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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第18章第十八章
      雪姬出嫁的消息和她惊人的美貌一起轰动全国,当然在天雪楼见过雪姬的人几乎就是在乍喜和乍悲之间急速跌宕。
      雪姬一时成为整个影城最受关注的人物,而她本人对这些毫不在意,定于下个月十五日出嫁。相比于影国第一舞姬,此时的第一才子南为却一直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南为昏迷了三日后可以行走,只是气血虚弱。
      御医说要尽快地找到瘴气林间的红菇,再配以针灸之法经过三个月的调理才可痊愈。息静,南为,刘管家,宇净以及他们招来的一批奇人高士便走在了去瘴气林的路上。
      因为路程遥远,怕遗误时间,南为也一同上路。南为虽然病弱,可还稳定,稍稍的路途并不会让他的病情加重。

      到达那里却已看到瘴气林的入口已经堵截着一堆又一堆的人,个个摩拳擦掌,互不相让,等待着明日开路的时机。
      瘴气林果然像是迷雾丛林一样,只能看见高高的大树和暗灰色的浓雾,遮天蔽日,而这些前来求医的人脸上大都有一种肃穆而凝重的表情。
      有些是背着孩子的虬髯大汉,眼神冷漠地拭着大刀,有些是病弱的女儿昏倒在轿辇里,干瘦的父亲在用钱卑躬屈膝地打点那些雇来的“高人”,有些是武林中正派的名门掌门,率领着各大弟子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求药……
      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这样苦难和危机肃穆相接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每个人生命的宝贵。宇净南为他们落在周边的一个小镇上休息,并不急于上山。
      明日午时,瘴气林的路才会开。
      宇净虽然是皇帝,却也不能滥用皇权。更何况,有南为招募的这些奇人异士,恐怕也已足够。
      易水湛也在其间,而易华童却还在天雪楼苦苦等待再见雪姬一面。

      梨花镇坐落在影国的边界,处于非常偏僻的角落里,甚至连一间像样的客栈都没有。只是因为宁世的关系,每到这年的八月份就会陆陆续续地来很多江湖中人和大官贵族。
      因为这里的民风淳朴,热情好客,所以很多前来求医的人一般都住在农户的家里,大多数借宿的人都会留下若干钱财,以表谢意。

      宇净和息静他们歇宿在一户姓周的农户间。
      夜间,茅草屋间的寥寥烛光轻柔的晃动着,窗外的星空更高,更远,好像整个夜幕都垂了下来,不曾见过的景色让息静的心里有了一种安谧的怅惘。
      可是面前的这些人都还在热烈的讨论着明日进入瘴气林的方法。

      息静和宇净坐在一旁静静地凝听着。
      土地高低不平,连凳子也有一种粗糙的咿呀感,嘹亮的虫鸣伴着面前的喧闹,把整间草屋显得拥挤而破败不堪。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息静沉寂了一段时候后终于轻声问旁边的宇净。其实他们说来说去只有一个结果“成者为王败者寇”也就是说,和那些同样来求医的人正式较量打败他们。

      宇净默然。
      的确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明日午时,来引路的童子会先出来,给求医的人半柱香的时间商定,只允许一位病人进入,如果不能选出来,宁世最多肯给他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内,还没有结果,那么宁世今年就不会诊治了。
      没人想放过这次机会,所以打斗会异常的惨烈,连瘴气林口的碑文都会有一种冰寒的血腥味。
      而想在他们打斗时偷偷跑进去的人大多会被林中的机关逼出来。据闻瘴气林间有很多毒物,千百年来,能闯进去的人屈指可数。
      其实,现在,或许林间路口不动声色的厮杀就已经开始了,只是大家都虎视眈眈,不到最后一步,不肯提前出手。

      “不用担心。”宇净的声音有一种温暖的安慰。他们召集的这些人都是影国最出众的高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有优势,如果实在不行,他不会不考虑排遣军队……
      宇净眼里刚刚闪过这个深思,就听得依依突然来报,“小姐,公、公子出事了!”

