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生门》云冢

5、无头尸案二

　　毕辰用手支着蹲的要麻了的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身边黄色的警戒线在寒风里呼啦呼啦地响着，一边的马路上停了好几辆警车，警报什么的也早就关上了。
　　张检那边刚把报告送过去，刘队急火火地就拉着毕辰这几个人就来了现场。
　　尸体运回去交给专业人士了，地上积雪多少清理了一些，裸露的雪面和泥土上只留下了一些处理命案的时候会用到的，比如像是黄色的小立牌之类的标记。
　　观察了这么久，毕辰也没找着什么多余的蛛丝马迹，看着沿坡向上的那些应该是被昨晚的大雪压折了的发黄的杂草，可能唯一确定的是犯罪嫌疑人是从马路上直接抛的尸。
　　“刘队！”
　　毕辰抬头，看见张检拿着一个红皮的小本跑了过来。
　　“这个里面有这附近的地图。”
　　说着，张检在刘队跟前把小本子翻了几页，毕辰跟着也把脸凑了过去。
　　尸体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坡底，旁边的高处就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公路。公路西边是抛尸的荒地，东边是一个半废弃状态的采摘园和更靠北一点的一个工厂。这条公路通向的南方是正统的郊区，偶尔才有零星几片果园，只有往北才会有一些居民区和市场，其中就包括发现尸体的那个老大爷住的地方。
　　“这么荒凉。”毕辰皱着眉。
　　“只有这个路口和这个路口有监控是吗？”刘队指了指地图上的那条南北走向的公路。北边有条岔路口通往市中心，而南边有条拐得很急的路口通向的是隔壁市。
　　张检点点头：“因为这地方实在太偏了……”
　　“张检你继续带着小吴他们几个去调监控，”刘队把眼睛从地图上挪开，“毕辰你去趟赵法医那里，看看尸体的鉴定怎么样了，催着他赶紧把报告拿出来，高冲你带几个人留现场，其他人跟我去采摘园和工厂。”
　　毕辰感觉自己终于领了个不那么遭罪的任务，应了一声撒腿就跑。可是刚跑到路边把车发动起来，毕辰顿时后悔了。
　　刚刚刘队是不是说要催赵法医出报告来着……
　　这可完蛋了。
　　没那么多时间感慨，毕辰硬着头皮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不到40分钟，毕辰飞一样的把车开回了市里，现在正小心翼翼地敲着法医的门。
　　“你哪位？”没敲两下，门刷得被推开，迎面出来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抬起头看着站门口的毕辰，“找谁？”
　　“你是赵法医的实习生吧，”毕辰内心现在搅得跟麻花一样，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根本没心情摆出和善的笑容，“警察，找下赵澜。”
　　毕辰这一脸的阴郁吓得小姑娘一愣一愣地，而且这话说的就好像自己家老师犯事儿了要被带走一样，搞得这个小实习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放对方进去。
　　“小姚，让他进来，”小姑娘背后突然伴随着推拉门独有的“嘎吱”声，传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听这声，小实习生缓过神，一把拉开门，如获大赦一般躲到一边。
　　看着敞开的大门，毕辰咧着嘴走了进去。屋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刚从里间出来，口罩摘了一半挂在耳朵上，手里正向下扒着手套。
　　“小毕啊，”赵澜不理不睬地抬了抬眼，“刘队让你过来的？”
　　“啊，是啊……”毕辰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就停下来，没再走向更往里的地方。
　　“尸体今天下午刚送过来，怎么也要明天才有结果。”赵澜说着，也没抬头看毕辰一眼，径直走向一边的洗手池。
　　毕辰突然开始头疼。
　　因为这位赵法医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原则：不许催我。
　　想当年第一次跟着刘队来这儿的时候，毕辰也是亲眼看着赵澜对着他们的刘队长一口一个“这就是你们警察？”、“这就是你们严谨的态度？”、“这就是你们抓捕犯人的决心？”、“连这点时间都沉不住气还抓什么人？快回家种地吧！”
　　如果不是因为赵澜的验尸技术真的太高超了，估计早就被刘队一纸诉状告到局长那里，而不是现在换毕辰来继续挑战权威。
　　“那赵法医，”虽然打过好几次交道，毕辰依旧小心翼翼的，“你看，比如死亡时间还有死因能不能跟我们说下，局里面也能开始提前调调监控，越早开始排查，犯人逃走的可能性越小不是……”
　　刚说完，毕辰感觉自己突然被赵澜的晃过的眼神扎了一下。
　　“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11:00到凌晨1:00这段时间，尸体仅剩的颈部有勒痕和明显的皮下出血，虽然没有头部，但是初步断定的死因应该是窒息死亡，也就是被勒死的，然后头再被砍下来的。”难得的，赵澜今天别的话什么都没说，洗完手坐到了墙边的沙发上，捏着眉头，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按照伤口来看，刃口是18厘米左右的刀，最常见的是家里用的菜刀。”
　　“报告我明天一早会发到你们刘队的邮箱，让他没事儿别催了。”
　　毕辰看着半眯着眼的赵澜，看到了对方手掌下半遮挡的浓重的黑眼圈。因为名声不小，不光照阜本市，隔壁市出了什么命案也经常找他来帮忙，而赵澜这个人太认死理，做事又尽心尽力地好像巴不得累死自己，所以看这样子是最近又被委托了不少案子，一个好觉也没睡过。
　　“好的赵法医，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毕辰说着朝赵澜点头示意了一下，临走不忘拉过小实习生，小声地叮嘱了几句给赵澜买点吃的，多催他休息之类的。

　　回去汇报的时候，刘队还没回来，听说先前走访的什么工厂什么采摘园根本一无所获。工厂离得太远，而采摘园都快关门大吉了，别说晚上，就算是白天也连个鬼影都没有，剩个看门大爷成天听听小曲、闭目养神，最多在传达室方圆几米溜溜弯，什么都不知道。
　　跟刘队打电话汇报完，毕辰一屁股坐到张检身边，后者掉监控掉的头晕眼花，一把拉过身边的毕辰，“辰哥你帮我盯一下，我去接杯咖啡，不行我头疼。”
　　毕辰白了他一眼，坐到了张检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上。
　　看了眼屏幕右下方的时间。
　　19:46
　　还行吧，今晚还是睡局里好了。
　　毕辰撑起靠在椅背上的后腰，眼前开始晃起了黑白的监控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