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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吾翩搁下毛笔,捻起宣纸两角,轻轻吹了几口气,看着墨汁被风一点点蒸干。

      倏然间光线一暗,投落在木桌上的大片阳光被斑驳成零星光斑,细碎洒落。掀起眼帘,才瞧见原来是窗框上趴了个眉眼带笑的英挺少年。

      视线对撞间,迟炎问:“在写些什么?迟叔都到了好一会,你怎的还一副慢吞吞的模样,要是晚了,我可不要替你罚马步。”

      吾翩听罢有些急,连忙将薄纸折叠好,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房门,说道:“在给子盈写信呢,前日答应了有消息就写信告知,今日才记起这一桩。”说完将迟炎扯直了身子,“你不是学了轻功么?快快,捎我一程!”

      迟炎哑然失笑,无奈道:“好好的一门绝学,被你糟蹋得一文不值了。”然后轻拽住吾翩的手臂,脚尖一点仿若离弦之箭,晃眼人就窜上了屋顶。

      吾翩感叹,飞人比起飞机,可不止方便了一点点。

      ***

      万万没想到,信才送去不过四个时辰,孟子盈便带着惯常的一仆一狗找上了门来。

      从怀里掏出两个红色金线绣福字的小布包,孟子盈垂眸,长睫遮掩了满目的潋滟波光,娇滴滴地说道:“这是姐姐自个儿做的福囊,里面有从普陀山明觉大师处求来的护身符。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妹妹莫要嫌弃。”

      吾翩见这小玩意做工巧细,上头编织的红绳串紧了几粒蜻蜓眼琉璃珠,煞是精致可爱。不由得满心欢喜地接了过来。只是这两个怎么长得这般相像?难不成....

      “姐姐真是有心,连迟炎那一份也准备了。”吾翩眼角打量孟子盈,果然见她霎时间两抹羞意盈满了双颊,手上的丝巾儿被扯得没了形。

      孟子盈被人点破了心思,一时感激一时羞涩,几番开口结舌无言,最后垂首细如蚊呐地吐了句:“那..那便有劳妹妹代为转交了。”

      吾翩见她如此不自在,便琢磨着另起话题,恰逢闻到似有若无的香气,便开口道:“什么东西这般香,难不成姐姐还在福囊里藏了好东西?”说罢将两个红色小物事放置鼻端,使劲嗅了两下。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吾翩摸不准,侧头狐疑地看向孟子盈想询个答案,却窥见她瞳孔猛然一沉。心中打了个突,欲再仔细端详一番,然而眸底除了透出丝丝窃喜,别的再也看不到。

      孟子颇有些得意地卖弄道:“妹妹好灵敏的嗅觉!这福囊里确实入了些香料,都是我自个儿琢磨了好久,搭配着不同花瓣研碾出来的 ‘暗香’。这香气呀,多一分嫌重,少一分太寡。我只喜‘只身过花丛,徒留袖盈香’的刚刚好,平日也就我一人会用。”

      吾翩被说得兴致大起,又再次将福囊挤压在掌心,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奇了怪,这下倒啥都闻不着。

      孟子盈见她有些大失所望的模样,便开口安慰道:“这香既然换作‘暗香’,讲究的便是随缘,你这般千方百计,反而弄巧成拙。倒不如随它虽玉佩挂在腰间,到了时候,自然能闻到。”说到此处,孟子盈转了话锋问道:“妹妹可有佩戴玉佩的习惯?”

      “没有。我不是很习惯腰上栓别的东西。要不然钱袋掉了都不知道!”

      孟子盈莞尔一笑,有些嗔怪道:“钱银这样经人手四处辗转的脏东西,自然是丫鬟随身带着,何曾见有姑娘家明明白白挂在腰侧,再说,你也不怕路上被人抢了去。”

      吾翩想想,墨香铜臭嘛,似乎也是道理。思来想去,便问:“那姑娘家除了玉佩和香囊,还有别的东西可挂么?”

