得放出去照应外头;秋桂和秋葵脑子没那么灵活,打理房中琐事正好;还有一个秋莲……她还未想好,如何安排更妥当。
萧纬看了看,四面邻水,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说吧。”
今日按后宫的排日,是柳妃的日子。柳妃是七皇子生母,皇上宿在柳妃那边,柳妃便顾不上儿子了。宫门落钥,七皇子没回去的消息至少能瞒一晚。
她本也没打算一直扣着秦镶。照方才在一品轩众人的反应看,秦镶同这次紫血玉应该没有干系,最多,就是冷眼旁观那伙人做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