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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云昌来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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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杨恪亲自找出了上好的伤药,又拿了套自己的便服让陈恕替换身上破损的血衣。杨宓一一接过,替陈恕细细包扎,那温柔细心之态,与方才执剑动武时傲然自负的样子判若两人。
杨恪也把自己那件衣袖破损沾了血迹的外衫换了,随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托腮看着。直到杨宓包扎完了,替陈恕披好衣裳,他才伸出一只手去,一脸委屈地道:“阿姐,我也受伤了,给我上个药呗。”
杨恪手腕上的伤并不重,此时已经自行凝结止血,但一条猩红的血痕爬在他白皙如玉的腕子上,看着也有些扎眼。
杨宓转过身来,对那声突然变得比“姐姐”更亲热的“阿姐”并不惊讶,云淡风轻地把药瓶丢了回去:“民女不敢冒犯殿下玉体,殿下还是自己来吧。”
那句“玉体”让杨恪“噗”了一声,随后伏案大笑:“阿姐,你还真记仇!好了好了,得罪姐夫都是我的错行了吧?这点小伤也不必上药了,就当向姐夫赔罪好了。”
一旁的陈恕似乎没有杨宓那样强的心理承受力,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早已耳根通红面欲滴血。
噎了噎,他哑声道:“殿下,原是草民冒犯在先,赔罪绝不敢当,还有,那,那个称呼,草民更不敢当,还请殿下直呼草民陈恕便是。”说到这里,他垂了垂眸,眼底似有一丝苦涩划过。
“阿恕……”杨宓看着他一脸的焦急心疼,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杨恪看出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问题,他不便探究,立刻识趣地应道:“那就叫陈大哥吧!”随后转移了话题,望向杨宓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阿姐,这些年,大伯父大伯娘可好?我父皇母后,还有小皇姑和姑父都很挂念他们。”
“我爹娘都好。小皇姑与姑父倒是跟他们见过几次,皇叔皇婶应该知道。”
“那也是两年前的事了。”杨恪点头,心中略有感慨。
“我爹娘自是知晓,家里人都念着他们!”杨宓落落大方地回应,随后问道,“刚才,你是从我的剑法上猜出我身份的?当年的事,皇叔都告诉你了?”
“大伯父有功于社稷,有恩于父皇,父皇从未敢忘。那些事,我和弟弟从小都知道的。”杨恪神色肃然,言语间对那位身为皇长子却归隐民间的大伯父满怀敬意。
顿了顿,他又问道:“倒是阿姐,你又是如何知晓?父皇说过,大伯父归隐之心坚定,前些年拒绝了父皇封他为王的提议,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告诉你们这些。”
“爹爹没有明说,但我又不是傻子,他有那样的谈吐见识,还有小皇姑和姑父那样器宇不凡的亲戚,能是一般人?再加上这些年民间关于前太子的传说,我早猜到了,爹娘知道我心里有数,很多话也就不再避着我。阿恕的爹爹是我娘的师兄,他们一家都是自己人,还有位远在海外的大师兄也经历过当年之事,除了他们,其他黎山弟子都不知情。”
说完了这些,杨宓耸肩一笑,似乎并没有将这惊人的身世当回事:“我爹曾说过一句话,你也替我转告皇叔吧。此生得以守护家人,又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我爹其实很幸福,皇叔从不欠他什么,若再说什么恩情,便是见外了。”
