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她千娇百媚》绘心少年

34、勇气

　　距离大都督谢钦失踪已经过去十天，讨论热度仍旧不减，小到茶楼酒馆，大到街头巷尾，全都在议论此事，有说大都督吉人天相，有说谢家自欺欺人，找到尸体却不承认，还有骂谢钦逆臣贼子死得好。

　　无论世人说什么，谢家都不出面回应，一味紧闭门户，谢绝拜访。

　　谢家不露面，萧伯爷做事就名不正言不顺，他门下谋士献了个计策。

　　当务之急，一要提防谢家弄个孩子出来，二要分裂谢钦的死忠，这两件事可做一件事处理，派高手潜入谢府将许寒的妹妹以及谢钦的小妾一并抓来，逼迫许寒现身，让他二选一，许寒出于道义会选谢钦的小妾，如此便可说成是许寒带着主子的小妾私奔了，底下的将士失去信仰，倒戈起来快如闪电。

　　萧伯爷当即拍板同意。

　　小婵听闻许鸢约自己在暖房见面，没做多想欣然前往，进了暖房见许鸢眼皮沉重，红唇半张，呢喃着什么，她正欲把耳朵凑过去，便见许鸢双眼一闭，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她顿感危机四伏，提着裙摆就往门外奔，眼见就要跨出房门，门却被人从外边锁上，一股浓烟从窗缝吹进来。小婵即刻用袖子掩住口鼻，就近推倒一盆山茶花，捡了一块碎瓷片藏于手心，随后陷入昏迷。

　　小婵恢复意识时，感觉有一只手握住自己脚踝，沿着骨肉一路往上爬，她下意识攥紧拳头，一阵刺痛传来，原是忘了手心还藏有瓷片。

　　她悄悄捏住瓷片，打算趁此人不注意给他脖子来一下，就在她准备动手时，一道稍冷的声音响起：“财神爷请三思，这女子性子刚烈，苏醒后知晓昏迷中被你侵犯，只怕会同你鱼死网破，打乱了萧伯爷的计划，财神爷不好交差。”

　　李惜金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收回手，面带鄙夷道：“这贱人伤我躯体，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摸她是检查她身上有无携带匕首，以防她清醒后自尽，那才是真正坏事。”

　　孟白不予评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李惜金深感恼火，他那玩意被开水烫伤后不好使，想过来打她一顿出气，却见她颜似烟霞、体酥如饴，娇软一团，如同他豢养的波斯猫，总在引诱他亲近靠近，他便鬼使神差伸手去触碰她。

　　他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意志薄弱，心中暗骂妖精害人，又在言语上攻击孟白：“我听说你曾多次向她示好，可她从不领情，每每冷言冷语相向，你还这般护着她，就不觉得吃亏？现下天时地利人和，给你机会去尝谢钦女人的滋味，你不去就不是男人。”

　　“我不喜欢强迫女人，往后谢钦一死，无人给她依靠、供她锦衣玉食，我略勾勾手，她自然就乖顺爬到我脚边，求我垂怜。能料想到的结果，我何必急在一时，还是财神爷现在就想把我挤出局？”孟白四两拨千斤问。

　　李惜金拍拍孟白肩膀道：“瞧你瘦瘦弱弱，不曾想是个玩女人的高手，改日我邀请三五好友，把金陵各大头牌叫来助兴，咱们一起交流交流心得。”说完大笑而去。

　　孟白弹弹肩上衣料，坐在官帽椅上闭目养神。

　　小婵耐心等了一会，见他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坐起身道：“伙同外人绑架我，眼下又守在床前，孟先生到底想做什么？”

　　他徐徐说道：“我伙同外人绑你出府，是因为你拒绝我的诉求，我得为自己寻找出路；守在你床前，则是因为我不忍心见你被玷污。这二者之间不冲突时，我力所能及对你好，当你我利益相反，我自然选择我自己，这便是人无绝对的好坏，世事并非只有黑白。”

　　小婵转头看了床里侧的许鸢一眼，走到孟白对面坐下，见他头戴玉冠，玄色衣裳上绣着矫健的雄鹰，讥笑道：“终于忍不住了，不愿再做屋檐下的雨燕，想飞上天做翱翔的鹰，参与局势做人上人？”

　　孟白垂下眼眸道：“我原想着孟家只剩下我一人，我冒不起险，直到看到你，我方才明白，富贵险中求，不冒险哪来的富贵？我身无长物，把希望放在旁人身上，终归是妄想，只有自己参与进来，用尽全力，不论生死成败，无愧于心就好。”

