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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大闹 ...

  •   第二天,尹玄瑛在去书院的路上不仅碰见了事先约好的吕嘉,还有司徒靖和左朗。

      进了书院的大门,所有人都要步行,碰见的许多人都对她投以善意的微笑,看来经过昨天的事情,大家都认得她了。

      课室里还没有人,她和吕嘉径直坐到了吕嘉惯坐的角落,拿出了课本说着些家常话。不一会儿,一阵莺啼婉啭的说话声由远而近,几位小姐笑闹着走进了课室,当中的便是昨天早上尹玄瑛见过一面的罗乐蓉。

      她被两位没见过的小姐如星拱月地簇拥在中间,一幅左右逢源的样子春风得意,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直到看见课室中已经有了两个人,其中一位还是昨日大出风头的女骑手,才收敛了些,在她们对角的位置坐下:“咱们小声些,别搅扰了人家。”

      三人降低声音聊了一会儿天,没多久又恢复了原状,吕嘉翻了好几个白眼。

      “我道是谁那么聒噪,原来又是你。”

      罗乐蓉听到这个声音便僵了一僵,尹玄瑛头也不用抬便知道来的人是谁——昨晚才刚刚见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正是瑞云郡主。

      只见她仍然是一身箭袖骑装,拢着手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装束的侍女。

      罗乐蓉的眼睛在她腰间的马鞭上瞟了一下,面露忿恨地别过了脸。瑞云郡主像是知道她不敢发作,冷哼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也坐到了她对角的位置——正对角的位置已经让尹玄瑛坐去了,她便往内一列坐在了尹玄瑛的旁边,一眼都没有看她,就像她和吕嘉都不存在一样。

      吕嘉不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尹玄瑛,抛出个疑问的眼神,尹玄瑛只是笑着摇头。

      课室中的人渐渐多了,许多人都主动前来和尹玄瑛搭话,其中便有昨日与她一同在马场的小姐,不过碍于一旁脸色难看的瑞云郡主,她们都是说一两句便借故走了。

      尹玄瑛也不在意,只向吕嘉询问课程进度,一边翻着她错过的内容,突然便听见旁边的瑞云郡主一声斥骂:“罗乐蓉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胆子小些的连呼吸都放轻了,眼睛只在两方之间游移。

      “我……”罗乐蓉像是被瑞云郡主吓到了,“我、我与朋友说话,干、干你什么事!”

      “你言辞提及本郡主,还敢说不关我的事!?有胆子说没胆子认吗!?”瑞云郡主站了起来:“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罗乐蓉的眼睛在课室四处瞟了瞟,似是被逼急了,也站了起来:“说便说!我方才说你学艺不精,马未驯好便拉出来炫耀,险些伤及无辜,逼得别人替你收拾烂摊子——我说错了吗!?”

      她口中的“别人”皱了皱眉头,瑞云郡主已经开始冷笑:“本郡主要如何,哪里轮到你一个小小四品官的女儿在此大放阙辞!?”

      “既然同入书院大门,便、便不分贵贱,都是同窗,我怎么说不得?我又没说错!”罗乐蓉竟然毫不相让。

      课室后门处突然有个影子闪了一下,尹玄瑛看了一眼,总算明白她的底气来自哪里了。

      “我让你再说!”瑞云郡主气坏了,马鞭一扬便要朝罗乐蓉抽去,吓得她脸都白了,慌忙躲闪连课桌都撞倒,瑞云郡主一鞭落空待要追打时,众人又听见一声带着怒意的喝叫:

      “住手!”

      罗乐蓉见到这人便如见到救星一般:“博士快救我!郡主她要打我!”旁边的小姐扶了她一把,她便就势躲到了那人身后。

      来人便如母鸡护小鸡一般张开手把罗乐蓉护在了身后:“郡主这是要做什么!?”

      “她对本郡主出言不逊,本郡主要教训她!”瑞云郡主不容分说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桌椅,“博士你让开!”

      一把椅子“啪”地一声倒在博士前面,差点砸到她的脚,而瑞云郡主身后两个侍女已经一人一边要去抓罗乐蓉,吓得她连声尖叫直往博士身后躲,侍女要抓她又不敢伤了博士,只能左阻又挡,带累博士也差点摔倒,还是她的贴身侍女跑进来扶了她一把才没有当众出丑。

      “够了!”赵博士终于发作,“这里是书院,不是你们肆意胡来的地方!!给我滚出去!”这一句是对那两名侍女说的,她对瑞云郡主怒目而视:“在课室之中大动干戈,你以为真的没人能奈何得了你吗!?”

