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不加冰》一只大大大鲸鱼

24、第 24 章

　　最后，那杯奶茶倒进了厕所里。

　　两人站在厕所的洗手池边，邢芃昊看着奶茶顺着下水道溜走，混着哗啦啦的水声。

　　然后，他朝陆宇泽伸出一根手指，又张开，十五块。

　　陆宇泽被邢芃昊脸上认真的表情戳中笑点，唇角轻轻弯了弯，才说：“冷了不能喝。”

　　陆宇泽的笑很克制，大约只有眼神软和下来，却有种清风徐来之感。

　　邢芃昊深深看了眼，才撇开头洗手，凉水浇在手上，又溅出透明的水珠。

　　高二高三除了特殊假期外，平时的周末只休息周日下午半天，晚自习照旧。

　　往日里，家近的则回家，家远的住校生通常会趁着这个下午舒舒服服洗个澡，洗衣服，然后去超市补给一下，爱玩的男生可能整个下午都献给了游戏。

　　十一点五十放的学，邢芃昊十二点从寝室出来，背着个包，在学校东门口拦了辆车。

　　一家三口在餐厅碰头，吃饭。

　　邢母心疼儿子头回住校，临走时候从车里拿出两个袋子，“鞋，还有签名的球衣。”

　　邢芃昊眉毛微挑，说起来，他住校这个决定的主要促成者是他爸。

　　用邢父的话就是，男孩子养得那么娇气干什么，住校去。

　　“谢谢妈。”邢芃昊也没看，抬手看了看表，“我还约了同学，那就先走了。”

　　“谁啊，胡一凡？”邢母对儿子的朋友圈略有了解。

　　“不是，是个……”邢芃昊一时没想好措辞，在他心里陆宇泽也不同于贺鹏和胡一凡，“回头带

　　给你看看。”

　　“好。”说完，邢母有种要见儿媳妇儿的错觉。

　　“车来了我走了。”邢芃昊大步走过去，手抬起来挥挥坐进车里。

　　邢母看着儿子后背，走路带风，她思索了下，忽然道：“儿子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邢父哼了一声，“没准呢。”

　　臭小子，还没和他再见呢。

　　邢芃昊和陆宇泽约了下午去他家。

　　“我先去洗个澡。”邢芃昊进门熟练地换鞋，直奔陆宇泽卧室。

　　学校虽然有热水，但是平时洗澡都是急冲冲的，那么丁点卫生间多站个人转圈都费劲。

　　陆宇泽点头，去厨房洗了一盘水果，才端着去了卧室。

　　邢芃昊洗完澡，看到陆宇泽坐在椅子上正低头看着手机，眼睛半垂的样子，他竟然看出了低眉顺眼的味道。

　　“你们，那个节目选上了？”邢芃昊坐在床尾，努力装作自己随口一问的样子。

　　陆宇泽点头，“嗯。”

　　“来得及准备吗？”邢芃昊把毛巾挂在脖子里，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微弓着腰看着陆宇泽。

　　陆宇泽垂着眼睛，视线没离开手机，“来得及。”

　　看什么手机，看我啊。

　　恐怕是好看的人总能轻而易举地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卧室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邢芃昊过了会儿，又问，“弹什么啊。”

