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33 游园诗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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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别这么说，”卢香道，“明面上确实是你身子不适，可实际上纤月姑娘恐怕还不知道，司里头可都传开了，说是有人要害妹妹呢！”
“哦？真的吗？”柳纤月半真半假，“原来我屡次生病，有事还险些丢了性命，竟是有人想要我的命，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之躯，对于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卢香一愣，随即赔笑道，“可不是么，在教坊司的姑娘们谁都不容易。”
她看了看此时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既然纤月妹妹身子有恙，那我便与如月姑娘结伴吧，她的病如今已经大好了。说来也怪，当时还昏迷不醒，如今竟比妹妹好得快呢。”
说罢，卢香掩着嘴便离开了，柳纤月愣了愣，朝卢香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朝一旁的霜若问道，“她的话里，还有其他的意思？”
霜若方才也只顾着看脚尖，根本未曾听她们的谈话，此时此刻一听到柳纤月的提问竟是一愣，豆大的冷汗从额间落了下来。
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柳纤月也不好再问些什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霜若更慌了，她原本只不过是个末等奴仆，还是司正提拔她才能有如今的荣光，若是她惹了主子姑娘不高兴，被送回去倒是也无大碍，怕就怕被送到奴隶场或者军营里去，那里可不是什么正常女子能呆的地方。
方才她听到了柳纤月的叹息声，双手一抖，紧张道，“姑娘，这次宴会您不去吗？”
霜若这还是头一会如此主动与她说这样的话，这倒使得柳纤月有些诧异了，她看向霜若，“那你觉得如今我能去吗？”
霜若咬了咬她的下唇，轻声道，“姑娘如今病着，自然是不能去的，但是若是姑娘的碟册里再没有新的行碟记录，恐怕不大合适……”
原来是来催她接|客了。
柳纤月浅笑一声，“此事，我自有打算。”
林泽西大病初愈，正遇上月旦时期，借着街头的月旦评[1]，林泽西便在玉河中举行一次游园诗会，意在发掘人才。
可这发掘人才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那恐怕也只有那些官员们自己清楚了。
这回教坊司接到行碟的姑娘，除了柳纤月其余的都动身了，柳楚月是末等奴仆，原本只是要留在末等院的，奈何听桑耳说人手不够，柳楚月也只好去充当人数，做起了随行之人。
玉河画舫是在西市以西，玉河上人人往往，各种经商船只往来，人种亦是繁杂，原本玉河边有好些卖货郎，如今也不知怎么的，空空如也，像是专门给几日的游园诗会腾出了位置。
以往月旦评都是在大街上举行的，而今日，林泽西便将这活动摆到了玉河上停着的那艘巨船之上。
何为巨船？普通的画舫上头大约能坐五十人到八十人，而那艘巨船却是能放得下五十艘到八十艘普通的画舫，是故远远看去，那艘巨船飘在玉河之上，尤其地壮观。
柳楚月跟着各位一同上了一艘小画舫，她好奇的观察着四周，从前她倒是坐过这样的画舫，但却是头一回去坐巨船，内心深处竟是起了一丝激动之情。
看着正入神，一旁有一个奴仆轻轻推了一把柳楚月，“你在瞧什么呢？若是耽误事儿了，咱们谁都耽误不起的！”
因为是姑娘们在那巨船上要待上两日，所以她们粗使的奴仆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别人准备的奴仆哪有自己平时用惯了的奴仆舒服呢？
柳楚月识相地低着头，确实，如此美景，她如今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欣赏了。
“咦？”柳楚月才低下头，身边的那个奴仆便在她的耳边问道，“那不是玉儿吗？今儿怎么也学着你的样子戴面纱了？”
“许是得了风寒了吧。”柳楚月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感受到了玉儿向她投过来的眼神，是那般的灼热又带着狠毒。
那奴仆却是掩嘴一笑，“你听说了没，前些日子，京都发生了一起命案，死的便是带着面巾的一个小娘子呢。”