      一伙人急忙赶向南为的房间。
      御医正坐在南为的病床上,蹙着眉头连连摆头,而此时的南为却唇色苍白如纸的躺在床上,消失了一向的锐气,衣襟边还有点点的血迹。
      息静急忙感到床头去查看,见大夫似乎诊好了脉,她问道:“大夫,表哥怎么样?”
      “老夫失算。”白胡子御医答道:“这接近瘴气林的地方本就是极端寒冰之地,极易引发南公子体内的寒毒,本来老夫以为可以用玉仁丹镇压住,只是……没想到这寒气太毒,渗透了整个村庄的水源,南公子今日喝了这潭里的水……”御医摆摆头,“寒气已然侵入心肺,恐怕活不过十天。”

      一番话说至这里,大家心内一寒。
      “大夫,那可有解救之法?”息静问道。
      “为今之计恐怕便是尽快地采到红菇,尚可延缓毒性,若要真正的完全解毒……”御医脸上泛出了疑难的神色,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完全解掉。
      息静倒吸了一口气,看着表哥在昏迷中的面容,心里感到一阵又一阵的酸凉,就像是母亲逝世的那天,是那样的无奈和无助。

      宇净见她神色疲倦,吩咐道:“大家先出去吧。依依,李大夫,你们在这里照顾南兄。”依依和李大夫点头道:“是。”
      一行人陆陆续续走出了房门,都没有说一句话。
      宇净看着身边的息静,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不用担心,一切会好的。”
      息静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凭借着各影国奇人异士的集合,他们这一群人很快地打败了其他人,首先进入了宁世的医庐。厮杀异常惨烈,甚至有人因为输了,而抱着病重的儿女失声痛哭……
      息静看着,只能无言。
      谁都于心不忍,但谁也无可奈何。

      引路的人是个十几岁的小童子,但言谈间颇为傲慢。
      让他们守在门外等候,而当他们认为这一线生机已经展开的时候,宁世还是闭门不见,只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默然的条件——连壁。
      这是宁世的规矩,要么做承诺,先去寻找,他可以让病者在他那里养伤,或许先拿来,他就会立刻救治……

      只是他提的条件究竟太难,连承诺都做不到。
      倘若是别的,宇净身为影国的国主自然不成问题。
      可是……连壁。
      谁都知道,就在一个月前,千年连壁已被刻成了影国玉玺。

      宁世不会更改任何主意,只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考虑。
      但仅仅是拿出半颗药丸给南为,南为服下后,脸色立刻就已经好了很多,而李大夫却把药丸碎末看了很久都没有看出来具体的成分是什么……

      终究无法可想。
      救治南为只有两条途径,要么献出连壁,要么采到红菇。

      第一种方法无人敢提,也无人会提。
      那么只有第二种方法。

      当在所有人都来来去去大骂宁世的时候,只有旁边沉寂了很久的息静说:“我们去采红菇。”
      毕竟是有希望,就不至于绝望。

      很多人都沉默。
      宇净盯着她,“你应该知道进入瘴气林的危险。”他们很可能会就此走不出来。
      息静点点头,别过眼睛,嘴角却抿起了一丝坚定的弧度,“我不知道别人肯不肯进去,我只知道我想进去。”
      她并没有想很多,也没有考虑很多。
      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要去救表哥,除了那条路就只有这条路。

      宇净望着她不再说话,南为在她心中真的这样重要么?
      “不会强求大家。”息静不习惯宇净这样的眼神,用着理智的声音让自己勇敢起来,“愿意去的人今晚做好准备。”

      愿意和息静去的一共有十二人。
      这十二人大多是南为的旧交,曾经被南为救过,特此来报恩。其中有妙手,有飞贼,有千面观音,也有蛇王……息静只是一介弱质女流,没有人希望她去。
      可是其中因为息静是唯一一个在南为中毒短短几天里把《毒草鉴》看懂,并且认识红菇的人,所以,非她不可。

      因为这件事,很多人对一向看起来柔弱的息静刮目相看。
      而易水湛却丝毫不显得吃惊。

      天刚刚破晓。
      易水湛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她一个人站在院中的一棵槐花树下徘徊,马上就要集合了,她的心里也会有犹豫吧。
      不比上次在客栈的淡定,她的眼神里有很多看不清楚的情绪。

      易水湛仍然记得上次在客栈那个女子眼里闪过的狡黠,和映像中的一模一样。当戚公子拦住她去路的开始,她就已经在暗地里观察周围。
      她很明白地看清楚她的身后有易水湛和易华童,左边是缩在柜角边的掌柜的和小二,她可以向他们求救,但是她不想给南为惹麻烦,右边是一直坐在那里很久似乎混不在意的沙国人。
      如果没有逃走,意味着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害怕戚公子,所以就是她的一线生机。

