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铺垫（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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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
杰森再次向上拉紧了书包带，冷冷地瞥了一眼视线边缘那些惹人厌烦的家伙。身份显赫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女生大都小声咬耳朵交谈着，时不时幸灾乐祸地向他投来轻蔑的目光；男生则显得肆无忌惮了许多，挑衅似地对他扬起讥讽与充斥着恶意的微笑。
显而易见，杰森被孤立了。
当你从淤泥里诞生起就被淹没溺亡，摸爬滚打直至足够高大可以探出头艰难呼吸，就会对恶意这种令人窒息的肮脏物事格外敏感。
杰森早就做好了自己不受欢迎的准备。对于这些自小养尊处优、习惯颐气指使的富家子弟来说，他就像原本可以轻易揉捏践踏到尘土里去的贱民，某天突然获得权高位重之人的青眼，摇身一变成为他们不能得罪甚至得刻意讨好的王子一般。这他妈算什么？现代性转版灰姑娘吗？
别膈应别人了，他自己都觉得这垃圾剧情恶心透顶。
身为哥谭首富新收的、目前外界看来最得宠的孩子，在杰森最初被布鲁斯转到这所传颇负盛名的学校里时，心里却是十二万分的不乐意。再怎么给他披上昂贵的外衣，训练他虚伪的礼仪，杰森的内心依然是那个犯罪巷几乎算得上穷凶极恶者的少年，已经学会该怎样待人接物，不代表乐意挂上千篇一律的微笑面具去和光鲜外表下腐烂至极之人互相试探——
布鲁斯韦恩是个中佼佼者，杰森对此感到苦大仇深，对于蝙蝠侠几近完美精分的本领他已经快麻木了，但是……自己实在做不到。他宁愿整晚地在哥谭的楼顶上奔跑跳跃，或者是缩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读书，也比和这些掩饰功力尚且十分稚嫩的富家子弟们打太极来得强。
哦，他现在也算富家子弟。杰森面无表情地想。
校门外。
Jason跨坐在机车上，状似百无聊赖地双手抱臂，无处安放的腿斜撑在地上，小腿被漆黑的布料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纵使机车头盔将面部遮得严严实实，也挡不住那种危险而藏有锋锐美感的独特气质。
索幸校园外的绿化程度极好，他大半个身体都隐藏在一棵树龄不小的树下阴影中，不然光是这幅足以做成屏保的画面，就得让那些正陆续走出校门的女学生们春心萌动了。
Jason的手指有节律地轻轻敲击着小臂上的护甲，隐隐的烦躁在心头翻涌。他强迫自己冷静，焦躁却如细小的藤蔓，见缝插针地缠绕上理智。
他还没出来。
是的，Jason此行的目的非常简单粗暴——绑架……不，是带走现任罗宾。
他绝对不允许悲剧的第二次发生。
鉴于现在的“自己”刚上任不久，前后也就两个月左右，离遇害……还有大约十个月。看上去还有不短的时间，但先下手为强，况且“自己”与布鲁斯相处时间越长，两人的联系和感情也就越深。虽然Jason极度讨厌回忆那会儿的“温馨”时光——现在看来满满都是讽刺，可是不得不承认，作为养子兼助手，虽然自己表面上对布鲁斯没有表现出多少依赖，实则早已把他圈入了心底的珍视名单。
他是父亲。
而一旦这个认知被日复一日的相处描摹的愈加深刻直至入木三分，再想把它挖出抹除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啊，不对，一根撬棍足以。
放学时间正值未到黄昏的下午末端，阳光中飘浮着温暖怡人的气息，杰森打了个哈欠，因半夜未眠积累下的困倦被这暖意勾起，他半眯着眼瞥了下天色，稍微加快了步伐。
韦恩宅离学校不远不近，骑车也需要一定时间，为了每天能多争取一点睡眠，杰森每天都是专车接送，好在车上多小憩一会儿。
每天早晨他都会对布鲁斯可以任性翘班赖床多睡一个上午感到羡慕嫉妒恨。
今天杰森再一次因上课打瞌睡被留堂。精英学校可不是那些底层人想象中富二代云集肆无忌惮的地方。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精英教育，老师们对学生往往极为严格，虽然不会像寻常教师对待学生一般居高临下，但是正常的批评绝不会少。
大部分的家长都希望教师们严厉一些，以免养成自家孩子娇纵没教养的恶劣品行。虽是对成绩要求不高，毕竟这玩意儿对继承家业也没什么用处，但基本的礼仪姿态与同学交往甚至隐隐攀比却是绝不会少。这些少爷小姐们哪个又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老师点名批评？所以校风反倒十分的“积极向上和谐相处”——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而杰森可没那个顾虑，脸面是什么东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觉得丢脸，那自己早就在犯罪巷被扒得连皮都不剩了。况且任何一个人每天晚上都牺牲睡眠时间剧烈运动堪比出演动作大片，白天控制的住自己的瞌睡虫就见鬼了——连蝙蝠侠都做不到！你看他每天下午还在赖床的样子！
