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她千娇百媚》绘心少年

18、交谈

　　天色将晚，雪落个不停，许寒为谢钦撑着黄绸油伞，走到正房廊下，有丫鬟过来问安，谢钦解了披风丢给丫鬟，掀起青色荆竹帘子入内。

　　屋内烛光摇曳，谢钦被晃了下眼睛，定睛一看，那人舒舒服服坐在炕上，青丝披肩，裹着一张紫貂皮，看着就暖和。

　　他走过去一把抱住，小婵“呀”地惊叫一声，用力掰扯他的手，怒目道：“你身上凉兮兮的，快起开。”

　　“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在外头冒雪奔波，你身为我屋里人不嘘寒问暖就算了，还不许我靠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谢钦抱得更紧了。

　　他把脑袋埋在她脖颈上，胡渣刮得她肌肤生疼，小婵用手抵着他下巴，谁知手指被他含在嘴里，啃咬得又疼又麻，她边笑边说：“你冒雪奔波是为了你的千秋霸业，与我有何干系？有朝一日你登上帝位，我也吃不了龙肉，倒是你要是兵败，还要连累我命付黄泉，你可不要把什么都算在我头上。”

　　谢钦抬头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直起身道：“依你这习性，只怕我还没败，些微露出点溃败之相，你就已经卷了金银财宝逃之夭夭。”

　　小婵双手攀在他肩上，目光灼灼道：“谁叫你不喜欢贤良淑德的女子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谢钦捏捏她的脸颊，抬手欲取茶来喝，却见桌上放着一个白瓷瓶，隐隐透着药味，“你病了？吃的什么药？”

　　“避子药。”

　　谢钦立即沉了脸色，手指拢成拳，眼神似剑地看着她，仿佛把她开膛破肚，瞧一瞧心是什么颜色。

　　小婵似没注意到他神色有变，抱着他手臂，把头枕在他肩上，娇声道：“这是二姨奶奶今日给我的，原话是你的种不好，我即便是怀了身孕也保不住，多几次小产，命都没了。还说在你面前提不得此事，谁提你要谁的命，我想着你我虽不是正经夫妻，但也是一体的，总不能为了外人与你生了嫌隙，所以就把药接了过来，看你是个什么主意。”

　　“她的话若没掺假，你又当如何？”谢钦伸指挑起她小下巴，直视她眼睛。

　　小婵不答反问：“这么说，都督是同意我生了？”

　　谢钦微怔，心中蓦地一甜，尚未细细分辨这种情绪的由来，肚里的话脱口而出：“你倒是精明，用二姨奶奶的话，来套我心中想法，好显出你十分无辜。”

　　感觉他手臂贲起的肌肉松弛下去，小婵嘴角微扬，脆声道：“这话叫我如何开口？明心堂也没个年长持重的老嬷嬷管事，不然这等事自有她来处理。这事没人提也就罢了，既然有人提，我怎能装糊涂混过去？”

　　他又问她：“你就不怕小命不保？有些人总是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得菩萨庇佑，殊不知天下烦扰太多，菩萨根本管不过来。”

　　小婵笑道：“我是不信佛神的，凡事总要自己试过才知真假，倘若我真遭遇不幸，那我就及时止损。届时我劝都督也及时醒悟，领养个孩子，别再把这种病传给后代，人来世上走一遭，是来见识大千世界的繁华，不是来受苦受难的。”

　　谢钦揉揉她的脸，搂着她一起歪在一堆软枕间，有些伤感道：“我祖母确实是因病离世，而我父亲是受我连累，被逃漏的土匪用刀刺中胸膛，虽捡回一条命，但伤情并未痊愈，一入秋就反复咳嗽，最终……至于小产之事，我祖母与母亲身子都比较弱，我也不知其中是否有牵连。你若是害怕，我不勉强你。”

　　小婵双手撑着他胸膛，仰头望着他道：“真可怜，被人这样诋毁，更可怜的是，你祖父好像信了这些鬼话，担忧自家断了香火，所以才一再提及要接你堂妹一家来金陵。”

　　谢钦瞪她，训斥道：“胡言乱语，男人怎能用可怜来形容？”

　　她趴在他胸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也无声笑了，生不生孩子之事没再讨论，俩人心中都有答案。

　　他身上暖融融，小婵被他温暖体温环绕得昏昏欲睡，突然间脸上一凉，睁眼看却是桌上那个白瓷瓶，她一把夺过就往他衣襟里塞。

　　谢钦也是不服输的，微微一用力就把白瓷瓶抢回来，作势要塞进她脖子里，小婵边躲边喊“不要、不要”，炕上那张梨木小几都被他们撞翻在地，害得外头多想的丫鬟纷纷红了脸。

　　这一通闹，小婵小脸红扑扑，额间出了薄汗，颜色娇艳欲滴。

　　谢钦眼神愈发深邃，忍耐道：“这些年府中没人与二姨奶奶争锋，纵得她越发狂妄，我身边的人，她都敢来挑拨，不加以制止，往后必成一害。明日我安排人给她些教训，你就不要再与她来往。”

　　小婵意见不同：“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与她来往，又怎知她想干些什么坏事？我这身份也不好整日跑去与贞姑娘说话，与屏姑娘又不熟，整日在府里闷得慌，不找点乐子，日子岂不难过？”

　　谢钦笑话她：“还有句话叫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你要是自持聪明，反被她算计，日后受了苦，可别来找我哭。”

　　“你是我的靠山，我孩子的父亲，怎能对我的事袖手旁观？丢了我，谁陪你度过漫漫岁月？”小婵抓着他手臂摇晃。

　　他被她晃得头晕，单手捧着她的脸道：“一肚子甜言蜜语，让我尝尝这小嘴是不是也一样甜。”

　　“唔……”

　　翌日小婵还在睡梦中，就被珍珠摇醒，她脑袋正混沌，闭眼祈求：“让我歇会，等会再陪你……”

　　珍珠闻声羞红脸，可事情紧急，她继续叫醒：“姑娘醒醒，老太爷唤人来请姑娘过去，明心堂外虽有几个侍卫，但老太爷把府里家丁全部叫来，看样子是一定要请姑娘过去的。姑娘还是快点起来，去晚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话说。”

　　“老太爷？”小婵一下子睡意全无。

　　珍珠从小丫鬟手中接过热毛巾，一边帮小婵擦脸，一边说：“就是老太爷派人来请，也不知会不会为难姑娘，奴婢已经遣人从角门出去找都督，希望都督能及时赶回来救姑娘。”

　　小婵掀开团花锦被起身，让人拿一身华丽些的衣裳来穿，珍珠不解，衣着素净不是更能降低人的戒备心么？通房丫头衣着华丽，妥妥的惹人生气。

　　小婵胸有成竹道：“为我穿上就是，我自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