本应为公主,而今为庶民,却能心境平和恣意潇洒,在身为太子的堂弟面前不卑不亢侃侃而谈,看着唇含浅笑风华绝世的杨宓,杨恪心中不禁又多了丝敬意。
犹记得,父皇每每提起大伯父时总是满心钦佩,就好像他即使做一辈子皇帝,也永远在心里将自己置于兄长之下。如今见到这位才比自己大一岁的堂姐,才知父皇所言不差,能教出如此出色洒脱的女儿,她的父母,又该是怎样了得的人物。
聊过几句之后,终是说回正事,杨恪问起陈恕为何会来此处求见云昌国使臣,陈恕沉默了一下,神情有些别扭,但到底还是说出了实情。
原来,一年多之前,杨宓与众同门下山办事,认识了一位来自文沙国的朋友扎西罗,此人,其实是她父母的故人之子。
杨宓的母亲,黎山派掌门沈玄冰昔年曾在文沙国的安普拉人部落救过一个叫萨伦的男奴。萨伦爱上了沈玄冰,然而那时沈玄冰已与归隐民间的皇长子杨载淳结为夫妻,萨伦明知无望,却还是痴心不改,甚至不顾威胁到自己性命的本族巫咒,甘愿为奴为仆跟随在沈玄冰身边。
后来,在一次变故中,萨伦为了救沈玄冰的女儿,也就是杨宓,受了致命的重伤。严重的伤势加上巫咒的发作,萨伦几乎因此丧命,当年,沈玄冰一家人都以为萨伦死了,还为他举行了水葬,却不知,一直暗恋萨伦的安普拉女子卡蒂妮赶来救了萨伦。
萨伦经历生死后想通了许多事,不愿再给沈玄冰夫妻增添困扰,于是也没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就跟着卡蒂妮回了安普拉部落。虽然离开了中原,但萨伦心中依然念着沈玄冰,卡蒂妮不离不弃一直守在他身边,多年之后才终于打动他的心,与他结成了夫妻。
卡蒂妮原是萨伦已故兄长的情人,年龄本就比萨伦大,他们的婚事又耽搁了这么多年,成婚时卡蒂妮年纪已然不小,不易怀胎,萨伦也不忍心让她冒高龄生育的危险,于是,夫妻俩收养了一个孤儿,这个孩子便是扎西罗。
杨宓的大师兄铁虎啸,早年与流落在外的文沙国公主云桑雅朵相恋,后来公主归国,铁虎啸也随她去文沙国做了驸马,多年后公主登基为王,他便成了文沙国王夫。
安普拉部落是文沙境内一个独立自治的女尊部落,铁虎啸在代表王室与安普拉部落首领商议通商之事时,无意中发现萨伦还活着。萨伦恳求他不要将自己尚在人世之事告诉沈玄冰,见他坚持,铁虎啸只能答应。因为萨伦当年舍命救过他的小师妹杨宓,铁虎啸也对他心存感激,为了替师父一家报恩,便收了萨伦的养子扎西罗为徒,悉心教授他武艺。
在铁虎啸的悉心教导下,扎西罗练就了一身不凡的武艺,成年后独自来到中原闯荡。他对养父当年之事一知半解,总觉得是沈玄冰耽误了养父养母多年的幸福,心中常有不忿。因此,他一到中原就盯上了黎山派门人,寻机前去挑衅,当时与他交手的便是杨宓。
没想到,一战之后,两人互相佩服,扎西罗还对杨宓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奈何,杨宓与陈恕青梅竹马,两人早已倾心互许,曾经不忿养父过往情事的扎西罗,终究还是走上了养父的老路,爱上了一个已经心有所属的女子。
与萨伦相比,扎西罗的性子更为主动更为要强,不会像养父那样默默守候,而是不甘认输,想要为自己争一回。他自尊心强,不想让杨宓因为自己是恩人之子而对自己另眼相看,便隐瞒了自己是萨伦养子的事实,只靠自己的能力去博取杨宓欢心。
杨宓性情豪爽,并未多想,只将扎西罗当作朋友看待,况且,她还知道自己的小姐妹明奕喜欢扎西罗,更不可能有其他心思,答应给扎西罗当向导带他游历中原,更多的是为了撮合他与明奕。陈恕性情深沉,看出扎西罗的企图,却也从不当众为难他驳杨宓的面子,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将杨宓守得更紧,暗中与扎西罗较劲。
杨宓一行下山,本是因五行门新门主继位,代表黎山派前去祝贺观礼,后来,杨宓应扎西罗之邀为他游览中原当向导,她的师兄师姐因为已经生儿育女,无心长期在外,便先行返回黎山,留下杨宓、陈恕与明奕三人陪扎西罗同行。沈玄冰夫妇得知女儿与门人在山下结交了友人,也同意让他们在外历练,于是传信告知让他们自己安排行程,不必急于回山。
