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簪谋》七把青菜

23、023 过簪之毒

　　玉儿冷哼一声，“既然服气，那便有个服气的样子，如今这般算是什么？是我在欺负你吗？”
　　柳楚月随即跪在一旁，擦干眼中泪水，极为乖巧却又委屈得待在那处，似乎根本寻不到一丝错处。
　　玉儿见她如此这般模样不由得心情大好，随即她浅浅弯下腰来，盯着柳楚月的那半张被毁掉的脸，她伸出手来，将她挡住脸的头发都撩了起来，面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很好！我会去告诉我们家姑娘，说你很听话。只不过……”
　　柳楚月轻轻抬眸，在玉儿那双眸子中竟看到了她狼狈的影子，玉儿正拨|弄着她额间的头发，“头发撩上去看着精神些。”
　　随即她便起身，转身朝院子外头走去。
　　玉儿走后，院子里的人几乎都散了，她们都不想被卷进这里的是非中来，至于这到底是玉儿的主意还是如月姑娘的主意，这显然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就是想要柳楚月出不了头，若是有人帮她，玉儿自然是连那人也一起收拾的。
　　如今她是如月姑娘面前的侍婢，如月又如此受尽恩宠，虽说如今还没有等级，但假以时日其地位一定不低，所以林嬷嬷和刘嬷嬷自然也是不会轻易对玉儿如何。
　　众人皆退散，柳楚月捂着自己受伤的脸，她轻轻得撩起脸上的粘在伤口上的头发，掏出怀中的帕子轻轻得将流出来的血痕擦拭干净。
　　她微微起身，看向玉儿离去的背影，九岁的人儿眼中竟充满了收敛的恨意，她咬牙轻声道，“等着吧，我会让你一点一点还回来的。”
　　柳楚月这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屋子里奴婢们见她进来了，本想上前打招呼，但想着方才在院子里的事儿，都纷纷闭上了嘴。
　　柳楚月也并不曾在意这些，只是径直走到了梳妆铜镜前，每一个奴仆屋子里都会有这么一台镜子，为的是整理好自己的行装。
　　她走到镜子前站定，镜子里的那个人小小的个头儿，瘦的竟已经看不清具体的膘，她那一双眸子中展现的是她这个年纪根本不能够承受的东西，一点一滴一丝目光都仿佛是外头已经结冰的棱柱，寒冷从内至外。
　　左脸上的那个伤痕，正张牙舞爪得映在皮肤上，血迹已经被她擦得有些干净了，但看着却还是那般狰狞，仿佛是一道道开裂的岩口，从里头流出的不是她的血液，而是浓浆。
　　她的手轻轻抚摸过这道伤口，她这辈子难道就这样毁了不成？
　　自她出生时便有道长为她与姐姐算过命，说是二人都是大富大贵之命，可如今，两人都在这暗无天日的教坊司中活受罪，哪里来的大富大贵？
　　是故她早也已经不信那所谓的命了，都是胡扯！
　　所以，那国师所言的代价，应该也是胡扯！
　　恐怕他本来就不愿意救姐姐，只是碍于她求的紧，他才无奈答应的，那都是国师力所能及之事，他却要弄伤她的脸，这才害得她如今这般模样。
　　她如今脸上受了伤，以后便再也无法在教坊司中上升自己的等级，若是走不出这教坊司，恐怕这辈子也只能是一个奴仆，而且是一个永远也出不了头的末等奴仆。
　　若是出不了头，她又该如何护住姐姐？如何报仇雪恨？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那位国师所赠！
　　柳楚月紧咬着牙关，看着镜中之人脸上的拿到狰狞伤疤，狠狠道，“求人还不如求己，你不是说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吗？好啊，慢慢来，我也会让你们一个个付出应有的代价！”
　　柳楚月被毁了脸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教坊司，教坊司中的那些人对于柳楚月的态度也是一落千丈，一个失去了任何利用价值的人，根本没有前途可言，更何况是什么可攀附的价值了。
　　“哐当”一声，酒壶落地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角落中传来，柳楚月连忙捡起摔在地上的酒壶，连连对迎面撞上来的那人说抱歉。
　　而那人却还是不依不饶，“一个末等奴仆，竟敢弄脏了我的衣裳，实在是可恶！”那人提起脚来，直接往她的身上踢了一脚，见柳楚月不吱声，并极为痛苦得缩在了角落，那人这才满心欢喜得离开了那里。
　　柳楚月苦笑几声，这样的事已经很常见了，她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姑娘身边的侍婢，也不知道是第几回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如今也只有忍！只有能屈能伸，才能帮助姐姐！她不能输！
　　而此时，在另外的一个角落，站着几个人，领头的两个看装束也是姑娘，身后正跟着姿色平平一言不发的两个侍婢。
　　其中一个身着粉色袍衣的姑娘轻皱眉头，“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她身边的那位着青色大氅的姑娘却是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莫要去多管闲事，前些日子她姐姐可是出尽了风头，自然是有很多人不服气的，既然她姐姐她们动不了，自然是要在她的身上还回来。”
