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Part.22【一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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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回来的时间，比预想更晚一些。
大概是遇上了喜欢的店铺。
我和付朝岳共用一对耳机，MP3里很多邓丽君和张学友的歌曲，尽管下载的内容十分匆忙，也能明显听出付爸爸的喜好。我们把里面的歌曲都听了一遍，妈妈还是没有回家，我也没有能联系她的联络工具。
租住的自建房没有安装家庭电话，家里只有一部小灵通和一部诺基亚，被父母二人分别持有。
所幸，弟弟和妹妹睡得很沉，两个小时过去仍旧仰头呼呼大睡。因为他们今天凌晨就醒了一次，哇哇哭叫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直到今天下午才又睡过去，正是困倦的时候。
不知不觉，付朝岳的小本子上已经写了很多歌名。
我看到了许多流行歌曲，也看到了动画片和电视剧的插曲。
比如这个年纪的付朝岳很喜欢周华健，因为喜欢电视剧《天龙八部》里面的那首《难念的经》，尽管他并没有看懂天龙八部的剧情，只是觉得那条在后世看来五毛钱特效的金龙特别帅，直逼奥特曼家族在他心中的地位。
除了耳熟能详的歌，还有一些我没有听过名字的歌曲，流行、摇滚、国内外的都有。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了这么多歌，看来他们家里库存的CD和唱片，远不止客厅柜子里面摆的那些。
果然，付朝岳的解释和我想的差不多。
姑姑每个季度都会买许多唱片，自己家里摆不下就会拿来这边。付姑姑是个特别时尚的人，从事的也是相关的行业，已经开始尝试做服装设计师，她总是在赶各种各样的潮流。
付家的房间有很多，我基本只去过客厅、餐厅和付朝岳的房间，最长活动的范围自然就是付朝岳的大书桌。他们家还有一间大房间，就是付姑姑之前住的屋子，尽管她偶尔也会回来居住，可里面现在已经堆满了她买的东西，就像一个小仓库。
说到最后，付朝岳一本满足地合上了笔记本。
他高举笔记本，用十分有志气的语气说：“黎渡，我以后要把这个本子当歌词本，记至少一百首歌！”
“可以啊。”我赞同地点头，“你写字认真一点，还可以顺便认字和练字。”
语文一直是付朝岳的薄弱项，他写的字更是忽大忽小歪七扭八，从来都不能出现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即使被王老师罚抄过几页钢笔字，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步。
说起来，歌词本算是互联网不发达年代的特产了。
现在我们认识的字还不算多，等到升到四五年级之后，大家会认会写的字愈来愈多，也渐渐开始步入悲春伤秋的青春期，又恰逢流行音乐席卷了市场，班上几乎每个学生都会有一个记得满满当当的歌词本。
我倒是没有记歌词的习惯。
一方面，是因为我听歌本来就比较少，大多数有印象的热门歌曲，都是从路边商店、他人嘴中、电视节目里听来的；另一方面，只要是我喜欢的歌，都是听几次就能记住曲调全部唱下来。
而且拥有歌词本最开心的时候，往往都是和朋友交换分享的那一刻，对方惊呼一句“哇，原来你也记了这首歌”、“哇，原来你喜欢这首歌吗”。
然后两人一起捧着歌词本，从第一首唱到最后一首。
我小时候一直没有这样的朋友。
前世的付朝岳语文一直不太好，一篇小作文往往能写三分之一的拼音，他似乎在四年级之后才终于有了记歌词的爱好，那时我们已经很少有什么交流了。而随着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到来，高中以后结识的朋友们已经不再需要什么手写歌词本，它真正成为了“时代的眼泪”。
当然，我的第一个智能手机，是考上大学之后才买的。
付朝岳无比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我还可以靠这个练字和认字，黎渡你要不要也来弄一个歌词本？我们以后可以互相交换。”
我微怔，心里默算自己还剩几个空的笔记本，有没有可能匀出一个来当歌词本。如果字写得小一点，应该还是比较省本子的，一个歌词本可以用很久，父母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或者也可以等下学期再说。
过年的压岁钱虽然不多，只有极少数长辈会意思意思给两块钱，但正是因为数量不算多，父母才不会专门收上去，攒一攒总有十几块钱可以用。
“好，那就这么做吧。”
我点头。
付朝岳欣喜若狂，疯狂点头：“嗯嗯！那咱们就说定了。”
说完，他又朝我伸出了小拇指。
我们拉钩做了约定。
在妈妈回来之前，弟弟妹妹到底还是醒了一次。
先醒的是妹妹，和所有的小婴儿一样，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眨眨眼，然后张开嘴巴开始酝酿哭声。紧接着，旁边的弟弟也被吵醒了，两个小孩子开始一起有节奏的哭叫，邻居不堪其扰地敲了敲墙壁。
我和付朝岳摘下了耳机。