      “手帕儿也常挂。”

      吾翩拍手一笑,说道:“手帕这东西我怕是用不上。看来我只差一块玉佩了。”心下又想到,正好雕块双鱼戏珠玉佩别腰间也好,既然探不出消息,让知道消息的人自己找上门,也未曾不是个好法子。

      送走了孟子盈,吾翩立马跑去练功的地方找迟炎。

      “迟炎!”见那红衣少年以枪支地旋身回头,便将福囊抛过去笑吟吟道,“有人给你的。”

      迟炎伸手一捞,截住在半空划过的漂亮弧线,定眼一瞧,是个小巧福囊。

      吾翩抱臂倚在树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迟炎的反应,见他耳侧悄然爬上两抹绯红,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不由得打趣道:“尝了点甜头就这样兴高采烈,要是让你知道送你的人是谁,你怕不是立马就要兴奋地晕过去了?”

      “不是你给我的么,除了你,还能有谁?”迟炎眉眼笑开,眸底清亮一片,手指覆在福囊上不住地摩擦着。

      “呸!少拿我打趣,你明知我极其不擅长女红,我要是能绣出来这玩意,恐怕要成为六月飞霜一般的传奇。”完了,又摇头补充道:“真是受不了你们俩藏着掖着就是不开口的脾性,非要让我当这个捅破窗纸的烂好人。”

      迟炎神色猛然一僵,收敛了笑容,冷凝着一张脸怔怔地看向吾翩。

      吾翩被他这样直白逼人的目光死死锁紧,不觉心底涌起一丝恐慌,手指虚空中抓了抓,吞咽了股口水,心道,做什么直愣愣地盯着人瞧啊?又见他眼底的清亮被浓烈的失落取而代之,摸不着的头脑一下子便够着了。

      当下便试探地说道,“你就算是后悔,一个劲地看着我,我也没办法呀,我只能代为转送些东西,又不能变个大活人出来。谁让你下午明知人家登门拜访还在后屋躲,活该!”

      说完话,忐忑不安地瞧了眼迟炎,见他脸色瞬间黑沉如墨,隐隐还带了些怒意,吾翩心下一喜,这不是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么!

      当即三步并作两步,窜了过去,拍着他肩膀安慰道:“你看我托了你的福也得了一个,本来是咱们齐齐开心的事情,干嘛一副哭丧的苦瓜脸呀。”

      迟炎总算开腔了,瞅了她一眼,问道:“你也有?”

      “当然!”吾翩撩了撩外罩纱衣,露出了早挂在腰间的福囊。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怕他不信,连忙将福囊解下来递了过去,说道:“你仔细瞧瞧,我这个绝对没有多绣别的东西。”

      迟炎捏起,跟自己那个仔细对比一番,眯了眯眼,神情严肃地说:“你的好看些。”说完理直气壮地将自己的福囊塞到吾翩手中,“这个归你,你的归我了。”

      将福囊认真别好在腰间,迟炎一身神清气爽,笑意便又再浮上了嘴,“愣着做啥,别磨蹭,把福囊系上。”

      吾翩颇为哭笑不得,只是见他脾气好转也就懒得计较,爽利地弄好。

      迟炎视线一下扫向吾翩腰间,又一下瞥向自己腰处,这般来回了两三番,总算满意地点头道:“等明儿有空,给你弄块玉佩,咱俩就一样了。”

      吾翩一听,也管不上他说的一样是什么一样,欢喜道:“我亦是这么想的,等你有空,就陪我去街上雕块玉佩如何?”

      “自然是好的。”

      ***

      喧闹不绝耳的争吵之声,把吾翩的神思唤了回来。

      迟炎不知何时又与一旁的小厮斗起嘴,骂骂咧咧,好不生气。

      吾翩初时被擒,早已打骂齐上,将怨气撒了个干净,现下心平如镜,只等着福伯把救兵喊来。这样坐在角落,又忍不住陷入方才的思绪当中,暗自思索起来。

      她也并非日日往街上乱跑的人,头一回寻个玉铺干正事,便又再次遇上命案,也不知道她是死神转世,还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跟上了她,害她不得安生。

      祸不单行的事情还在后头,本是在铺子里专心致志给掌柜描述玉佩的模样,听闻学徒青白着一张脸报铺子后院死了人,无奈只得暂且搁下攀谈,打算明日再来。谁知前脚堪堪跨过门槛,忽然间,一群家丁冲上前来,团团将她和迟炎为了个水泄不通。

      还来不及反应,只听身后一声娇喝:“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本小姐把这凶手抓下!”