　　这话博取了小婵的好感，她端正神色道：“你不敢冒险不外乎就是担忧孟家绝后，那你就该选个命苦的姑娘成亲生子，给那姑娘及你的孩子三辈子用不完的钱财，挑选忠仆护她们安危，或结交一二可托孤的好友，请他们从旁照看你的妻儿。如此一来，你便可放心大胆去为你孟家翻案，便是丢了性命，你孟家没有绝后，至于翻案之事，你没能办到的事情就不要传递给你儿孙，不要让他们负重前行，毕竟几百年前的世家大族，现如今无一留存，家族兴起衰落是常态。”

　　孟白闻言脑中掠过一道身影，又很快了无痕迹，他嘴角勾起笑，抬眸看着她道：“我以为你会劝服我投向你。”

　　小婵顺势问：“那你会吗？”

　　孟白没做回答，临走前说了一句：“你不会有事。”

　　待他步出房门，醒了有一会的许鸢小声解释：“我听小丫鬟说你约我在暖房见面，我才去的暖房，如今看来你我都中了孟白的计。谢家让他住大屋、穿好衣，还将生意交给他打理，最后竟养出条白眼狼来！”

　　小婵心中不安，孟白说她不会有事，单指她一个，却没提许鸢，是不是表明许鸢会出事？

　　她想了想道：“他们抓我们过来，应该是想用我俩要挟许寒他们就范，往坏里想，许寒急着找都督，无心搭理我们，抓我们的人恼羞成怒，势必会做出一些欺辱的事情来。不过我这人的贞操观念很淡薄，能苟且偷生，就不会选择去死。”

　　许鸢微怔，低着头道：“你这话我还是头一回听，你就没想过以后会有什么遭遇？”

　　“无非就是失去清白，倘若有幸被救，极大可能会遭到都督嫌弃和旁人非议，一般女子受不住流言蜚语会选择轻生，而我会这样开解自己，事情起源于男人，他没保护好我，他才该感到羞耻，他还要对我心生嫌弃，可见他人品之恶劣。这个一个男人，我还留着做什么？离了他又不是不能活，我从他那敲一笔钱，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活，日子照样红火舒坦。”

　　许鸢总感觉对方在隐喻自己，碍于彼此间交情浅，不好深问，只道：“世上的女子要都像你一样勇敢，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喝药、跳井、上吊的冤魂。”

　　小婵加重语气道：“女子要自己爱惜自己，旁人的爱都不长久，唯有自己的爱才是永恒。”

　　许鸢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黄昏时分，一个黑甲士兵叫她们出去，走出房门，便见庭院立着百十个黑甲将士，黑压压一片，乌云一样笼在人心头。

　　孟白与李惜金静默品茗，过了一炷香时间，围墙外传来嘈杂的马蹄声，李惜金抬抬手，便有两个黑甲士兵将刀横在小婵与许鸢脖子上。

　　许寒领着人进来，怒道：“男人的事用拳脚解决不了，还可以在战场上一决高低，何必下作到用女子做要挟？”

　　“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你叛变？”李惜金阴阳怪气内涵孟白，接着又口吐狂言，“你手下就几百人，你上战场，除非你去借阴兵，你要不知道怎么借，我这里有个法子可以教你。”

　　眼看着夜幕即将降临，许寒不耐再和他纠缠下去，开门见山道：“你想要我用什么来交换她们？”

　　李惜金笑道：“和明白人说话就是敞亮，不过你多虑了，人你可以领走，权当我今日做回善事。”

　　“就这么简单？”

　　“说简单也不简单，”李惜金卖个关子，“人你只能带走一个，是带走你妹妹，还是带走你生死未卜主子的小妾，都随你意。”

　　许寒眉头紧锁，尚在犹豫中，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选我！我腹中许是已经有了都督的子嗣，此时急需安稳的环境养胎。”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看向小婵肚子，她面不改色，单手扶在腰后，故意挺挺肚子。

　　“我选小婵姑娘。”许寒很快做了决定。

　　小婵暗暗叹口气，无论她有无怀孕，许寒都会选她，而留下的许鸢定会伤心欲绝，为了给许鸢一点活下去的勇气，她情愿来当这个恶人。

　　李惜金说到做到，当即就让黑甲士兵放开小婵，并且没有阻止他们离开。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地平线，许鸢身处夜色之下，身心都被黑暗啃食，她目不转睛望着她名义上哥哥的背影，他有平整的肩线，挺拔的背脊，只需几笔就能勾勒他的模样，不必费心描绘面部轮廓，单一个背影，就能知晓他有多绝情。

　　绝望一下子笼罩住她，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抱歉，年底忙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