      “那好!”瑞云郡主用鞭柄指着她身后躲着的罗乐蓉:“让她出来,离开课室,随便选个地方——她必须要给我一个交待!”

      赵博士方才被她们闹得皱了衣衫,发髻也有些松了,正恼怒她们让自己如此失态,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气得发抖:“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怒极反笑:“瑞云郡主好大的威风,竟然连师道都不放在眼里了!如此也罢!禄儿!去取我的诰命服来!”

      扶着她那侍女一愣,又被她一催,只得离开了课室。

      “老身便与郡主一起去太后面前说道说道,课堂之上仗武行凶、目无师长这种行为,可有人给老身一个交待!”

      事情闹大了。

      瑞云郡主僵着身子挺立着,看不见脸上表情,赵博士放了狠话显得轻松了些,胸口仍然起伏不定,脸上的红晕却已经褪了不少,罗乐蓉倒是乖觉,斟了茶水过来,但赵博士还恼着她,接着茶也未给她好脸色,她便退到博士身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赵博士的夫家是御史台的,当年因谏先帝在朝堂之上触柱而死,很是受士族敬重,”吕嘉躲在最后边跟尹玄瑛咬耳朵,“赵博士别的不说,脾气和她先夫如出一辙,一拗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转。”

      课室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蓦地,一直安静地站着的瑞云郡主突然笑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今日,你们都是故意的。”她手里仍然紧紧攥着马鞭,用它指着旁边众人:“你们一个个虚情假意,表面奉迎,其实一个个都是两面三刀,恨不得本郡主早些消失。”

      “好,今日我便遂了你们的心意!”她一把将腰间的苍青色博带扯下来往地上一扔,“这破书院本郡主不念了!不劳您惊动我太后祖母,我自会去向她请罪!”说着,一甩鞭子,也不管身上袍还敞着便推开众人离开课室,大步地绝尘而去。

      “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赵博士的脸又涨得通红,指着瑞云郡主的手不断发抖,看得人实在担心她下一刻便会背过气去。

      众人再看瑞云郡主,她在走廊末端正好碰见了闻讯赶来的山长,却连他的面子也不卖,话都不多说一句,拦也拦不住。

      这般,上午的课也就不必上了。

      “我说她讨厌吧?”吕嘉看了一眼对角处的小团体,那是罗乐蓉的小姐妹们正在安慰她,“要说她不是故意的,我才不信呢。”

      “嗯。”尹玄瑛不想谈论她——无端端被人做了筏子,她正郁闷呢。

      “唉。原想着瑞云郡主能降住她,没想到这么快她便走了。”吕嘉叹道。

      “她俩何故结怨啊?”尹玄瑛忍不住问。

      吕嘉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便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因为你本家大哥。”

      本家大哥?尹熙塬?

      她马上想起了尹思璐曾在她面前露的口风,瞬间对这些人的恩怨没了兴趣——又是些情情爱爱的破事儿,可见这些京中的闺秀小姐确实没有什么正事可做。

      ***

      瑞云郡主当堂顶撞博士,之后更当着书院山长之面扬长而去,连个礼都不行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盛京城,第二天一早,赵博士便穿着四品诰命的朝服进了宫,御史台那边参端敏长公主教女无方目无师长的折子也塞满了德衍帝的书案头,闹得他头疼不已。

      尹玄瑛就知道会这样。

      罗乐蓉说的话不中听,却是众人眼中的事实,并且她并非当面指责,而是和他人谈天,瑞云郡主自己沉不住气当场发作之后又顶撞师长,事已至此,起因为何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师道为尊,瑞云郡主再有道理、太后娘娘再偏疼郡主,她不尊师长的事情也翻不过篇去。

      真蠢。

      她不禁感叹,比前世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博士要一个道歉,瑞云郡主死也不肯去,最后还是端敏长公主出面她才不情不愿地跟上,而书院她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再去了,这些都是后话。

      这个事件很快就被更新鲜的事情取代——除夕将至,整个盛京城都开始忙碌起来。

      大晟朝的律例,王爷无召不可回京,便是大晟人人都重视的团圆节日也是如此。但是今年不同,因大晟与北戎要重开互市,使节将在年前到访,分封在各地的王爷们也便都奉召回京,故而今年要办得格外隆重些。

      走在街上,能明显地感觉到车马变多了,货摊上的商品也琳琅满目起来——因两国罢战和谈,嗅觉灵敏的商人早早进了异邦巧物来京贩卖,意图赚个盆满钵满。

      “如今利州可大不同以往了,”街边茶摊上休息着商贩聊着天,“自和谈之后,街上的戎商多了,路上行人十个里竟有三四个,还有些黄毛碧眼长得跟怪物似的异邦人,说是从更远的地方过来的,一口官话怪腔怪调,连说带比划才能勉强懂……”

      “说什么鬼话,哪有人长得那副模样?不吓死人了么?”