      转身一看,嚯!从里头冲出来的人,那般刻薄尖酸相,不正是那日别院中出口刁难的谭家小姐么!

      这时在门外,另一把声音响起:“这是在做什么?”

      回头,吾翩瞟了一眼,正是孟子盈和她的标配。怎么她也在?吾翩太阳穴突突狂跳,后背倏忽冒出冷汗。太诡异了,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聚集一处的人,总给吾翩一种梦回别院的惊悚气息。

      莫不是早有预谋?吾翩向福伯使了个眼色,嘴型示意:“找人。”见福伯点了点头,漏跳了好几拍的心,总算缓了下来。

      “说谁凶手呢?我连你家死的是谁都不知道,逮着个人就说凶手,真不知这区区玉铺还能把衙门的活也揽到一处干了。”迟炎一番讥笑,斥得谭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不丢脸。

      “说这么多,等会压到衙门审一审,不就水落石出了么!”

      “我不知谭姑娘有什么证据指正我们是凶手,只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我们抓起来,这样的待客之道,恐怕礼数不合吧?”吾翩开口,手脚也不落下,朝着往自己身上招呼的不甚规矩的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哼,那日别院,我们早已是生了嫌隙,你一来,我家丫鬟就惨死,不是你报复还能有别人?说不定先前的丫鬟,也是你下的手!”

      “放屁!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一番诬陷,信不信我告你诽谤!”说完从头上摘了个花钗,直直朝谭敏脸上一掷。

      “哎哟!你竟敢打我?反了天了!快!将这小贱人拿下,今日不把你的脸撕烂,我便不姓谭!”谭敏暴跳如雷,声音尖昂刺耳,眼神狠厉,端的如枉死厉鬼般吓人。

      似乎还嫌事情闹不够大一般,撞了迟炎一下,吾翩凶到:“你的功夫呢?还不使出来,等下就没机会了!”说完也不顾什么礼仪,直接挑了眼前一个不甚机灵的小厮,心下念道,“兄弟,对不住了!”举起手就是四连抽,直冲那人脸上刮。

      现场一片混乱不堪,余光中,吾翩瞧见福伯不见了人影,心下一松,打得更为肆意畅快。

      只是人数上落至下风,不一会,吾翩迟炎便被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些个混战的小厮,伤的伤,倒的倒,也是一片惨烈景象。

      谭敏见此,目露凶光,半蹲下身,染了丹蔻的尖利长指甲掐紧了吾翩的下颌,扬起右手就要蓄力下甩。

      孟子盈本被挡在外围,战况激烈时她不知从何阻止,这下见终于消停下来,一个箭步上前便死攥住谭敏的右手,急道:“万万不可!”

      又是一番来回的僵持,最后谭敏妥协,只让人将吾翩两人背对背捆在一处,扔在角落里头,只等官府来人。

      临走前,还不忘趾高气扬地在吾翩面前转了一圈,冷笑着一张脸,丹凤眼微张,从头至尾将人狠剜了一轮,才讽刺道:“走着瞧,等会有你好看!”

      吾翩翻了个白眼,轻笑两声,清亮无比地说道:“我倒要瞪大眼看看,你这泼妇有多大能耐,能将我如何。”

      谭敏气得面容扭曲,良久,放松了紧咬的贝齿,扯起嘴角挤出了个生硬笑意,蹲下身说道:“呀,吾姑娘的发丝散下来了。”

      说完挑起尾指,状似要帮吾翩撩至耳后。只是那修剪过的指甲尖锋利无比,眼看就要从吹弹可破的脸侧划下去。

      没有预料中的破相渗血。

      而谭敏却是人仰马翻般的狼狈姿态,仰躺在地上叫苦不迭。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大家这么聪明!凶手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吧嘿嘿!那么凶手是谁呢!她就是!【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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