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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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武林大会？”白可儿皱着眉头，“公子有伤在身，如果真有要事，白可儿愿代公子走这一趟。”
无情看了一眼他少年老成的凝重表情，“不，你们四人另有要务。”
白可儿心下一喜，面上仍佯作慎重，“公子这是推托之词，二爷临走交待好生照顾的！”
无情道：“世叔方才已联系追命去接手另一个案件，我此去不过是陪同铁手完成神侯府护送比武榜首回京的任务，而你们则需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武林大会上时，查出除夕日夜袭小楼之人。”
白可儿眼睛一亮：“那得先从那日的箭矢查起！”他不常有单独自主查案的机会，眼下是千载难逢良机，转过身再也维持不住绑紧的面孔，欢天喜地的通知另外三人去了。
无情听得他离去的步伐都是欢欣雀跃的，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神侯府的夜晚素来静谧。
无情没有睡意，推动轮椅到窗前，眺望而去，天幕中一轮满月如镜，枯枝与残雪尽皆笼罩在一层霜白的月光下，清清冷冷，仿佛这片大地不曾沾染纤尘，亦从没有悲伤与杀戮。
这么好的月色，应该能照得很远吧。
当台上的鱼婉婉跌落场外的时候，不等铁手说话，追命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人群。
鱼婉婉是他们在查证最有希望获胜的三人身份背景中最清白的一个。
而追命为了避免神侯府在这件太师全权负责的比武大会上予人横插一手之感，已将破解鲁门之剑的方法告诉了她。
可她竟然输在了匡勐手中。
——亦是说，此事行进至此，神侯府若要避嫌，除非撒手不管。
匡勐与姜见寻二人，必有一人是蔡京钦点之人。
这个镇子并不大，虽是能举办诸如武林大会这等盛事，也改不了一条街上仅有一间酒肆的小小格局。
酒肆永远是个观察他人兼获取消息的绝妙之地。
铁手独坐屋内一角，，一壶酒去了少许，一轮月已上中天。
他抬头看着窗外，月光轻柔的洒落在这小镇上，树影婆娑，一窗之隔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吵嚷热闹，更适合于追命。一壶酒，一个朋友，一场江湖。
铁手抬着头，满月如盘，月色清亮。这种光芒，好似无情。
望月、只影，不吵嚷便不世俗，不温暖便不清寒。不计得，便不算失。不多情，便不无情。
他的名字，甚至冷过这轮圆月。
相较之下，“成崖余”这三个字，与“无情”反差之大，可谓一天一地。崖余崖余，劫后余生，声色之间都是生气。
铁手恍然发觉自己想得太远了，一口饮尽杯中酒，再度满上——好戏，尚未开场。
一侧便是满地月色，另一侧是喧闹的人群，铁手就淡然端坐，携酒观月，自得其乐。
月色尽收眼底，佯作赏月的同时，他侧耳听着酒肆内的各种声音。
杯酒下喉，有人慷慨激昂，有人郁郁垂泪。这众生百态，一间小小酒肆已悉数概括。
所以自饮自酌的“小夏”，也不是看起来最寂寞孤单的一个。
铁手是不会寂寞的，他四处奔走，除暴安良，凭得是一腔热血满身志气，他和他的师兄弟，游走世间，几乎已成了正义的代名词，在昏暗的官场与混沌的江湖，一双拳头硬是闯出一条路。
可现在他是“小夏”，他担忧无情的伤势，也忧心这大将军之位一旦被居心叵测之徒坐上会有什么后果。他一双铁手无惧危难，却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刻。纵然那副担心压在他肩膊之上，他仍可挺胸抬头，他只是不知也不能宣泄自己的担忧。
他不是神，他是铁手。
一杯酒尚未饮下一半，那边果不其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早上黯然离场的鱼婉婉，悄无声息的坐到一个人低头喝酒的匡勐身边——这也是为什么铁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虽然听不清背对着铁手的鱼婉婉说了什么，不过从匡勐纹风不动的表情上看，至少不是什么对他有用的信息。没过多时，鱼婉婉忽然掏出一枚玉钗，匡勐盯着玉钗看了片刻，立刻起身离去。鱼婉婉悠悠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子时已过，将睡未睡的铁手听到窗棂发出极微小的动静，就如同有盲眼蝇虫撞了上去。
这本是人最困倦的时刻，那也本是常人不会在意的声响。
铁手坐起身，也不点灯，笑道：“桌上有酒。”
追命一把就摸到了酒壶，还没进窗他已经闻到了那股香醇的味道，“小地方倒有好酒！”
铁手继而将所见之事叙述一遍。
盯了姜见寻一夜而一无所获的追命道：“看来蔡京比我们想象中都更看重这个大将军之位。”
铁手道：“虽然绿林出身初时不能让皇上托以重任，时日一久他必然有办法慢慢扶持其上位。”
虽是明知来龙去脉，却无能为力——身在官府，行使着捕快权益的同时，也在条条框框之下束手束脚，捕快的外衣犹如一把双刃剑，总有一面的刀锋对着自己。
第二日不出意料之外的，姜见寻赢得轻而易举。
匡勐穿过喝彩连连的人群，一脸漠不关己的表情。
他从铁手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铁手甚至不能从他的眼中读到一丝一毫的失落或愤懑——直到铁手掏出那枚玉钗。
匡勐默默地接过，“多谢。”
他本就寡言，铁手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这是追命从鱼婉婉身上取来作为交换暗器秘密的“报酬”。
“不必。”
匡勐走了两步，回头对着这个素昧谋面的陌生人道：“我请你喝酒。”
铁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匡勐坐下只说了一句“这是我内子的遗物”便再也没出过声。铁手不擅言辞，就慢慢一杯一杯的喝着相陪。他只想为这么纯粹的爱情喝一杯。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