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28 面巾半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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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幕慢慢被揭开，柳楚月心中却满是疑惑，玉儿是如月姑娘身边的侍婢，理应在如月姑娘身边侍候才是，而如今却在这里。
夜色朦胧，玉儿一件浅色衣裳在廊下角落显得格外刺眼，柳楚月眯了眯眼，玉儿似乎对着墙面的方向在说些什么，只是，柳楚月未曾听清。
柳楚月本想借着夜色再上前几步，忽而却听得院中桑耳呼唤，“楚月，杵在那儿做甚？还不快来帮忙！”
柳楚月心中一惊，连忙扭身就往院子跑，“桑耳姐姐，奴婢只是歇歇脚。”恐怕桑耳这一叫，玉儿应该发觉了。
柳楚月暗自咬唇，这回玉儿恐怕又要恨上自己了。
桑耳见她神色紧张，随即声音又大了些，“今儿可是有好多事儿要做的，你竟在那处躲懒？要是你今日做不完，小心我告诉嬷嬷！”
柳楚月连忙道，“桑耳姐姐，奴婢这就去做，你可莫要同嬷嬷说！”
说着，她便起身，朝末等奴仆院子里头跑去。
今日，她的心绪一直不稳，连着干活儿的时候都想着晨间玉儿的事儿，若不是桑月叫住她，她恐怕就能听到些什么了！
玉儿站的位置离教坊司的北偏门不远，莫不是来者是外头的人？
总而言之，玉儿有秘密！
思索之间，她忽而听见有人叫她，“柳楚月，林嬷嬷让你去百花斋去取一下胭脂。”
百花斋是京都最有名的胭脂铺子，地处于西市最为繁华之地，也是京都的贵人娘子们最喜光顾的地方。
柳楚月一愣，可她今儿还有好多衣裳要洗。
那人走近，柳楚月一瞧，正是林嬷嬷身边林叶，林叶仗着自己是林嬷嬷的远方亲戚从来都未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故而柳楚月看见她来，确实还是有些惊讶的。
林叶走到柳楚月的面前，依然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情，“林嬷嬷让你去趟百花斋，日落之前你若是拿不回来，可就休怪嬷嬷罚你了！”
“可……”柳楚月指着面前还未洗完的衣物，“可这些衣服……”
“左不过都是你做的事，我只不过是来传个话，你的意思是先让我帮你洗不成？”林叶嗤鼻一声，随即再也不多言一句，转身便走开了。
柳楚月低头思索着，这么多的衣服，凭她一人之力，今日是定然洗不完的，若是不去拿胭脂，那么她定然是要受罚，但若是去拿了，能在日落之前赶回来的话，那她至少还是做了一件事，嬷嬷罚起来至少不会太重。
思及此，她将自己那双早已被冻得通红的手从冰冷的水中捞了上来，在身上撇了撇，随即起身，朝门房而去。
教坊司里的侍婢姑娘们若是要出门，除非是有行碟，行碟上的行程一般都会登记在碟册上，出行出示行碟即可，而若是没有行碟，那便只有两种情况，一种便是出示玉牌子，让门房登记才能出门，还有一种便是在门房领牌子，领了牌子登记再出门。
玉牌子并不是一般人身上才有，只有姑娘才有资格佩戴，今次柳楚月出门并非是给柳纤月办事，所以也只能去门房领牌子，登记之后再出门。
门房都是些捧高踩低的人物，若是姑娘的玉牌，他们看一眼便直接放行了，但若是侍婢们要出门，若是上头没有吩咐或是忘记吩咐了，那就需在门房等半天，美其名曰，办手续。
就这样她在门房便已经折腾了半个时辰，等到她出了教坊司的门时，都已经申正初刻[1]了。
冬日里的日头不必夏日，落得快，柳楚月思及此，便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关于京都的布局，她昨夜在姐姐那儿便看了一张京都地形绘制图，上头将京都的每一家店每一条街都描述地十分详尽，以至于她才踏上这条街道就会不自觉想起这条街后有几条街，每条街上分别有什么样的店铺，又有多少户人家。
正是因为昨夜的那副京都地形绘制图，柳楚月很快便找到了那家叫做百花斋的胭脂铺子，这胭脂铺子与其他店铺不同，它竟是一扇丝毫没有经过刷油的门，远远的，虽说看着十分暗淡，还有几个蛀虫洞，但却还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木香，身处闹市，但它看着却是有些朴实，不自觉地就让人的心静了下来。
正当她杵在外头时，却见有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从街道上转身走进了百花斋，那人她认识，吴掌柜家的三娘，吴易秋，上回在公主宴会上见过一面。
