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虎女》煎炸的饺子

22、第 22 章 两对冤家

　　两个被抽翻的下人在地上滚了一圈便爬了起来，退到了头人身后，瑞云郡主看了他们脸上的鞭伤脸色一沉。尹玄瑛握着鞭子双手抱胸，她有心要为庄思成出气，抽的这一下灌了些内力，虽然没有伤及筋骨，皮肉上却得吃些苦头。

　　那为首的体面下人冷然道：“这位小姐已经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难道要为了一个下人得罪长公主府么？”

　　“哦？”尹玄瑛看了庄思成一眼，笑问：“不知我如何便得罪了长公主府呢？”

　　那人一愣，道：“你……你伤了我家下人！”

　　“原来如此，”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出手是重了些，但那是因为他们要伤我弟弟的奶兄——这便是你们的不是了，我这位兄弟并非下人，乃是良民出身，你等奴仆无故打伤良民是要吃官司的，衙门的板子难道比我的鞭子好受？也罢，”她侧过头朝庄思成问：“思成，你可带了银两？”

　　庄思成摸出一个钱袋，她从里面取出一个银锭子扔过去：“你们既然不领情，便算我的错，这些银子也够他两人看伤的了。”

　　那人避过银锭由它落在地上：“小姐装什么傻？如此便想蒙混过关么？人可以走，马留下。”

　　尹玄瑛见他不依不饶，也不和他兜圈子了，冷然道：“马是我的，凭什么留下？”

　　他还要再说，后面瑞云郡主听侍女说了几句话，叫住了他：“杨总管，退下。”

　　尹玄瑛整好以暇，看她还要出什么招。

　　只见瑞云郡主由侍女们簇拥着走上前来，道：“这位便是初到盛京的定远侯家大小姐吧。瑞云这厢有礼。”她嘴里这么说着，身上却一动不动，神情仍然倨傲，“方才我在马厩中见此马神骏非常，一时起了爱惜之心想摸一摸，不料它脾气挺大，竟然跑了出来，我家侍卫护主心切，误伤了贵府下属，造成这些误会，还请大小姐见谅。”

　　尹玄瑛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等下文。

　　瑞云郡主停顿了一会儿，见对方竟然没有顺势道声误会消解此事，心下暗恼，舒了口气又道：“既然这马是你的，那么本郡主便与你打个商量——只要你肯将此马让给我，你花多少钱买的，我出双倍，决不教你吃亏。本郡主也是爱马之人，必会善待此马，如何？”

　　尹玄瑛一笑：“不如何。”说着，牵起马就往回走。

　　“站住！”瑞云怒道，“不留下马就别想走！”她话音刚落，身边侍卫便把尹玄瑛几人围了几来。

　　“那你便试试！”尹玄瑛一甩鞭子也摆出架势——正好她心里憋着口气没地儿出呢！

　　“住手！”

　　她们对峙期间，远处的众人也发现了不对，吕成宏和尹承锋急忙赶过来，吕海和两位好友也从另一个方向赶到。吕海和左朗一左一右护住了吕嘉，司徒靖见和瑞云起冲突的是尹玄瑛，下马走到她身边：“你没事吧？”

　　“没事。”尹玄瑛道，目光不离瑞云郡主，丝毫不示弱。

　　吕成宏走到女儿身边，吕嘉趁机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遍，他便挡在她身前抱拳道：“郡主大驾光临，如何不知会一声？下官有失远迎。”

　　瑞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吕家马场开门做生意，本郡主自然是想来便来，难道还要向你报备行踪不成？”

　　吕成宏正要道声不敢，吕海听完下人回话气道：“今日马场有客，我爹早已吩咐下去闭门谢客，郡主不请自来强行闯入，还振振有辞，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瑞云还没说话，她旁边那杨管家便道：“我们郡主途经此地，本只是想靠近些看看，谁知那门子竟然敢出言驱赶，我等不过小惩大诫，略施教训罢了——难道你区区一个兰翎左卫将军府竟敢拦着陛下亲封的郡主不成？”

　　吕嘉的脾气本来就火爆，闻言便从父兄身后挤了出来：“我们将军府的牌匾也是陛下亲赐的，我爹的左卫将军也是陛下亲封的，你这奴才又是长了几个胆子敢在我家撒野！？”