就这样,一群年轻人一起走过了一段有喜有忧,趣事横生的江湖路,转眼间已相处一年有余。某一日,扎西罗终于按捺不住向杨宓表白,杨宓很是窘迫,一番纠结之后还是狠下心来对他说了实话,扎西罗却不肯罢休,声称自己绝不会放弃,会一直等到她点头为止。
杨宓知道当下与他说不通,只想让他冷静一下,于是避开了他。随后,陈恕却找上了扎西罗。扎西罗的表白都被偶然路过的陈恕听了去,他为了杨宓的面子忍耐多时,此时终于忍无可忍,跟扎西罗打了一架,还说了些不太中听的,扎西罗也气着了,一怒之下独自出走。
陈恕当时在气头上,并没有阻止扎西罗离开,后来杨宓知道了此事,顿时急了。
他们当时所处之地是南疆,那里的土著人擅长用毒,又对外族人深怀敌意,扎西罗揣着一肚子怒火跑出去,怕是会惹事。杨宓情急之下,责怪了陈恕几句,陈恕心里委屈,赌气不管,杨宓便自己外出去寻扎西罗。
找到扎西罗的时候,他果然惹上了麻烦,被土著人困在了五毒阵里,杨宓出手相助,却也和他一起被困了。闯阵时,对方用毒物偷袭,杨宓一时不察险些中招,扎西罗舍身替她挡下毒物,当下重伤不起。
这时,陈恕终是放心不下追了过来,他的父亲陈少安擅长机关阵法,他自幼耳濡目染,这方面的造诣也很高。在他的帮助下,杨宓终于带着扎西罗闯出了五毒阵,但这时扎西罗已经毒入脏腑,生命垂危。
暗恋扎西罗的明奕是个博览群书的小才女,虽然没有专门学过医,但也读过几本医书,于是咬牙上阵,试着用银针封穴之法护住扎西罗的心脉,暂时保下了他的性命。
扎西罗有一位本族相熟的长辈在中原经商,听闻他出事的消息赶来探望,与杨宓等人叙话时,无意中说出了扎西罗的养父正是萨伦之事。
对于扎西罗与萨伦的关系,杨宓其实也曾经有过猜测,但因为她认定萨伦已死,而他死时并无子嗣,所以才否定了这个似乎是不可能的想法。现在听那位长辈说出内情,才知自己的救命恩人仍然在世,不禁欣喜万分,因为这重关系,她更是坚定了必须救活扎西罗的决心。
杨宓利用明奕争取来的这段时间去请了父母的故交梅岭医仙朱斌。朱斌看诊之后断定,扎西罗中的毒名为“青萝烟”,需用与此毒相克的另外五种稀有花草作为解药,其中最难寻的一种,名为紫弦草。
中原虽然地大物博,却没有适合紫弦草生长的环境,此物只生长在云昌国境内的蹇罗雪山上。若要赶去云昌国采紫弦草,来回起码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扎西罗就算能拖到那时,身体恐怕也要被毒气侵蚀落下残疾之症了。众人焦急无奈时,陈恕却想到了一个主意。
此次云昌国将派遣使节来访之事,民间也有耳闻。紫弦草有解毒奇效,乃云昌国宝,陈恕大胆猜测,云昌国带来中原的礼物之中,应当有此物,去找已然身在中原的云昌国使节,自然要比千里迢迢远赴云昌国快得多。
当然,这只是陈恕的猜测,不能保证使团一定携带了紫弦草,即使带了,人家也未必肯给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因而,他想到此法的时候,并未告诉任何人。在朱斌派遣弟子启程去云昌国寻草药的同时,他也留书一封悄悄离开,打算双管齐下去实行自己的计划。
之所以独自前来寻药,是因为陈恕觉得,不管他与扎西罗之间如何相争,但大家毕竟是共过患难的朋友,这次扎西罗出事他也有责任,必须为此做些什么。一介平民斗胆求见云昌国使臣,很可能被对方当作居心叵测的刺客,既然事情因他而起,那么就让他一个人来承担风险,只是他没想到,杨宓会随后跟了来。
听到这里,杨恪才明白了陈恕夜闯驿馆的原因。不愿他们焦急担忧,他立刻道:“你们放心,我知道云昌国使团的确带了紫弦草。稍后我来跟他们谈,不怕他们不给。”
“如此再好不过!”杨宓欣喜,真心诚意地对杨恪行了一礼,“杨宓替鄙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阿姐跟我客气什么?”杨恪不满地挑了挑眉,“还有,不是殿下,是阿恪!”