她的手心不由得开始冒汗，那人若是认出她来，恐怕定然不会放过她，她想等吴易秋走后再进去的，但看着此时此刻的天色，若是此刻不进去，恐怕她又要受罚，又要害得姐姐担心受怕。
无奈之下，柳楚月只能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朝百花斋走去。
她从未来过百花斋，一进门她便呆住了，里头的摆设所谓是极为琳琅满目，看着十分华丽，而且这里不仅仅是个卖胭脂的地方，还有各种新奇的收拾，以及配饰。
怪不得京都的贵人娘子们都会来逛。
此些东西，她也无暇细细去赏，她为了出门便将自己的半张脸包裹住了，只露出了两只水汪的杏眼，柳楚月张望了一会儿便寻到了掌柜处，可当她走到掌柜旁正打算询问时，耳边却想起了一个极为讽刺的声音。
“还真是好巧啊！”
这声音她没听过，是故她也未曾打算回头。
“说你呢！别给我杵在一旁装木头！”那人又发话了，这回还带上了手指的动作，她正愤愤然指着柳楚月。
柳楚月这才缓缓回过身，她本想问问那人为何要出言不逊，但她想要开口时，却怔住了，因为她身旁正好有一个身形与她相仿的一个小娘子也同她一样带着面巾露出了一双小小的眼珠子，而且那双眼珠子里带着愤怒的情绪。
柳楚月随即朝她们二人行了一个礼，“不知二位娘子唤住我有何事？”
“阿娘，你瞧她，一身穷迫样儿，竟也带着面巾，她是存心在笑话我呢！”那小娘子愤愤地指着柳楚月寻那大娘子控诉。
那大娘子许是生过孩子的缘故，腰身有些粗，脸盘有些大，看着有些膀大腰圆的模样，她瞪着她那双大眼用手指着柳楚月，“看什么看？不知道我们是在说你吗？”
这对母女是常客，而看柳楚月手上的牌子，百花斋的掌柜的也不好多言，这倒是让一旁的吴易秋瞧见了，她倒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走上前来，“哟，这不是柳家的小孽种嘛！怎么？也来逛胭脂铺啊？”
柳楚月如今用面巾裹着半边脸，吴易秋竟能认出她？柳楚月随即朝吴易秋行礼，“见过吴娘子。”
“别，我可受不起！”吴易秋缓缓走到那对母女面前，双手环胸似是居高临下，“原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的贵妇贵娘子，没想到是个小文书家的小门小户，光天化日之下竟是如此没有礼数，还真是给你家马文吏丢人。”
“你！”那母女一听吴易秋如此讽刺，本能地想想上去教训，可却被吴易秋面前的侍婢拦了下来。
吴易秋将目光瞥向手中那盒她已经选好的胭脂盒子，递给才上前来的掌柜，“帮我包起来吧。”
那母女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得吴易秋的侍婢狠狠道，“小小文书还想欺辱到吴掌故的头上不成？”
那母女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她本想上前将柳楚月整个拎起来撕碎，可柳楚月此时在吴易秋的身边，若是她上前误伤了吴易秋，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思索半天，她们也只好作罢，她紧紧拉着自己女儿的手，指着一旁的柳楚月，“咱们等着瞧！”
那对母女走后，吴易秋满眼鄙夷地打量着面前的柳楚月，“马文书家的小娘子天生长了满脸麻子，出门带着面巾可是满京都人都知晓的事儿，你居然不知？”
柳楚月随即退后一步，朝她行礼，“多谢吴娘子。”
“谢我做什么？”吴易秋冷笑一声，“如今你们有多落魄，我就有多高兴！怎么样？如今的施舍，你还受得开心？”
柳楚月一愣，果然吴易秋与姐姐几乎势同水火，怎么可能会帮她。
吴易秋用嘴努了努柳楚月头上的那枚银簪子，“还真是丑。”
原来是通过她头上的银簪子认出的她，当柳楚月想问什么时，却瞧着她身后的那个侍婢一把将柳楚月面上的面巾揭了去，突然间，她的那张狰狞的脸就这般暴露在了人前。
柳楚月心中一惊，赶忙想用手捂住她的脸，可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手早已经被吴易秋的侍婢扣住了。
吴易秋满是啧啧赞叹，“真是一张丑到极致的脸啊，我想着应该与马家的那位小娘子不分伯仲吧。”
在百花斋的众人见到此状，纷纷投来了好奇、鄙视、看热闹的申请，有的人眼中透出的是同情，有的人眼中看到的是恐惧，而有的人满眼都是厌恶，对丑陋的厌恶。
而吴易秋要的，就是这个。
她要柳楚月当众觉得羞愧，就仿佛当初的她一般。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028 面巾半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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