……以及，杰森严重怀疑一代罗宾迪克格雷森，那个“认真好学上课聚精会神的好学生”，就是因为白天没补觉睡眠不足而身高堪忧的。
正在杰森挣扎着迷迷懵懵的思绪来到校门之外时，意外地发现接送专车没有来。他还以为自己打瞌睡睡懵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环顾一圈——
诶，真的没来？
“杰森陶德。”
一个陌生的低沉嗓音在身后突兀地响起，杰森在刹那间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下意识地转身退后摆出防卫姿态，目光警惕地瞪着眼前的人。能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背后…这家伙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不用紧张。”面前戴着机车头盔的高大男性语气堪称平和，“我只是想向你请教一个小问题。”他双手插兜，像是丝毫没有把杰森这个孩子的防卫看在眼里，这让杰森在戒备的同时激起了不小的怒意——看不起他？
可下一句话让杰森像是被从头泼了一桶冰水。
他生生打了个寒战。
“告诉我……”
男人缓缓弯下腰，目光与倔强不肯后退的男孩齐平，磁性的声线刻意压低，带着丝丝戏谑与蛊惑一般悠悠然开口。
“蝙蝠车轮胎的手感怎么样？”
周围的空气被凝结成铅，温暖的阳光冻结成致命的琥珀，将整个空间密不透风地封锁起来，万物都失去了声音色彩，唯有眼前之人亮色的机车头盔折射出恶意刺眼的光芒。杰森的大脑被轰的一声砸了个对穿，他根本克制不住惊惧的表情死死瞪着他，四肢被冻僵般无法动弹分毫。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如果面前的人找出几乎不存在的破绽，从而发现他们的秘密身份就足以让杰森感到惊惧，那这只有他与布鲁斯了解的初遇被他人轻而易举地说出来，简直令他感到恐慌——
因为那条巷子当初根本就没有监控！
“……你在说什么！”
杰森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让剧烈的痛感撤回疯狂乱窜的神思，他宛若被激怒的一头小兽，炸起浑身的尖刺凶神恶煞地对着敌人露出尚未成熟的爪牙。
红头罩……他认出来了。
近来在哥谭声名远扬的反蝙蝠侠份子。
“嘘，嘘。”男人在头盔原属于脸的嘴部轻轻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原本有些可笑的画面在这诡异的气氛下显得恐怖三分，“小声一点，你不想让这周围的人都知道，对吧？”
杰森没有回答，只是萦绕的杀气愈发浓重了起来。四周三三两两的零星学生并未完全散去，甚至有人已经听见了他略显失控的大喊，加上男人略显突兀的头盔，有好些人好奇地朝这里自以为隐蔽地投射着目光。
蝙蝠侠六个月的训练初露峥嵘，杰森深呼吸强压下沸腾的心思，这人不是任何一个目前已知的有名犯罪分子，他想做什么？迅速评估了一番方案与成功率以及可能造成的影响，在pass掉数套方案后，他面上勉强恢复冷静，声线冰凉道：“什么蝙蝠轮胎，你是蝙蝠侠那个怪胎的狂热粉丝？找我干什么，疯子，莫名其妙！”
“明知故问，果然不是什么乖孩子。”男人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笑意，“粉丝？呵。疯子……挺准的，倒是有不少人这么评价过我。”他摇了摇手指，“我可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把这个天价消息宣扬得人尽皆知的人。而你不敢承认——我们英勇无畏的小罗宾在害怕什么？”
“也对，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清楚的可怜孩子，又怎么会承认自己不得见光的另一个身份。”
杰森的瞳孔猛地一缩。
“真是可怜啊。”男人直起腰，语气似笑非笑，“放心，如果我有一丝和你们作对的念头，现在就不是站在这和你心平气和地聊天，而是闯进阿卡姆大声喊出‘蝙蝠侠是谁’这个在黑市悬赏堪称天价的答案了。”
杰森半响都没有答话，他只是神色莫测地盯着他，目光尖锐无比，仿佛想在男人身上戳两个洞出来。男人嗤笑一声，竟是也不继续说下去，反而转身就走。
“等等！”
杰森脱口而出，他艰难地运转起生锈的大脑，最终出口的却是似乎偏离了重点的问题：“什么叫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胡言乱语？”对方饶有兴致地转过身，“不，我不会开这种性质恶劣的玩笑。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一个真相罢了——”
“你的母亲，从来都不是凯瑟琳.陶德。”
“怎么样，找个时间谈谈？”
杰森听见自己的声音鬼使神差般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铺垫（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