　　杨总管还要争辩，瑞云郡主斥道：“住口！”他便恨恨地瞪了一眼吕家人，退到了她身后。

　　瑞云直视着尹承锋：“见过尹侯爷。”在定远侯面前她不敢托大，还是行了个礼，尹承锋侧过身受了一半。

　　瑞云郡主直起身子，又恢复了那种倨傲的神色，道：“本郡主也不绕弯子了。实言相告，本郡主看上了令千金的坐骑，”她抬手指着尹玄瑛牵着的乌云，“要如何才肯转让，侯爷开个价便是，本郡主必不教你们吃亏。”

　　尹承锋毫不犹豫地道：“此马不卖。”

　　瑞云郡主的脸一下子就青了：“侯爷，本郡主可是拿出了十分的诚意，你莫要敬酒不吃！”

　　“不吃又如何？”尹玄瑛把季氏护在身后：“郡主还想请我爹吃罚酒不成？”

　　尹玄琥从她身后探出头来，问：“爹，她是谁啊？为什么要罚您啊？”他年纪最小，又是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此刻一脸懵懂地发问，要不是尹玄瑛知道他的性子，还真以为他是真心求解呢。

　　司徒靖道：“世子有所不知，这位乃是当今圣上长姐、端敏长公主的独女、瑞云郡主，身份尊贵。”

　　“哦，原来是郡主。”尹玄琥恍然大悟：“郡主是什么职位？为什么能罚我爹爹呢？她是陛下派来的吗？”

　　瑞云及她身侧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定远侯的爵位在盛京并不算很高，侯爵往上还有公爵、王爵，但尹承锋此人的身份却不止是个侯爵这么简单。当年他与陛下同在军中，不仅有同袍之谊，后来更有从龙之功，陛下登基之后，他分毫不恋栈权势，扭头就去西北守了十余年，拥兵而不自重，局势一朝平定便主动交权，此番陛下召他回京，看似赋闲在家，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圣眷正浓，只看皇帝要将他用在什么地方罢了。

　　而长公主身份尊贵，却孀居在家，手中并无实权，靠的只是太后母亲的支持和陛下的敬重，因怜她年纪轻轻便守寡，膝下又只得一女，便对她母女二人格外纵容些罢了。

　　可纵容归纵容，难道还能由得她们犯到自己倚仗的重臣头上？

　　瑞云郡主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没想到那匹四蹄踏雪的主人竟然是尹侯的女儿——她当然不能处置尹侯，但已经僵持到这种地步，让她后退……

　　她冷冷地看着尹玄瑛：“本郡主再问你一句，你肯不肯让？”

　　尹玄瑛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不让。”

　　“对！凭什么让？！”吕嘉站在了尹玄瑛身边，“别以为你有长公主殿下撑腰，便把全盛京的东西都当成你的！”

　　“好啊！”瑞云郡主见他们都聚了过来，气得发抖，用鞭柄指着他们：“你们这是想以多欺少、以下犯上么！？”

　　尹承锋脸一沉：“郡主慎言！”

　　吕成宏心想再僵持下去，事情只怕难以善了，便踏出一步：“郡主你也看到了，今日马场确实不便，还请郡主改日再来，下官必然盛情接待。”

　　“好。”瑞云盯着他们看了一圈，“本郡主记住了。”说着一扭身：“我们走！”

　　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离开了马场。

　　她离开之后，吕成宏有话要和尹承锋说，几个长辈见孩子们都没事，便都走了回去。

　　尹玄瑛回过头问庄思成：“阿成，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些皮肉伤，”思成比尹玄琥大了几个月，略高半个头，已经很有少年模样，他眼睛里还有委屈的泪水，胡乱用袖子擦了一把：“是我没用——啊，还有马僮，他们都让那个郡主的人捆了起来丢在马厩里。”说话间，马场侍卫已经进去把几个马僮解开放了出来。

　　她又问吕嘉：“你也太冲动了，她要抢的是我的马，你这么帮我出头，得罪了她怎么办？”

　　吕嘉嘴一撇：“我才不怕她呢。她这人，仗势欺人也不是头一回了，去年还想强买我家的马场——你以为她就那么巧刚好到这附近刚好撞进来吗？就是奔着找我家麻烦才来的！只是刚巧让她看见了乌云——说起来，还是我家连累了你呢。”

　　“嗤！”左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插嘴，“你是傻的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将来在外头不合碰面了，你斗得过她吗？”