“好吧,阿恪!”杨宓笑笑,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说着,拿起刚才丢给杨恪的那瓶伤药道,“你的手腕还是上点药吧。之前我气不过阿恕受伤,又看你手下捉拿刺客已是十拿九稳,找个人打一架也不会碍了大事,就没压着脾气,没想到真的伤了你,对不住。”
她没有说的是,当时她虽然想到贸然出手得罪对方,可能会影响求取解药的计划,但在看到陈恕肩头染血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忍不住了。那时她便想过,如果对方真的因此记仇不愿给药,她大不了使其他手段便是,朋友要救,爱人更要护,哪怕因此获罪也在所不惜。
杨家人素来便是如此脾性,杨恪又岂会不知?他浑不在意地伸出手去任由杨宓上药,轻笑道:“我知道阿姐只是想划破我衣裳给我个警告罢了,是我自己故意撞上去的。你有多心疼陈大哥,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若不让你把这口气出了,我们现在还能好好说话么?”
“我心疼他?他都是自找的!”说到这里,杨宓哼了一声,回头怒瞪陈恕,“居然丢下我自己一个人来冒险,你当我是什么?真不知我犯的什么傻,居然还巴巴地来追你这浑人!”
陈恕眸光暗了暗,扯唇苦笑:“因为他的事,你对我发了那么大脾气,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如果,他真的死了或是残了,你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听着那黯然失神的声音,杨宓顿时心一紧,再也拉不下脸,转身搂住了陈恕的肩膀:“阿恕,对不起,我当时也是急了才口不择言,其实我知道,这事怪不得你。你放心,等治好了扎西罗的伤,我会再跟他说清楚的,这样拖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陈恕这次独自涉险,一来是存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之念,二来也是赌气地觉得,既然杨宓那么在意扎西罗,既然她觉得都是他的错,那他就把这条命赔给扎西罗好了。现在听了杨宓的温言软语,也知她心意坚定从未改变,心头的苦涩顿时冰消雪融,也就恢复了往日的通情达理,柔声道:“你看着办便是,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两人目光缠绵的样子让作为多余人的杨恪有些呆不下去。轻咳一声,他嬉笑道:“真受不了你们,当着我的面就这样,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好了好了,我还得去看他们审刺客,这房间今晚就让给你们吧。这里的床很大,里面还有隔间,要怎么睡随你们!”
这话说得杨宓二人都红了脸。陈恕想着自己毕竟是外人,不好意思说什么,杨宓却是又气又好笑地斜了杨恪一眼:“我爹说皇叔最是中正端方之人,皇婶也是温良贤淑,怎的就生了你这么个没正经的儿子?你这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那些臣子都知道吗?”
“他们凭什么知道?我跟自家人才这样的,旁人想看我还不给呢!”
杨恪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掸掸衣服,昂首阔步地出去了。身后杨宓一阵好笑,心里对这位身份尊贵却不失真性情的堂弟也觉着对脾气得很。笑过之后,她悠悠回身,朝面上红晕未退,眸光别扭地瞥向别处的陈恕身边走去。
☆ ☆ ☆ ☆ ☆
“殿下,刺客已经招供,他们是我朝杀手组织暗花阁的人,但买凶杀人的雇主,是云昌国戍安将军摩耶,有协议为证,存于暗花阁林州分舵。”
听着岑潇然简洁利落的禀告,杨恪眉梢微挑,轻笑道:“岑统领办事真是神速,竟然这么快就有结果了!”顿了顿,他又问道,“杀手组织一般都有行规,宁死不可透露雇主,却不知,岑统领是如何做到的?”
