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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辰风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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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街,相府。
临近黄昏时分,一名身着紫袍长身玉立的男子在当朝宰相李冠英府上的后厨里忙得热火朝天。
材质上好的衣衫,被他毫不在意地撩起衣摆系在腰间,袖子也高高挽起,尽管衣着气质与厨房这个地方毫不搭调,但他手法却甚为利落娴熟,菜刀在他手中仿佛名家兵器般气势磅礴地上下翻飞,转眼间将各色食材或剁碎成泥,或细切成丝,有条不紊地分成几堆,有的暂且腌制,有的迅速下了锅,伴着飘香的热油泛起了一阵“滋滋”声。
趁锅里闷着菜肴的间隙,男子又取出揉发好的面团捏成饼皮,塞进拌得香甜的馅料,做成了一个个圆润可爱的小饼。
几番忙碌之后,成品终于新鲜出炉,一道清爽的雪花豆腐,一道酥脆的还巢凤尾虾,一道精工细做,将春笋雕刻成花型的火茸菊花笋,还有一道以紫藤花配上核桃仁等物为馅料,香甜可口的藤萝饼。
“总算好了!梅姨,快来帮我尝尝,我做的味道对不对?”
男子抹了抹满头的汗水兴奋地出门招呼。外间一中年贵妇匆匆走来,进了厨房顾不得理会那些看起来品相很不错的菜肴,先掏出丝帕替男子擦汗,满目慈爱地唠叨起来:
“殿下,你也真是的,就算想给岑姑娘一个惊喜,让御厨去做也就是了,何必亲自去干这些下人的活儿?忙了一天政务,刚结束就赶过来,一头钻进厨房鼓捣到现在,连口茶都没喝,哎……”
“梅姨,你还拿我当小孩子呢!前两年在军营历练的时候,夤夜行军,数日不眠都是家常便饭,这些算什么?”
男子不甚在意地耸耸肩,随即一把扯下贵妇手中的帕子,嬉笑着把她推到了那些菜肴跟前:“还是快来帮我品鉴一下这些菜要紧。为了今天,我都学了整整一个月了,还让御膳房选了最好的食材,总不能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吧是不是?”
这个穿着一身锦衣华服在厨房里忙活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杨恪。
杨氏皇族出身武林,不尚奢靡,数任帝王皆与帝后一世恩爱,不设后宫,已过世的先太上皇杨灏,以及目前在位的成显帝杨载熙即是如此。
成显帝与其妻慧慈皇后宋绮月育有二子,长子杨恪年十六,次子杨忻年十二,二子自幼习文练武,皆是天赋过人修为不俗,且手足情深,相处和谐,从无异母兄弟争斗倾轧的乱事,因此今上虽独宠宋后,子嗣不旺,倒也无朝臣因此非议。
说起杨恪这个太子,朝臣们无不心悦诚服。他十二从政,十四从军,如今已能熟练地帮助成显帝处理各种政务军务,颇有未来明君之风。不过,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位小祖宗,朝上朝下完全是天壤之别,判若两人。
那被杨恪称为“梅姨”的女子,是宰相李冠英之妻贺梅。
慧慈皇后当年还是宫中女官的时候,宫女侍梅,也就是后来恢复了本家姓氏的贺梅,是与她最亲密的知心姐妹。多年以后,宋绮月当上太子妃直至成为皇后,贺梅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尽心尽力照顾她和年幼的皇子,甚至到了可以出宫的年龄也没有考虑婚嫁。宋绮月感念她的情义,亲自做媒,将她许配给了当时年近不惑尚未娶妻的刑部尚书李冠英。
李冠英是在二十年前皇朝平定叛乱时立过功勋之人,于今上而言,不只是值得信赖的肱股之臣,更是生死过命的兄弟,这些年来,他凭着自己的实力一路升迁,直至成为百官之首,贺梅也夫贵妻荣,成为了一品诰命夫人。
杨恪幼时是贺梅亲手照顾,他的弟弟杨忻出生时,贺梅已是尚书夫人,但也常常进宫看望他们兄弟,待他们比待自己的女儿还要好。两位皇子都将贺梅当做亲姨母看待,杨恪在打用美食打动佳人芳心的主意时,首先想到的也是找厨艺不俗的贺梅帮忙。
被杨恪连推带拉送到满桌菜肴前面,贺梅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每样菜单独舀出一点放在小碟中,挨个尝了尝。
见贺梅吃过之后神情有些呆滞,杨恪顿时紧张得心提了起来,俊俏的眉不安地蹙起:“怎么了,不好……”
“吃”字尚未出口,贺梅已回过神来赞叹出声:“没想到,殿下不仅文武全才,就连做菜,也是一点就通,天赋过人!”
那就是好吃的意思了!杨恪闻言,脸色立刻由阴转晴,得意地笑出声来,同时不忘给贺梅呆了顶高帽:“那还不是梅姨你教导有方,名师出高徒吗?”
