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她千娇百媚》绘心少年

12、好戏

　　仙味楼是金陵最有名的酒楼，由四座二层楼组成，中间用飞廊连通，形成一个方形建筑，对应天圆地方，正门前浇筑两只仙鹤，八扇雕花木门对外敞开，迎客伙计面容清秀，肩上搭着雪白的毛巾，热情介绍楼里特色。

　　金陵民风保守，鲜少有看到女子与男子一同来酒楼，且这俩人明显不像是已婚夫妻，故而小婵一出现，立刻吸引大部分客人注目。

　　小婵对许寒道：“你不是说没人敢多看我一眼？他们眼神利得像是要划开我皮肉，还不赶紧去把他们的眼珠子挖了。”

　　许寒道：“小婵姑娘先忍一忍，都督极少出门玩乐，这些客人多数未曾见过都督，待有一两个认出都督，他们就该自戳双目。”

　　“我若是个戏子，今日搭都督的势出名，来日必定火爆金陵，多少人会捧着大把银票来求见我一面，我就发了。可惜我只是都督后院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出名对我百害无一利，二姨奶奶等人见了我，就可以尽情嘲讽我不守妇道。不就是今日多花了你家都督几个钱，竟要如此回报我！”

　　许寒语塞，好在雅间到了，这等难题就交给都督解决吧。

　　伙计报了菜名，谢钦问小婵想吃点什么，小婵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道：“新鲜的猴脑来一碗，龙肝凤髓来一盘，琼浆玉液来一壶，其他的看着上。”

　　伙计闻言吓了一跳，这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心肠却堪比地狱恶鬼，猴脑这玩意除了作恶多端的人吃，寻常人谁敢轻易尝试？

　　谢钦抿嘴笑笑，点了几道招牌菜。

　　许寒见情况不对躲了出去，不料出门就碰到知府周英。

　　周英今日在此宴请友人，听到周边人议论都督领着个姑娘来用膳，又想起几天前自家夫人从谢府回来，嘀咕都督身边有人了，他当时不信，都督多年清心寡欲，也不曾遇难被女子所救而以身相许，怎会突然间对女子生情。

　　眼下情况由不得他不信，他想进去瞧瞧是何等绝色，又不好表现得太刻意，假装偶遇道：“好巧，你陪都督来用午膳？”

　　许寒赧然一笑，支支吾吾很不好意思。

　　周英笑得意味深长，伸手整理一下衣冠，抬脚迈入雅间，只见人前深沉内敛的都督，此刻目含温情端着一杯麦茶递到姑娘唇边，那姑娘还不知好歹把脸偏向另一边，精巧的眉眼写满不悦，骄矜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

　　“拜见都督。”

　　谢钦把青瓷茶杯放到小婵手中，问道：“你有事？”

　　“犬子多亏都督提携，这些日子在青阳县也没闲着，已把沈家原来的大掌柜和账房追捕归案，今日见到都督，特来禀告一声。”

　　“你今日与谁在此？”

　　“魏渊先生著书已成，近日便会云游四海，下官与他是知己，在此为他饯行。”

　　谢钦起身道：“魏先生一生著书育人，淡泊名利，志存高远，我去敬他一杯酒。”

　　周英微愣，都督何时这般看重文人？

　　周英所在的雅间正处在小婵的斜对面，以谢钦的角度完全可以一览无遗，便见她大快朵颐，小嘴塞得满满当当，像只小松鼠。

　　上菜的伙计进进出出，她头也不抬，一心只顾着吃。

　　谢钦敷衍几句便回到雅间，指着狼藉的桌面道：“没规矩，我还没动筷，谁准你先吃的？”

　　“你要是在他们桌饮醉，我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搀扶你回去不是？”小婵吃饱就犯困，秀气地打个哈欠。

　　谢钦摇摇头，就着残杯冷炙草草用了一顿饭，漱口后问：“上回府里请戏班子，你没过去看，趁今日还有空闲，我陪你去戏园听几折？”

　　小婵歪着脑袋看谢钦，笑眯眯道：“当初我继母要卖我时，也像都督一样对我好得不得了，我要什么她都满足我。”

　　“卖你的价钱能比得过我今日为你花的？”

　　“那些衣裳首饰都在都督手里，都督再一转手，钱不照样回到都督手里？”

　　谢钦把手伸向她，反问：“要卖你何至于先迷惑你？让人把你捆成小猪仔一样，难道你还能请动大罗金仙来救你？”

　　小婵拂开他的手，气鼓鼓走在前面。

　　那戏园老板听闻都督来了，立刻唤人把前排最好的位置让出来，椅子换成酸枝官帽椅，铺上蜀绣软垫，前边再摆一个兽头火炉，保准人坐上去舒舒服服。

　　戏园老板拿出戏单请谢钦点戏，谢钦用眼睛询问小婵，小婵默默饮茶，他估摸她的习性点了《西厢记》。

　　戏园老板本打算清场，许寒却告诉他，都督喜欢与民同乐，如此慢慢坐满了客人。

　　谢钦起身离开一会，回来望向许寒，许寒摇摇头，小婵姑娘安分守己，连眼神都不和人接触。

　　一折戏唱完，戏子下去更换装扮，有小姑娘提着竹篮来卖花，怯怯道：“大人，买枝花吧，可以送给您喜欢的花旦。”

　　这是戏园的生财之道，外边一个铜板一枝的花，这里可以卖一两银子一枝，有好捧戏子的财主一买就是几篮子，鲜花赠美人，银子进了老板口袋。

　　谢钦看了看小婵，掏钱买了一篮子递给她。

　　小婵却不接，皱眉道：“这东西还不知什么来路，生在野外还好，若长在戏园后面，还不知被几多人溺过尿，想想就觉得恶心。”

　　“你可真是难讨好！”谢钦感慨，顺手把花篮丢到许寒怀里，让他去处理掉。

　　小婵去拿茶碗，意外碰到谢钦骨节分明的手，她刚要缩回来，他一把握住，与她十指相扣。

　　戏台后边“咚咚咚”地敲，预示着好戏即将开场，那鼓声恍若敲在她心间，越敲越急，简直要折磨死人。

　　她挣了挣，他握得越发紧了，有力的手指简直是在对她实施拶刑。

　　小婵放弃挣扎，她想着他把她捧得高高的，以此来达到某些目的，她配合就是，反正她也不清白，彼此利用，谁也不欠谁。

　　“我纳你为妾如何？”

　　什么？

　　咚咚咚，主角上场了。

　　拶刑：木棍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