他惊慌地问：“……黎渡、黎渡，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别着急，哄一哄就好了。”说着，我爬到了床边，拍了拍他们的小身子，轻声哄道，“别哭、别哭，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两个小家伙相当认生，除了父母之外就只让我抱，长大之后也经常会联系我。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声音，我只是轻声哄了几句，就渐渐不再哭闹。
紧接着，我帮他们换了尿布，冲好了两杯奶粉。在付朝岳的帮助下，同时给两个小孩子喂奶，成功安抚了这两个小家伙。
这时，我们终于不用再压低声音说话。
付朝岳赞叹：“黎渡，你真厉害。”
“做习惯就好了。”我笑，“本来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付朝岳轻轻捏了下婴儿的脸蛋。
“真小啊……”
“小心，你这样会把他们捏哭的。”
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弟弟就不安地扭动胖嘟嘟的身体，并且皱起了浅淡的眉头，仿佛下一刻就要放声大哭。可能是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妹妹也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的神情。
“哇！”付朝岳慌乱地收回手，“吓死我了，小孩子可真麻烦啊。”
我笑说：“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我不觉得，我小时候肯定很闹腾，奶奶和姑姑都这么说。”付朝岳忍不住又戳了下弟弟的脸蛋，眼睛弯弯笑出了酒窝，这才缓缓说道，“但黎渡……你小时候肯定也很乖吧，我都想不到你不乖的样子，肯定特别可爱。”
……可爱？
“我忽然想起来，家里好像有我小时候的照片，你想看吗？”
“想！！”
闻言，我正要去翻电视下面的柜子，就听到外来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是妈妈回来了。
我扭头看向付朝岳：“要不，还是下次吧？”
付朝岳失魂落魄地点头。
确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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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学生来学校领成绩的日子。
我和付朝岳一如往常，约好了一起上学的时间，在楼底下碰面。
今天不需要穿校服，也不需要在校门口等待学校开门，许多小朋友都穿上了好看的衣服。为了考试而分开的课桌也已经回到原位，我把笔记本拿出来，准备记录寒假的作业和要求。
付朝岳有样学样，也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铅笔，整齐地摆在课桌的正中间。
虽然大家都在兴致冲冲地聊着天，可付朝岳刚刚把自己的MP3掏出来，就吸引了班上所有同学的视线。他们吵吵嚷嚷全都围了过来，东一句西一句地询问，想知道那个小小的长方形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借他们看一眼。
总有好东西，这也是他在半晌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不行不行。”付朝岳连忙把东西抱进怀里，藏得严严实实，“反正今天不行，我还要跟黎渡分享新歌呢，你们离我们远一点，等过年回来我再借给你们玩！”
大家不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呼——”
付朝岳登时松了一口气。
其他同学散开之后，他这才重新把MP3从怀里掏出来，献宝似的递到我的面前：“黎渡你看，前两天我把MP3给了姑姑，她按照咱们写的歌名，帮咱们下载了好多新的歌曲，你来听一听呀。”
“好。”
我凑了过去。
MP3的显示屏实在太小，不凑近看就看不清上面的像素字，我和付朝岳的头不知不觉挨在了一起。忽然，他用脑袋顶了一下我的头，然后发出开心的偷笑声，拿着MP3的手都跟着笑声颤抖。
我也用脑袋顶了他一下。
然后彼此对视、心照不宣地偷笑。
空气轻松而愉悦，连教室里供暖制造干燥的热气，都变得湿润柔软了起来。
我随便一翻设备里的歌曲名字，就能看到许多罗大佑的歌。
付朝岳笑问：“你很喜欢他吧？”
“嗯。”我点了点头，“他的每一首歌都很喜欢。”
成年后，我有了赚钱的能力，还专门去买过《之乎者也》那张专辑。因为那首小学放学后广播里经常听到的《童年》，也因为他写的每一首歌都是故事。
有些唱儿时的歌，大人听着反而更有感觉。
付朝岳絮絮叨叨地说：“听说你喜欢罗大佑的歌，姑姑一开始还很惊讶呢，她觉得我们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说到这里，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我确实不懂，但有的歌一听就觉得很感动吗？这样还不行吗？”
“当然可以，小孩子不用像大人那么复杂。”我语气笃定，“现在不简单一点，还指望什么年纪简单呢。”
付朝岳嘿嘿笑。
“你说的对。”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Part.22【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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