看着眼前那因为自己一句肯定眉飞色舞的太子殿下,贺梅心中又是爱怜,又是叹息。堂堂一国储君,不惜洗手作羹汤,只为博佳人一笑,可惜那佳人对他却是……
杨氏一族素来重情,远的不说,就说当今圣上和懿德长公主,还有今上与长公主的亲兄长,那个弃了皇族尊荣隐居民间的皇长子,哪个不是令人闻之动容的痴心人?
作为肩负天下重任的皇族,要坚守情之初心,往往需比寻常人承担更多的艰辛,原以为到了杨恪这代,出生于太平盛世,一生会平顺很多,想不到,遇上情之一字,仍是难免坎坷。
看出贺梅的心思,杨恪下巴一扬,凤眼一挑,抱着胳膊轻哼道:“梅姨你那是什么眼神?小爷我才高八斗貌美无双,有眼睛的姑娘哪个会不喜欢?那蠢女人只是不开窍罢了,小爷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我就不信了,她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我也得把她捂化了!”
“太子哥哥又做菜了呀!”说话间,门口忽地探进个小脑袋,贼头贼脑吸着鼻子嗅嗅后突然兴奋地嚷道,“好香好香!见者有份,分我一口尝尝,否则我就告诉阿然姐姐,你说她是又臭又硬的石头!”
“你这没规矩的孩子,怎么说话的,还不快来见过殿下!”贺梅见状,赶紧过去把猫在门边的小家伙揪了出来。
那是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一身粉色衣衫,脸蛋白白净净,扎着可爱的包子头,正是贺梅和李冠英的独生爱女李清如。
李冠英是儒生出生,早年甚重礼教,但这个女儿是他四十余岁时才得的,自是视若掌上明珠,百般宠爱,贺梅又是个脾气温和的慈母,再加上他们夫妻俩与皇家非同寻常的交情,连当今皇上皇后都对李清如疼爱异常,因此宠出了小丫头无法无天,顽劣调皮的个性。
听着母亲软绵绵的教训,小姑娘非但不怕,反而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娘,太子哥哥都不介意,你紧张什么?”说着,就朝那堆美味佳肴扑去,“好漂亮的点心,味道一定不错,我尝尝!”
眼见小姑娘满眼绿光地朝已装入食盒的藤萝饼伸出魔爪,杨恪赶紧过去将她的爪子拍开:“别乱动,当心弄坏了!”
他只是把小姑娘的手挡开,这一下拍得并不重,可李清如却小嘴一扁,捂着手借题发挥起来:“哇哇哇,好痛好痛!太子哥哥欺负人,对阿然姐姐那么温柔,对我就这么凶,我要告诉忻哥哥,呜呜呜……”
小姑娘口中的“忻哥哥”就是杨恪的弟弟,二皇子杨忻。
杨忻比李清如大一岁半,两人从小玩到大,顽皮的李清如常常瞒着父母捉弄杨忻,杨忻非但不气,反而格外喜爱李清如的活泼性子,对她的宠爱比她父母更甚。两个孩子虽然还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之间,绝对有戏。
听了小姑娘的“威胁”,杨恪不禁翻了个白眼。
他自八岁那年被岑潇然救了之后便渐渐对她有了异样的心思,本以为自己算得够早熟的了,没想到,他那个弟弟也是不遑多让。别看平时他们兄弟感情好得没话说,可要是小丫头真告状了,不必怀疑,他那重色轻兄的好弟弟,帮的肯定是小丫头而不是他这个亲哥哥。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朝桌案另一边指了指:“就知道你嘴馋,早给你另留了一份。这些是给你阿然姐姐的,不能动,知道吗?”
“知道知道,就知道太子哥哥最上路了!”小姑娘立刻收起委屈脸,兴奋地扑到杨恪指的那几个碗碟处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含含糊糊地道,“唔唔,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太子哥哥手艺真棒!忻哥哥他会不会呀,你也教教他吧!对了,他今天怎么没来?”
弟弟重色轻兄,可弟弟看中的女孩子,却是轻色重美食,为了食物闹腾半天才想起他来,起因竟是想让这个可怜的娃给她当厨子。
杨恪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喜好,虽是亲兄弟,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更何况,较之除了习武当值找娘亲之外,对什么都兴趣缺缺视如浮云的岑潇然,一道美食就能轻易被调动情绪的李清如显然好驾驭多了,因此,与他相比,弟弟还是幸运的。
暗暗为自己默哀了一下,下一刻,杨恪又斗志满满地原地复活了。俗话说的好,好女怕缠夫,他就不信了,那个不开窍的傻女人,会一辈子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接受不了他的情意。
“这几天太傅考阿忻功课,他忙着呢,等闲下来他会来找你的。梅姨,时间不早,我先走了,等李伯父回来,代我跟他问个好。”
随意答了李清如的话,杨恪将做好的几道菜装进食盒整理妥帖,匆匆走出厨房,如来时一般,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 ☆ ☆ ☆ ☆
仁方巷,莫宅。
直到结束了在莫珣家的那顿晚宴走出莫宅大门,岑潇然仍觉得有种飘忽晕眩如在梦中的感觉。
明明只是来吃个饭庆个生的,怎么就成议婚了呢?莫家二老说,她父亲生前曾有过与莫家结亲的意思,可她为何完全不知此事?