      “你还别说,男的长得吓人,女的却是貌美得很——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是些稀罕玩意儿,指甲盖儿那么大的宝石跟花生豆子似的一抓一把……”

      尹玄瑛听着这些来自西北的消息,心里痒痒得恨不得马上回到那个她自小长大的地方亲眼看一看。

      突然,街道另一端突然传来一声马嘶,夹杂着凌乱的蹄声和路人的惊叫,有人在大声喊叫。

      “都让开!别挡着路!!”

      尹玄瑛抬头望去,只见那边人群稠密的地方不知怎么的一片混乱,外围的路人惊慌躲闪,内里冲出一匹黑马,上面还骑着人。

      “蹄下无眼!都给老子让开!!”黑马撒着蹄子跑,也不管一旁行人离得近,眼见很快就要跑过来了,附近摊贩纷纷收拾躲避——可哪有那么快的?随着黑马的奔跑,道路两旁不知翻了多少摊子,落地的商品遭马蹄人脚一踩踏便不能要了,也不知损失了多少。

      尹玄瑛看着有气,三步并两步冲上前,踩着茶摊的板凳借了力,轻轻松松掠到那匹马前,伸手扯住了缰绳,运劲把马头拉偏了方向,马上的人收势不及差点摔下来,好容易坐正了身子,怒道:“那个不长眼的东……”待看清是个骑装的姑娘时,那个“西”字便咽回了肚子里,可倒底差点当众出丑,恼怒道:“这位小姐当街拦马有何贵干?”

      她还没问他当街纵马想干什么呢。尹玄瑛冷笑一声:“公子请回头看看。”

      马上男子一看,他身后的街道一片狼籍人仰马翻。

      “在下有要事在身,实属无奈,”他假模假式地抱了抱拳,“对不住了小姐。”便一夹马肚继续前行,却又被拉了回来,才醒起缰绳还让她攥着呢,一把抢回:“这位小姐还有何事?”

      “这位公子,您可得给这街上的百姓一个交待。”尹玄瑛背过手道。

      “哦?”男子倨傲地扬起下巴,“老子要是不给呢?”

      尹玄瑛还没说话,另一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燕王世子慢走。”

      她侧眼一看,却是司徒靖牵着个脸上有擦伤、混身是泥,正哭得一塌糊涂的男童走了过来。

      燕王世子?她又看了一眼骑在马上的人——这么说,这个人是……权嘉玉的侄子?

      骑在马上的正是燕王世子权绍祺,他不认得尹玄瑛,却认得司徒靖:“司徒兄,巧了。”

      司徒靖只对他略一点头,冲着尹玄瑛问:“妹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好好的一条街变成这般?”

      尹玄瑛笑了笑,看了骑在马上的权绍祺一眼,道:“这便要让燕王世子来说道了。”她见那小男孩抽噎得实在伤心,便矮下身子把他抱了起来:“小弟弟,你摔伤了,姐姐带你去抹药好不好?”

      权绍祺暗忖,这女的不知来路,司徒靖确是实打实地不好惹,便翻身下马,道:“实不相瞒,本世子有要事在身,情急之下并非有意,造成的损失……”他从腰间摸出一个钱袋,“便劳烦司徒兄代劳,等本世子事了,定当上门拜谢——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尹玄瑛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抱着男童进了自家店铺,司徒靖接过钱袋掂了掂,道:“世子便不顾念燕王府的名声,也得想想御史台的笔。错过了太后娘娘寿辰还如此张扬,实为不智。”

      权绍祺眯了眯眼,抱拳:“受教。”

      “便不阻碍世子办差了。”司徒靖也一拱手,转身也进了丰源货行。

      “去……”权绍祺对跟上来的随从说,“查查这是谁家的店,那手劲儿奇大的小娘子又是谁家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比较合适的章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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