见岑潇然沉默不答,他忍不住解释道:“岑统领切莫误会,孤并非质疑,而是请教。”
上次的刘谦贪腐案,杨恪协助刑部问讯,给了钟严很多建议,针对各个疑犯不同的性格采用不同的方法直击其弱点,诡诈与凌厉兼具的手段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可即使如此,他自问也做不到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让那些顽石般的杀手招供。
职业杀手的审讯历来是一个难点,这些人受过专业训练,悍不畏死,不怕刑讯折磨,又都是孤家寡人,冷心冷情无牵无挂,几乎没有弱点可寻,对付普通人的手段用在他们身上基本无效,就算抓到活口,通常也很难从他们嘴里撬出有用的东西。
所以,杨恪是真的很好奇,岑潇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岑潇然那片刻的沉默其实另有原因,并不是介意杨恪的问话,迟疑一瞬之后,她欠身道:“臣惭愧,不过旁门左道之术而已。”
“哦?”杨恪诧异,随后眯了眯眼,兴味更浓,“若是如此,孤就更有兴趣知道了。。”
“是。”岑潇然早料到杨恪不会放弃追问,方才之言,不过是为揭示真相做铺垫,接下来,她便说出了自己所用的方法,简而言之,就是用药加施术。
原来,莫珣在研究改良治疗外伤所用的麻醉止痛药时,因为调高了其中几味药的用量,又多加了一味醉仙叶,竟然意外出现了可以惑人心智的效果。当时莫珣十分惶恐,觉得这是害人的东西,想要把它毁掉,岑潇然听说后,却把那药和配方都讨了过来。
想起莫珣当时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纠结不安的样子,岑潇然不禁笑了笑。那个男人身历官场多年,却依旧单纯得很,她也正是喜欢他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是留着防身,万一将来遇到厉害的对手,打不过了还可以用这药来救命。想到她过的一直是打打杀杀的日子,生死关头的确需要保命的东西,莫珣才低头默许了。
“家师除武艺外,还有一门拿手的技艺,就是控心术。控心术浅施暂时迷人神智,深施则会令人完全丧失本心,变成任人操控的傀人,因其过于邪毒,遭武林正派联手打压多年,已少有人修习。”
“家师素来随性,并不理会正邪之分,偶然得了载有控心术的古籍便去学了。当时臣年纪尚幼,家师恐臣心性不定,学了控心之术会反噬自身,直到十二岁那年才允许臣涉足,可惜未满一年,家师便过世了,因此臣并未学全。”
“控心术初学之时,需要靠药物或乐音配合施术,至最高境界时,则无需外物,仅凭目光接触、言语诱导就可控人心智。家师去世后并未留下典籍,臣的心法习之不全,这门技艺根本无法使用。正好莫珣的药给了臣启发,于是臣以他的方子为基础做了些调整,终于配出了可以配合控心术的回梦散,这次审讯,也是臣第一次实际尝试。”
杨恪听着有些明白了,于是接话道:“所以,你是用控心术让那些杀手听命于你,把这趟任务的老底揭了个透?”见岑潇然俯首称是,他不禁拊掌赞了声,“好本事!”
“殿下谬赞!”岑潇然淡淡摇头,“臣学会的不过是皮毛,这次是在刺客已经被擒,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才能使用,若在对战中,恐怕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手。”
“来日方长,若坚持研习,焉知无有进境?”杨恪依旧一脸的赞许,“术法本无正邪,端看用于何处,研究透彻了,他日或许还可用来救人……”明媚的凤眸转了转,他似是有了主意,“孤去跟博达右相谈谈,回头,还得再请岑统领做件事。”
跟岑潇然简单交代了几句,杨恪便往云昌国使团所住的院落走去,嘴角勾起了一抹有所筹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