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生门》云冢

4、无头尸案一

　　周六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没什么大风，太阳也很暖和。
　　连续几天的大雪在地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几辆铲雪车加班加点干了一个晚上，现在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人行道上倒是还有些积雪，以及一些没来得及清理的，已经被踩得结了冰。
　　要说为什么沦落到相亲这个地步，毕辰本人也说不好。不是毕辰自己吹，就单说长相身材，放当年的男性荷尔蒙爆炸的警校里面，那也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的主儿，再加上那张光明磊落正直向上的脸，配上一套标准的警服，身后大姑娘小伙子也能跟一条街。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感情方面，毕警官可以说是受到了不小的挫折，总是谈一个吹一个，大体原因差不多都是什么“没点正常的生活作息”、“有脑子破案没脑子谈恋爱”、“警局就是你的家，谈情说爱去他妈”。
　　毕辰也是郁闷过很久。
　　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约好的餐厅，因为太闲了，毕辰先点了份超大的冰淇淋杯，准备在女方来之前赶紧吃完。
　　白鲤本那边的事情过去已经接近一个星期了，也没再有什么消息。当然原因主要还是毕辰最终决定不向局里面汇报，我不说你们谁不知道，这事儿也就这样过去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毕辰当然不想趟这趟浑水。
　　“喂，张小姐，是，我是毕辰，”拿起手机，毕辰刚舀起一勺冰淇淋，“嗯，嗯？你已经到了？”
　　“毕警官，你这么喜欢冰淇淋吗？”
　　发现电话和耳边同时传来相同的声音，毕辰一脸懵逼地转过头，发现桌边已经站过来一个人。毛茸茸的白色小棉袄裹到了脖子，波浪一样的有些发红的头发搭在肩上，面前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正堆着着笑容：“嗨。”
　　“你好你好，请坐请坐。”毕辰赶紧站了起来，把手里的勺子一把捅了回去：王姨她闺女长得这么好看的吗？
　　“不好意思啊张小姐，早来了就想点点儿吃的，”在对方坐下的时候，毕辰赶忙把桌上早就备好的菜单递了过去，顺便把只吃了一半的冰淇淋杯推到一边，“你先点。”
　　“没事儿能理解的，”张丽丽笑着接过菜单，“叫我丽丽就好，不用那么拘谨的。”
　　“好的张小姐。”毕辰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把冰淇淋吃完。
　　张丽丽拿着菜单噗嗤一声笑了，“要不你还是把它吃了吧。”
　　毕辰咳嗽一声：“不了不了。”
　　中规中矩地点了两份牛排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食，因为也没要什么很拖时间的食物，餐齐的很快，所以最终毕辰的冰淇淋还是放在一边留着化水。
　　“毕警官，你们的工作忙吗？”张丽丽拿起了桌子上的刀叉，“会不会经常大半夜的把你们叫出去干活啊？”
　　“那到不至于，”毕辰手快地已经切下了一块，“一般都是正常的上下班，只有非常特殊的任务才会把大家叫出来。”
　　“抓人？”张丽丽眨着她的大眼睛。
　　“差不多吧，但也不全是。”毕辰把眼神偏了偏。
　　“感觉警察好辛苦啊，”张丽丽发出了声感慨。
　　“其实也没那么累，”毕辰把眼神正了回来，“我记得张小姐是做老师的？”
　　“只是幼儿园的老师，我就是带孩子的，可不教书。”张丽丽嘻嘻笑着，“但是小孩子超可爱的。”
　　“跟你讲讲今年我带的一个小班，里面有几个小朋友可皮了……”
　　毕辰放下餐具，看面前的张丽丽兴致勃勃地讲着她班上的故事，长长的耳饰随着脑袋的摆动摇来摇去。毕辰端起杯子，喝了口略甜的果汁。
　　还……挺好的。
　　“下午要一起去逛逛吗？”差不多快吃完了，毕辰用餐巾擦了擦嘴。
　　“好呀！”张丽丽刚有点开心，但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可是我们下午有个老师病了，临时想让我去帮帮忙。”
　　“你们周六还上班？”毕辰稍微有些惊讶。
　　“嗯，我们周六还是有孩子的。”张丽丽不好意思的笑着，“要不我们下次吧，下次有机会。”
　　“嗯好吧，那我送你过去，我开的车。”毕辰叫过服务员，“买单。”
　　“那谢谢，”张丽丽说着拿出了手机，“AA就好了。”
　　“没事儿的这顿算我的，”毕辰说着就把账结了，“走吧，你别迟到了。”
　　“啊，哦好吧谢谢啦。”
　　把张丽丽送到学校，毕辰把车停在路边，刚跟对方摆完手电话就响了。
　　“喂张检，又怎么了？”毕辰拿着手机，看向张丽丽那个小巧的背影消失的方向，“我在干嘛？在给你找嫂子啊。”
　　“先安抚安抚嫂子，然后辰哥你快赶紧过来吧，”电话的另一头，张检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半趴着腰，捂着手机小声地说着，“来了新案子，刘队现在气的肺都要出来了。”
　　“又来？好我马上过去。”毕辰放下手机，方向盘往旁边一打，踩着油门就把车开了出去。

　　30分钟后，照阜市公安局。
　　“怎么了这是？”毕辰拽过张检低声问着，隔壁刘队正在打着电话，嘴里都快吐出火来了。
　　“别提了，”张检叹了口气，“辰哥你还记得上个月那个无头尸吗？”
　　“怎么了？”毕辰一愣，这个案子当时局里面给的压力特别大，通宵查监控，到处排访，熬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才把人抓着，现在还关在看守所里，在等法院的判决书。
　　“这是两个半小时之前发现的，”张检说着打开手里的文件夹，里面夹着几张打印出来的放大了的照片。最顶上一张是一个半裸的女性尸体，只穿着粉红色的十分扎眼的内衣两件套，右边的肩带甚至还滑到了大臂的位置。尸体用一种及其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小半部分埋在雪里，露出雪面的被砍断的脖子上还有几道狰狞的伤口。尸体周围除了零星几点血迹，再什么也没有，“在市南的郊区，一个遛弯的大爷发现的，可把老爷子吓得不轻。”
　　“发现尸体的那个地点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张检翻动着手里的文件，“而且女尸的头到现在还没找着，光确定身份就要好一阵。”
　　“这跟上个案子很像啊，”毕辰皱着眉头接过文件夹，“但是上次也没见刘队发这么大脾气。”
　　“怎么说呢，”张检叹了口气，“咱们抓的那个嫌疑人家里好像跟警局也是有点关系，这不就知道了这事儿，现在在闹呢，说是公安办事不利抓错人了，让给赶紧放了。”
　　“本来这案子就不太好办，这边又一搅和，”张检朝着正张牙舞爪的刘队那边看过去，“刘队刚刚才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
　　“又要通宵了辰哥，”张检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哎对了，嫂子是什么情况？”
　　“这个案子必须赶紧搞，”毕辰捏了捏眉头，“要不然给你找嫂子这事儿就又没戏了。”
　　“长得好看吗？”张检拿回文件夹。
　　“好看。”毕辰认真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