　　“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白洛有些不忍心。
　　而一旁的莫湘湘却道，“你以为她如今的样子还能在教坊司里立足吗？不过都是因为她姐姐罢了，若是她姐姐在教坊司里失了声势，她也不过是去军营的命罢了。我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你一旦多事，引火烧身万劫不复的可就是你了。”
　　白洛皱起眉头立在那处，看向柳楚月的方向，却见柳楚月还是呆呆得缩在了一旁，恐怕是真的被打得疼了些。
　　莫湘湘看她如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你好自为之。”说着她一转身，便离开了。
　　白洛见她走了，随即转身朝身后的那侍婢道，“你去瞧瞧，切记莫要让人瞧见。”
　　沫儿得了令，朝白洛浅浅福了福身，“姑娘，方才莫湘湘姑娘所言不无道理，若是姑娘你此时出头，恐怕是要引火烧身啊。”
　　“连你都要帮着她人来管束我不成？”白洛不喜不怒，只是淡淡得。
　　然而就是因为这般淡如水的心绪，更是让人摸不清她的路数。
　　饶是她身边一直贴身侍候的沫儿也不清楚白洛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
　　沫儿也不再多言，匆匆行了礼，便往柳楚月处走去。
　　柳楚月强忍着泪水，心中想着是的一直病着未曾痊愈的姐姐，病中的姐姐自然是无法照拂她的，所以她只能自己照顾自己，而且这一切还不能让姐姐知道！
　　正思索间，一个人影在她面前站定，她以为又是来欺负她的，随即闭上了眼睛，可预期的拳打脚踢并没有降临，随之而来的则是乒乒乓乓收拾地面的声音。
　　柳楚月抬头，却见一个陌生的侍婢正收拾好了方才被她失手打落在地的酒壶，正朝着她温和得笑着，她的笑容仿佛是春日里开的迎春，悄悄地在她的心中的角落静静开放。
　　沫儿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她，“我们姑娘让我来问问，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柳楚月一愣，她已经落魄至此，在这个当口竟有人想要帮她，这竟让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沫儿知道她吓坏了，随即道，“既是没有，那我便走了，好自为之。”
　　柳楚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忽而余光中瞥见了另外一个角落的一个粉红色的身影，那姑娘正温和得朝她笑着，未施粉黛却仿若是山间的一抹栀子花，甜美清香，带着温暖的气息。
　　她朝柳楚月轻轻点点头，便在沫儿的搀扶之下，离开了那个角落。
　　柳楚月赶紧收拾收拾，她尽量要做出什么事都未曾发生的样子，因为今日是她探望姐姐的日子。
　　自柳纤月从公主府回来便一直病着，是故沈白生便给了柳家姐妹这个恩典，每月都有两日让柳楚月照顾柳纤月。
　　柳楚月收拾好行装，将方才的那个酒壶放置一旁，随即往柳纤月的二楼跑去，还未进门，却听得柳纤月朝雪儿道，“既然你会唱戏，明日便去三等姑娘的院子里吧，司正独独为你辟了一个房间，以便于你月后竞选二等姑娘，我这里你有不用侍候了，这便下去吧。”
　　雪儿受宠若惊，连忙跪倒在地，“姑娘待雪儿如同再生父母，姑娘待雪儿的好，雪儿这辈子都会记得的！”
　　“行了，下去吧。”柳纤月的声音如同海上的棉絮，柔软且温暖。
　　门被人拉开，却见雪儿满脸笑意得从里头走了出来，她的那个笑容正好被柳楚月撞上，并没有那般感激涕零，多的都是事情得逞的那种得意。
　　柳楚月朝她微微颔首后，这才进了柳纤月的门。
　　“姐姐，如此背主之人，你为何要给她这般恩典？”柳楚月不服气得朝躺在床榻上的柳纤月道。
　　柳纤月却是微微浅笑，“你怎知我给她的就是恩典？”
　　“姐姐，我不明白。”柳楚月正要去端起几子上晾着的药。
　　柳纤月却道，“福祸相依，我仁至义尽，就看司正容不容得下这么一个背信弃主的东西了。”
　　“哐当”一声，柳楚月刚要拿起那药碗，谁知因为方才自己的衣物整理得不够整齐，那枚日日都被她带在身边的银簪子竟从胸口掉落，一头扎进了那碗药中。
　　柳楚月连忙从里头将银簪子拿了出来，“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慢着。”柳纤月细细看着柳楚月手中的簪子，那簪身竟隐隐有些发黑。

　　一个9岁的孩子，在没有人调|教的情况下，遇到这连连的打击，又处于这种环境之下，三观自然是歪且有些偏激的，所以自然是缺男主国师大大的调|教啊，还请各位不要嫌弃她呀，她也是个小可爱的呀，人无完人不是？
　另外，生性自由潇洒的纳兰姐姐回去山庄宅斗去了，这一卷不会出现了，不过下一卷她会出现的，至于她宅斗赢没赢，请各位等下一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