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她千娇百媚》绘心少年

14、玉珠

　　都督纳妾遭拒一事在谢府无声传散开，幼贞闻讯到明心堂探望，守门的侍卫言说都督不在，不能放任何人进去，她便说请小婵过来相见，侍卫倒也没拒绝。

　　少顷，一个披着猩红斗篷的女子婷婷袅袅走来，她掀下斗篷帽子，露出一张芙蓉面，却不是小婵。

　　“奴婢是都督身边的玉珠，小婵那丫头坏了事，现已被都督下令关起来，奴婢不敢私自放她出来见姑娘，还请姑娘海涵。倘若姑娘有话要知会她，奴婢可以代为转达。”

　　幼贞褪下一个金镯子递给玉珠，压低声音问：“听说兄长把小婵许配给了马房的老李，这可是真的？”

　　玉珠打小在谢钦身边伺候，看着他从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年，成长为一方霸主，不知不觉就许出了芳心，谁料被小婵捷足先登，好在小婵自己作死，她也犯不上再使手段。

　　不过贞姑娘是小婵的旧主，若是念旧情为她去求老太爷开恩，小婵势必会逃过一劫，且还会有与都督死灰复燃的可能，为了消除这个隐患，玉珠少不了要撒些慌。

　　“自然是真的，都督已经彻底厌弃了小婵，就连许寒在都督面前为小婵说句好话，都被都督骂得狗血喷头，若不是许寒认错认得快，说不定这会他已被罚去做苦力。奴婢知晓姑娘心肠柔软，见不得背主的奴才遭难，可您当初与宋夫人闹得不愉快，就是小婵从中鼓捣的，现如今还为她寒了都督的心，那姑娘在府里还能依靠谁去？”

　　幼贞缩回手，又听见玉珠道：“姑娘也别太担心，小婵一肚子心眼，她怎会甘心嫁给一个瘸腿老光棍，奴婢猜想她是在和都督赌气呢，过不了一日，她定要向都督求饶，届时她与都督和好如初，姑娘可就里外不是人。奴婢劝姑娘还是先回去等消息，真有事，奴婢会遣人告知您。”

　　打发走幼贞，玉珠冷冷一笑，转身去了小婵房里，见珍珠还在劝小婵服软，她心怀恶意道：“小婵姑娘的旧主子都不来管这事，珍珠你又何必多管闲事？再说小婵姑娘并未做错什么，就因为世上有一部分女子攀附权贵，带坏了风气，扭曲了世人观念，好像女子不爱慕虚荣还有错一样，假使女子都能像小婵姑娘一样坚守本心，世人定会端正态度，从心底尊敬女子。”

　　珍珠蹙眉，玉珠这话把小婵架得太高，小婵便是醒悟过来要回头，也不好回了。

　　小婵浅浅笑道：“玉珠懂我的心，想来玉珠也是不屑攀龙附凤的。”

　　玉珠悻悻住嘴。

　　这时许寒走过来道：“玉珠，都督有事找你。”

　　玉珠双眼放光，一边问许寒什么事，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红口脂点在唇上，二人很快出门而去。

　　许寒将玉珠领到一间闲置的屋子，谢钦并未在里头，玉珠正要询问，许寒率先开口：“有些话都督不好当面问你，由我来和你说。现在府里上下都知道都督纳妾被拒，这让都督颜面往哪搁，少不得要想个法子扭转局势，不知你是否愿意助都督一臂之力？”

　　玉珠听了心花怒放，思忖都督这是要她做小婵替补，对外可解释成都督一直要纳的只有她，纳小婵只是谣言，虽然心里会有一点小膈应，但是与陪伴都督比起来，这点膈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为了都督，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是个好的，都督没有看错你。”许寒面上笑着，心底鄙薄，语焉不详的话都能理解成自己想要的结果，蠢得可怜。

　　当下玉珠便住进这间屋子，许寒拨了两个小丫鬟去伺候她，又从府外请了几个绣娘进府为她量体裁衣，还开了库房给她挑选首饰。

　　几个绣娘进来时，也不知是不是玉珠事先授意，领路的小丫鬟把人领进小婵住的屋子，马上又满脸羞涩说走错了。

　　过了一会儿，玉珠亲自过来道歉：“对不住了，小婵，刚才领路的小丫鬟脑袋转不过弯，一时半会没想起你是待嫁之身，还当你是都督身边的得意人，我已经狠狠骂过她了，保证绝不再犯。不过也没有下次了，再有两日你就要出嫁，都督厌烦你至此，怕是不会容许你和你夫婿再住府里，咱们一生也难得再见一回。”

　　珍珠见不得她这猖狂样，大声说：“几个时辰前你赞扬小婵姑娘有骨气，我还当你是小婵姑娘的知己，才过了几个时辰，你就眼巴巴跑去给都督做妾，你当人一套、背人一套的做法真令人作呕！”

　　玉珠沉了脸，转眼又雨过天晴，看傻子一样看着珍珠道：“都督从来说一不二，她现在就是去跪着哭求都督，都督也不会再看她一眼，你还巴着她不放，为了她不惜对我这个多年好友恶言相向，你就没想过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

　　“我以后的日子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姨奶奶的位置还没坐上，就已经嚷得天下皆知，若是做不成姨奶奶，又有谁会要你？”

　　玉珠心里闪过一丝慌乱，都督要是反口……她慌不择路朝谢钦书房跑去。

　　谢钦见她闯进来并不意外，嘴角带起淡淡的笑，问她：“有事？”

　　“许寒说都督需要我，奴婢觉得不真实，想问问都督这是不是真的？”玉珠屏息问，做妾两个字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谢钦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确实需要你帮我做件事，但也不是非你不可，你若是不愿意，我不勉强你。”

　　“奴婢自然是愿意的。”玉珠说完脸蛋通红。

　　他沉闷地笑笑，乌黑的眉目暗藏不为人知的怒火。

　　玉珠不敢直面谢钦，听到他笑，以为他心里也是高兴的，把心放回原位，出门遇到丫鬟小厮问好，她昂着脑袋冷淡地“嗯”了声，待到无人时，用帕子掩住嘴笑得十分快活。

　　珍珠在窗口望见这一幕，伸手就把窗户关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回头见小婵半躺在贵妃榻上看书，下半身搭着羊毛褥子，青色的衣袖滑至手肘处，露出一截光滑细嫩的手臂，随着她翻身，羊毛褥子掉落一半在地，腰间起伏的曲线十分美妙。

　　珍珠走过去捡起褥子搭好，不厌其烦道：“奴婢这么蠢笨的人，尚且能看出都督的用意，姑娘却不见行动，到底是如何想的？”

　　如何想的，当然是想谢钦所想。

　　要不是有他授意，她拒绝做妾之事不会传出明心堂，既传出，那就表示他想造出一种他色令智昏的假象，以此迷惑他的敌人。他这一招比直接纳她为妾更高明，他那般英明神武的人居然会吃回头草，无形中向外人宣示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要是这个时候就去向谢钦求饶，那就等于谢钦点了炮，她端起一盆水去浇灭引线，估计谢钦会气得吐血。

　　再等等吧，等到出嫁哪日的最后时刻，她再去求饶，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