“哦？是吗？”柳楚月附和着，“看来我以后也戴不得这面巾了。”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那奴仆道，“玉儿在教坊司可是出了名的飞扬跋扈，偏偏司正和司曹们都护着，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若是这趟她能出些什么事儿，那才好玩呢。”
柳楚月面上露出一丝冷笑，要是她上辈子真的修了什么福分，怎么可能会来到教坊司这种地方？
“你可莫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也不是实话实说罢了，像她那种人，迟早都会出事的！”那奴仆生怕柳楚月怀疑她会动手似的解释着。
柳楚月倒还是那般冷笑，“是啊，自然迟早都会出事的。”
过了半个时辰，众人这才从一艘艘画舫上成功登上那艘巨船，如今巨船上早已响了丝竹管弦之声，柳楚月才上船，便听得与丝竹管弦之声一并传来的还有一些男人的笑声。
那笑声有得爽朗有得奸诈，有得带着些自卑，有些夹杂这自负，这世间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只是你没有遇见罢了，等到你真正都遇见过了，那也不觉得有什么千奇百怪了。
柳楚月低着头跟着众人走进那欢乐场，姑娘们早已经按照自己的行碟与选择跽坐在了相应的郎君身边，而柳楚月则是跟着那奴仆一道，站在了一旁等候着吩咐。
柳楚月抬眸，坐在主座的是几月未见的林泽西，人人都说他大病初愈，但在柳楚月看来，他的面色却是病入膏肓。
原本肥胖的身体，如今仿佛是瘦了一大圈，而红润的脸色如今已经变得蜡黄，这蜡黄之中还带着些青色，嘴唇微微发紫，紫中透着红，虽说他如今的气色看着不错，但在柳楚月看来，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柳楚月心中暗自拍手，果真是恶人都自有报应！
而席座上的其他人都是些身着长袍的士子，看来还真是将那些月旦评上的那些文人。
那些士子，有的只顾着吃着嘴边的美味佳肴，有的则是看着面前的美人们目光久久未曾离开，有的则是长篇大论，但这论理却是一窍不通。
就算是未曾读过多少书的柳楚月听了也只能在暗地里嘲笑，这一帮根本不是什么品德高尚，聪明机慧的文人雅士，顶多也不过是一些能够识得几个字的跳梁小丑罢了。
林泽西见姑娘们都到齐了，心中开怀地紧，他一把揽过在她身旁的落梅，调笑了几句，随后才同在场的那些士子们道，“既然各位已经来到这艘船上，大可不必拘谨，大家都知道，新帝才得新位，百废待兴，国家正是需要你们这些栋梁之才，梁相家中有事，故此本官这才替梁相来举此大局，还望各位能够各抒己见，多替咱们凰羽国多多出出主意才是！”
“林侍郎这般说倒是同我等疏远了，我等生来便是凰羽人，自然是要替凰羽分忧的！”其中一位士子起身作揖道。
而他一旁的另一个则是忽而笑了起来，“看来罗郎君心中可是有新的想法了？”
那罗郎君甩了甩衣袖，将脸别了过去，做一脸高傲的模样，“如今天下百废待兴，自然是意在安抚民心啊！”
“安抚民心？”旁边一个着灰袍的士子忽而笑了起来，“如今西北凉州商士众多暴|乱不断，若是一味想着安抚，那这天下恐怕是暴民的天下了！”
“那按照仁兄之意，又该当如何？”
那灰袍士子道，“对于暴民自然是压制！对于良民自然是安抚！对于那些商士，自然是添加赋税以充国库！良民得以良田，农士得以发展，这才是定国安邦之道！”
“仁兄此言，恕在下不能苟同！”席间另一位士子起身，“若是一味增添商士赋税，恐怕商士也会成为暴民！”
那灰袍士子冷笑，“无商不奸，要想国定，自然是良民与良田最为重要，而商士也不过是为国家赚钱之具尔。”
“仁兄此言，怕是对商士有什么偏见？”
灰袍士子却指着几上几道菜肴道，“在下自然是一视同仁的，但如今新朝将立，国库自然空虚，而西北凉州却是富庶于天，我听闻，凉州商士人家，一顿饭都是数十道菜肴，若是吃不完，直接倾倒殆尽，人人金丝银缕极为奢侈，众人再瞧瞧咱们京都，如此相较之下，仁兄还想再说着什么？”
此人如此一言，众人竟哑口无言，确实，自前朝起，国库便已经空虚不堪，加上边境战争不断，劳民伤财无数，整个国家都是缩衣减食，而西北凉州竟是奢侈至此，凉州是商士聚集之地，其富庶自然可敌整国。
若是要让国库充盈，除了赋税，自然还是要从商士下手才是！
所以，那灰袍士子说得不无道理。
自古士农工商，商士为末等，而就是这末等之人却每日过得如此奢侈，即便是国库充盈，自然也是有人看不惯的。
“很好！”林泽西跽坐在主座上，极为赏识得看向那位灰袍士子，“不知阁下姓甚名谁？”
灰袍士子朝林泽西作揖道，“在下姓孙名慕字子青。”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033 游园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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