　　邢芃昊小时候也学过，但到底是邢母的棍子不管用，豆丁大的邢芃昊学了几天就没兴趣，还嫌弃钢琴班的小姑娘太烦。

　　“时间煮雨。”陆宇泽这回终于抬头了，眼睛盯着邢芃昊。

　　邢芃昊哦一声，很短促，他转身翻出袜子穿上，牙痒痒。

　　时间煮雨，我看是我要煮你。

　　接下来，就是邢芃昊绝对没有想过的发展。

　　邢芃昊玩陆宇泽的电脑，陆宇泽出去一趟领回来一个人，孟微雪。

　　孟微雪一身长袖及膝修身黑裙，露出笔直洁白的小腿，身段优美，长发摇摇曳曳荡在身后，她站在陆宇泽卧室门口，没进去。

　　陆宇泽进去后，只是和邢芃昊说一声，他去隔壁房间练琴。

　　所以，邢芃昊挂着机，目光从陆宇泽肩头越过去看孟微雪。

　　虽然不喜欢孟微雪，但是她漂亮不漂亮，邢芃昊还是清楚的。

　　邢芃昊没怎么和孟微雪接触过，大家都觉得孟微雪性格冷，他倒觉得是孟微雪对旁人都是一种防备姿态，除了陆宇泽。

　　“你们练吧。”邢芃昊移开目光，淡淡地开口。

　　以前还是玩味看着两人同框，现在真是一眼不想看见。

　　两人出去了，陆宇泽家隔音做得好，邢芃昊竟然没怎么听见琴声。

　　但是，孤男寡女的……邢芃昊玩着游戏频频走神，心里有只活蹦乱跳的猴子，喊着去看看啊，去看看。

　　连跪两局之后，邢芃昊手松开鼠标，在陆宇泽卧室里没头没脑转了一圈，真没琴声。

　　邢芃昊有点恼怒地想，这隔音也太好了，很快又怨，两人练个琴还关门，分寸呢。

　　倒在陆宇泽床上，邢芃昊摸出手机看了会儿球赛，没想到这一看就睡着了。

　　邢芃昊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陆宇泽一块去爬山，下起了小雨，山路很不好走，但是往回走更危险，只能往上爬，山顶有民居。

　　两人互相搀着往上爬，快到山顶了，陆宇泽扶着山壁休息，却不小心脚底踩滑，惊呼了一声跌下去。

　　邢芃昊转头的时候只见到陆宇泽摔下去的影子，心瞬间就空了，他立刻伸手飞身扑过去，空气像利刀一样刮过脸颊，飞速掉落的过程中邢芃昊努力张开眼睛去找陆宇泽，可白茫茫的雾气遮住了视线。

　　“陆宇泽！”邢芃昊吼着嗓子大喊，一边分神想着如果今天就死在这里了，他妈好歹也让我看个人吧。

　　最后的意识是自己砸入一个水潭掀起巨浪，邢芃昊清醒了，咬着牙使劲挣扎着浮水，妈的，这个水潭怎么是牛奶味的……陆宇泽怕是能高兴坏了。

　　陆宇泽把孟微雪送下电梯，回卧室就看见床上鼓起一个人形大包，邢芃昊一只脚还伸在床外面。

　　陆宇泽放轻脚步慢慢走到床边，低头注视睡着的邢芃昊，平静的眼神变得热烈而深沉。

　　没多久，邢芃昊眉头就紧紧皱起，面容也变得痛苦纠结，额头脖子处的青筋微微暴起。

　　陆宇泽微微俯身，皱着眉，是做噩梦了？

　　“邢芃昊。”陆宇泽伸手拦住邢芃昊胡乱动的手臂，却被邢芃昊一把抓住手，像是抓了什么救命稻草，死死紧握。

　　湿热的宽大手掌紧紧贴着手背，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力道大到有些恐怖，陆宇泽忍着不适又喊了声，另外一只手准备摇醒邢芃昊。

　　“呼。”邢芃昊猛然惊醒，胸口急速的大力起伏，瞳孔里还残留溺水的恐惧，整个人如同虚脱。

　　陆宇泽模糊的声音出现在视线中，邢芃昊死死盯着，想说什么却喉咙一紧。

　　陆宇泽不知道邢芃昊做什么梦，脸上的表情近乎大悲大喜，差点以为他要哭出来。

　　熟悉的房间布置让邢芃昊恢复清明，哑着嗓子问：“我做梦了？”

　　陆宇泽嗯了一声，他的手已经被邢芃昊不知不觉间松开，留下个骇人的五指印，本人还未察觉。

　　邢芃昊看着完好无损的陆宇泽，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沉沉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心脏好像因为过度负荷，胸口一片都揪得疼。

　　陆宇泽出去倒了杯温水放在床边。

　　邢芃昊半坐起来，顺手拉了下要掉下去的被子，这才发现他睡的位置是陆宇泽平时喜欢躺的一侧，枕头也是，难怪梦里能闻见奶味。

　　“几点了？”邢芃昊掀开被子，穿上拖鞋。

　　陆宇泽说：“五点十分了。”

　　“你们，练完了？”邢芃昊站在地上踩了几下才觉得自己真实存在。

　　陆宇泽看着邢芃昊奇怪的举动，“练完了，我们准备去学校？”

　　邢芃昊点头，忽然凑近陆宇泽，郑重其事地问，“你喜欢爬山吗？”

　　陆宇泽有些莫名，邢芃昊一下凑得太近，他脖子往后仰了仰，忍住脸发热的趋势，“一般吧。”

　　邢芃昊直到在陆宇泽的眼睛看见自己，才缓缓站直身体，抖抖衣服外套，仰起脖子把拉链拉上，轻描淡写地说，“没我的允许你不能一人去爬。”

　　陆宇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