      不害怕并不意味着真的有实力对抗。
      两个人的机会比一个人的机会大。
      她故意往身后退撞到看似主导地位的易水湛身上,和他视线相撞,做出柔弱而无辜的样子……只可惜很快地被他识穿,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熟悉。

      易水湛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
      心莫名有一丝触动,幼年时那个小女孩倔强的目光,告诉他要学会保护自己,长大后她的逃婚……一桩桩一件件。
      息静回身来正好看见他。
      很熟悉的感觉,却捉摸不定。

      她直觉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
      他和南为几乎没有交情却能够跟随着他们来到这里,刚刚的讨论中他一直一言不发,神色很是凝肃,而如今他居然愿意跟她一起去瘴气林……

      息静没有想那么多。
      李大夫出来,把很多药瓶交到了息静的手上,“可保一线生机。”
      息静微笑:“多谢李大夫。”
      李大夫捋着花白的胡子看着面前的女子,难得有这么一个有资质的人,看他的上古遗书《毒草鉴》只是仅仅几天,已经能够触类旁通地对平菇和治疗寒毒的药物了如指掌。
      更加可喜的是,她不仅聪慧,而且果决。
      “等你回来的时候,老夫一定收你为徒。”

      息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做这个决定有时候自己都会觉得很奇怪。她一向不是那样为情所困的女子,只是也许表哥在她心中太重要……
      不仅是自己第一次心动的人,也是最亲的人。
      母亲的死让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能,其实当时还有很多挽救的机会。譬如她知道大夫人下药时,她也有证据,本可以去告诉父亲。
      即便父亲惧怕大夫人家里的权势,也可以做一些什么,哪怕把她们母女隔离到更偏僻的院落中。

      只是她太害怕撕破脸,也太害怕被置于风尖浪口上,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攥在大夫人的手中,若是自己表现得太锋芒毕露,大夫人很可能就会就此报复。
      她曾把被父亲宠幸过一次的自己陪嫁丫鬟嫁给一个脑满肠肥的杀猪的。

      但是母亲的逝世也告诉了她一个道理,人必须得为自己争一次。
      哪怕有更多更多婉转的办法,也不如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就像后宫纷纭之中,很多女子勾心斗角。你只有两条路,你是任人宰割,二是奋起反抗,而当你奋起反抗的时候,你实际上也变成了她们。
      这是所有后宫女子的悲哀,只有退出权利和漩涡之外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定。
      她明白自己当时借助了三皇子的名声为自己的母亲换得了一个好的葬礼,却不可能换取一辈子。总有一天他会厌倦她,也总有一天她会沦落到自己母亲的境遇里……

      她发现自己和母亲越来越像。
      开始的时候还能勇敢,可是到最后会感到疲惫。因为那个一直给你力量的人,他的心早已遗失在过去,争来争去,争去争来,都只是在跟他身边的女人争,跟当初的自己争。
      如果一个男人的心可以轮番在一群女子手里抢夺,那么他的心也就没什么值得争的了。
      偕老白头易,愿得一心难。

      也许是到了这样的境地里她才会让自己想那么多东西。这里的雾气几乎可以遮住整个的视线,即便是在白天,远方的太阳也只能看见夜间烛光一般的影子。
      他们这些人预先服了李大夫给的药,也不知道能撑多长的时间,只是刚刚进入瘴气林中他们就感觉飘上了云层里一样,浮浮荡荡,不由自主。

      前方全是看不清楚的高大的树木和深草。
      呼吸有种阻滞的困难,空气很湿润,找不清楚方向。

      同伴有人在树上刻下标记,也有蛇王把自己袋内的蛇放出来,让它给自己引路,只是那些蛇都在静静凝视过远方后不动。
      即便预想想象过这里的场景,仍是出乎意料。

      易水湛走在最后,打量周边。
      没有标记,没有特征,全只是高达遮空的大树,深绿色的杂草几乎都快长到了膝盖上,周边没有任何常见的动物,整座林子里只有他们不停地走动着的脚步声。

      息静排在队伍的中间,就在他的前面。他看她走得很艰难,女子的长裙本就拖累,而这地面冰冷繁密的杂草和地上会突然多出来的骷髅和蛇形的树根,都让她脸色有些发白。
      但她只是牵着裙角默不作声地跟着。

      走了一段路,前方提示的人说:“不对!”,一行人停住了,打量着周边,“我们一直在绕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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