　　“斗不过也要斗一斗！”吕嘉瞪他一眼，道：“我还没说你呢——刚才瑞云郡主欺负人的时候，你上哪儿去了？世子哥哥都出来帮瑛娘说话，你呢？”

　　左朗手一摊：“你也知道司徒兄是‘世子’哥哥——我一个伯府二公子爵位没有差事也无，这个时候冲到前头去有用么？”

　　吕嘉还要说话，尹玄瑛忙拉住她：“哎呀，刚才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前面有我爹，你爹，你大哥，英国公世子，还有你——左公子就是想上前也得挤过来呀，是吧？”

　　“你做什么老帮着他说话？”吕嘉气呼呼地说，“刚才我们跟瑞云郡主差点打起来了，也没见他说句话，怂就怂嘛，还那么多理由！”

　　尹玄瑛挑了挑眉，转头看了一眼左朗，见他虽然好像浑不在意地走开，耳朵却一直竖着听这边的动静，心里明白了。她清了清嗓子。

　　“那个，嘉娘，不是我说——左公子为什么要往前冲啊？”

　　“啊？”吕嘉被她问得一怔。

　　她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你有吕伯伯和吕大哥护着，我有我爹娘护着——他是我们什么人，为什么要上来护着我们啊？”

　　“可是——”吕嘉委屈道：“司徒大哥跟你刚刚认识，方才都出来回护你，他——都认识多少年了，我跟瑞云郡主都要打起来了，他都不晓得问我一句！”

　　“诶诶——司徒公子可不是回护我，是担心阿琥口无遮拦罢了——左公子就无辜了，刚才也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呀。我看他倒是想护着你，可他用什么身份护着你呀？”尹玄瑛把司徒靖择出去，一边说一边往左朗那边看——左朗杵在一边看着天瞧不见脸，但明显耳朵有点红。

　　吕嘉还是不明白：“他需要什么身份才……”她突然明白过来，嗔道：“瑛娘！你太坏了！枉我刚才一直帮着你，瞧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去追她，玄瑛早有准备，掠过左朗身边的时候顺手推了他一把，正好把他推到吕嘉面前，两个人就那么面对面地站着。

　　司徒靖听到动静往这边走过来：“他俩又怎么了？”

　　“没事，”尹玄瑛顺手拉了一把他的袖子把他带到远一点的围栏后面，“他们有话要说，没事的。不信你瞧！”

　　司徒靖看过去，却见吕嘉低着头擦眼睛，左朗手忙脚乱碰她不是不碰她也不是，丝毫没有平常懒洋洋、万事不关心的样子，笑道：“他们俩啊，就差那层窗户纸——也不知这回捅不捅得破。”

　　“果真如此？”尹玄瑛的想法在他这里得到了印证，颇有些自得：“我就瞧着他俩不一般，原来真是对欢喜冤家。”说完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转过头见司徒靖正看着她不说话，赫然发觉身边这位可不是阿琥思成、也不是尹承锋军中那些愣小子，可以任她开玩笑——这可是位国公世子啊！

　　“世子见谅。”她往旁边侧了一步，讪笑：“我在家里和弟弟们玩笑惯了，一时失仪……”

　　“不要紧，”司徒靖笑了笑：“尹小姐性子爽朗，和我的三姐姐很像。”见她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他又道：“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嘉娘。”

　　“那倒不用……”尹玄瑛又看了吕嘉他们一眼，见她已经破涕为笑，和左朗好好地说着话了。司徒靖道：“我是同辈里年纪最小的，小时候也常常受欺负，我三姐就像你刚才护着你那下属一般护着我，还老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所以刚才你那般，让我觉得十分亲切。你我既然一见如故，不若以后便兄妹相称如何？”

　　“这……合适吗？”尹玄瑛看了看父母的方向，有点拿不定主意。

　　“不然老这么‘世子’、‘小姐’地互相称呼，不是累得慌么？”他笑道，“你放心，便我和吕兄、朗弟一样，我们自幼相识，嘉娘便如我亲妹子一般，现在不过又多了个你罢了。”

　　“那好。”他都这么示好了，尹玄瑛也就不推脱——兄妹相称而已，又不是结拜，大不了爹娘说不合适再辞了便是——道：“那以后我便唤你一声‘大哥’，妹子再有麻烦，大哥可要帮我撑腰哦！”

　　“义不容辞。”司徒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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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对是欢喜冤家，另一对是真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