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她千娇百媚》绘心少年

21、罪臣

　　小婵回到明心堂就让人烧水沐浴，顺带把头发也洗了，珍珠怕她着凉，将特制的铜壶灌满热水，外边再用棉布包着，湿头发放上去很容易被烘干。

　　谢钦进来时，小婵的头发已经烘得半干，珍珠很有眼色地抱起铜壶，与另几个打下手的丫鬟退出去。

　　谢钦伸手摸摸她的湿发，让她转过身去，双手抬着她的长发对着炕边的火盆烘烤。

　　小婵不放心道：“你小心点，别把我的头发给烧了。”

　　他嘴角翘起，过了一会儿，语气夸张说：“哎呀，一个没留神，就被火舌卷了半截头发去，这以后如何见人？”

　　小婵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心中大惊，转身见碳火猩红，并无黑色残留物，再一摸发尾，完好无损。

　　“只是几根断发，看把你吓的。”谢钦洋洋得意。

　　她佯怒捶他一下，背着他道：“我今日才知道许寒还有个妹妹，她怎么去了老太爷身边？一般来说，她该在你院里当差，或是许寒在外边置几间房，再买几个奴仆，将她当娇小姐养着。”

　　谢钦继续为她烘烤头发，沉声道：“许鸢原是在明心堂当差，三年前我忙于外头的事，与许寒数月不曾归家，回来才知她成了祖父的人。原因是祖父向许寒打探我的事情，许寒不肯告知，祖父出于报复，谎称许寒受困，危在旦夕，许鸢为救兄长，只好委身于祖父。”

　　小婵在心中暗骂谢淮不要脸，又问：“可是因为她失了清白，你们才没有接她回来？”

　　“是许鸢自己不肯回来，她还对许寒说了恩断义绝的话，自此，兄妹俩形同陌路。”

　　“她自愿献身，又不是许寒逼着她的，记恨说不过去，莫不是她心悦你，觉得无颜再见你，干脆连许寒也断绝往来。”小婵原本从不管他人闲事，但许寒对她还不错，便试着去了解，看有无法子化解矛盾。

　　“乱说！”谢钦用手梳她缎子一样的长发，“他们不是亲兄妹，许寒幼年被迫上山为匪，许鸢在土匪窝出生，父母不详，许寒见她可怜，对她多有照顾。事情转变是我打他们土匪窝旁路过，许寒下山打劫我，不打不相识，许寒厌倦土匪杀人夺财的勾当，与我里应外合灭了这伙土匪，我领他们回家，他俩便以兄妹相称。”

　　这话虽含糊，但小婵还是品出了味，定是长大后许鸢对许寒动了心，许寒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肯接受，许鸢委身谢淮之后，自卑心作祟，不肯再见许寒。

　　“在想什么？”谢钦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腿挨着腿，眼对着眼，她的一切无处可藏。

　　在想她若是许鸢，定不会干出这种傻事，为个心意都不明确的男人献身老头，太不值得！

　　这话小婵不会说，男人需要这种为他付出所有的女人，虽然他们心底未必真正喜欢这种女人，但言语上总是要维护这种女人，追根究底还是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倘若不表现出欣赏，女人又怎会死心塌地付出？

　　她另起了话题：“你祖父还有个义子？一直没听你提过。”

　　谢钦枕在她大腿上，冷冷说：“提他做什么，又不是什么重要人。”

　　“他今日出言护过我，瞧着也不像个坏人，你似乎很不喜他。”小婵假装没看出他的不快。

　　谢钦从下往上看她，这种角度很考验人的相貌，脸上稍微多点肉，就会显得脸大一圈，她依旧下巴尖尖，脖子与下颚骨界限分明，让人想掐住那脖子，在上头吮个印。

　　屋内光线太足，他收起不受控制的想法，解释道：“他是罪臣之后，全家下狱被屠，独他一人被忠仆拼死救出，前些年东躲西藏，自打认祖父为义父之后，他才敢活在太阳底下。他对我一直很恭敬，他若是想复仇，我倒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送他去刺杀皇帝老儿，可他复仇心不强，只想替自家翻案，恢复他家昔日荣光。”

　　默了默，他又说：“照他这种思路，皇帝老儿倘若以为他家翻案为代价，叫他潜伏在我身边，获取重要情报，也不是没可能。他身有隐患，我不得不防。”

　　小婵双手放在谢钦头上，为他按揉太阳穴，闻言手微顿，在他望过来时，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打算挑份谢礼让人送过去，听完你的话，这礼没必要再送，以免被他粘上。”

　　谢钦闭目养神，少顷耳边又传来她的声音：“对了，他是打哪儿回来？可也住在谢府？同居一个府上，这些总要了解清楚。”

　　他困劲上来，翻个身道：“他管着祖父手上产业，入冬前去北边采购货物，今日才回，住在青竹院。”

　　午时将至，珍珠蹑手蹑脚走进来问小婵午膳想吃什么。

　　小婵感觉腿有点麻，让珍珠拿个软枕来，轻轻搬动谢钦的脑袋，谢钦睁开眼，她伸手在他胸前轻拍，谢钦很快入睡。

　　珍珠偷笑，姑娘简直是把都督当小孩哄。

　　谢钦睡醒已是一个时辰后，睁眼见小婵坐在一旁，自己与自己下围棋，他来了兴致，一边执白子，一边问：“你就没有事要问我？”

　　小婵装傻：“什么事？”

　　当然她今日遭遇之事，她这么聪明一个人，他就不信她猜不到一些真相，不问是因为不在意，还是被伤透了心？

　　谢钦把棋子扔回枣木棋罐中，抓着她的手郑重道：“你沏的茶，我都没喝过几回，他们敢随意欺辱你，我过几日就帮你讨回来。”

　　小婵其实无所谓，她不太在意旁人眼中的自己，当然她也不会傻傻消减他的热情，回握他的手道：“我相信你说到做到，不过也不用太着急，在你有十成把握之后再行动，也是一样的。”

　　许是她平日肆意惯了，谢钦猛然间听到这种贴心话，难免有些动容，他眼睛闪闪亮，像只急于求偶的雄孔雀，不停展开自己美丽的尾羽。

　　“我今日算是与萧伯爷彻底闹掰，过几日再添一把火，必烧得萧伯爷一党退无可退，当他们奋起反抗，我就可以顺势一网打尽。往后我头上再无阴云，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

　　小婵偏要泼他冷水：“你把机密都透露给我，就不怕我说出去？”

　　笑容仿佛冻在谢钦脸上，转眼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拥她入怀道：“你若真想说出去，就不会说这句话来提醒我防备你，你是在担忧我？”

　　小婵没有回答，莫名来了句：“午膳都推迟一个时辰，再不用膳，我就要饿晕了。”

　　“行，去用膳。”谢钦不逼她，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