偷眼看了看低头垂眸一语不发走在她身边的莫珣,她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小时候,她和莫珣的确是很好的玩伴,在京城重逢以后,他对她也很是照顾,若是以朋友而论,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对他竖起大拇指,可要是说做夫婿……
比起以前那些追求过她的人给她带来的烦恼,和莫珣相处的感觉要轻松自在得多了,她可以肯定自己不反感他,甚至是有些喜欢,但是不是喜欢到可以做夫妻的程度,她还真拿捏不准。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让一个女人可以甘愿托付终身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
心神凌乱之际,她忽觉手上一暖,随后,眼前便是莫珣突然靠近放大的脸。
“潇然,我知道,今晚爹娘对你说的话,太突然了。我不求你现在就给我答案,八年我都等了,不在乎这点时间。我只想让你知道,对我来说,这不只是父母之命,也是我自己的愿望,我是认真的。”
也许是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家如此表白,莫珣斯文秀气的脸庞上满是红晕,抓着岑潇然的手也微微颤抖,昭示着他内心的忐忑。尽管如此,他还是鼓足勇气说完了这些话,然后定定望着岑潇然,等待她的回应。
如果说面对婚事,莫珣的反应是紧张羞涩,岑潇然则是完全的意外茫然,此时又被莫珣抓着手表白了一通,她已然完全傻了。
等到反应过来,她似乎觉得有些不适应,想要抽回手,但莫珣那么真诚地看着她,又让她觉得突然收手似乎有些生硬失礼,因为拿不定主意,只能呆呆僵在了原地。
一个忐忑期待,一个茫然无措,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沉寂中,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莫珣怀疑自己一家人是不是太过心急惊到了这个情窍未开的姑娘时,岑潇然忽地眸光一利,在莫珣发现异样之前,她的神色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岑潇然神色淡然,眼角余光悄悄瞟向巷子拐角处。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察觉到那里有股不寻常的气息,但她怕莫珣惊慌,因此并未声张。
她急着赶自己进门的反应让莫珣有些错愕,有些受伤。见他沮丧地站在那儿不动,岑潇然心底暗急,只能安抚地笑了笑:“我会认真考虑的。你进去吧,今天莫叔莫婶也辛苦了,让他们早点休息。”
莫珣是个孝子,一听这话,便想到岑潇然不走,两位老人家也无法安心歇下,终于不再坚持,点了点头,与她道别后依依不舍地进去了。
见他终于离开,岑潇然松了口气,不待莫宅门房过来,便迅速带上府门,转身轻喝了声:“谁在那里,出来!”
此时的岑潇然,已全然不见了方才的困惑无措之色,身上散发着警觉而冷静的气息,锐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剑。
“才不过拉了拉手,就这么护着他了?那小爷我八岁就被你又抱又亲过了,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一个身着紫袍的颀长身影自巷角边慢慢踱出来,俊朗的脸庞阴霾遍布,弧度优美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岑潇然愣了愣,讶然道:“殿下?”
看着眼前满脸怒气的美少年,她有些头痛地扶了扶额。
她怎么就忘了呢,昨天这位小祖宗还嚷嚷着要帮她庆生,她婉言谢绝,他也没表态,只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她本以为他只是说说罢了,今日一整天没见他出现,她更是把这事忘到了脑后,没想到,他竟然盯自己的梢盯到这里来了。
方才本就被议婚之事搅得心烦意乱,现在又得知自己的窘态都让这位小祖宗看在了眼里,岑潇然心里的烦闷突然直线上升,满心都是被人偷窥了私事的羞恼。
而且,他满嘴胡言乱语的都是什么啊,什么叫又抱又亲过了,那不是当年他落水,她为了救他才又抱他,又给他渡气的吗?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她多么的禽兽,居然连一个八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似的。
“臣不明白殿下所言何意。殿下是一国储君,言行尚请三思。”抱拳躬身,岑潇然姿态恭敬,但言语间明显透着不快。
“不明白?你这是打算不认账的意思吗?岑潇然,你这没良心的女人,真是枉费小爷我一番好意!”杨恪怒,提起手中的食盒朝岑潇然扔去。
见一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当头飞来,岑潇然本能地伸手一接,随后却怔住:“这是……”
“爱吃不吃,不吃拿去喂狗!”
气哼哼地一拂袖,杨恪也不解释,转身就走,只留下岑潇然神情复杂地呆望着食盒,许久无语。
☆ ☆ ☆ ☆ ☆
悻悻然回到东宫,还未进门,杨恪便看见自家弟弟一脸八卦兴趣盎然地凑了过来。
“哥,哥,怎么样?阿然姐姐什么反应?有没有被你感动得眼泪汪汪,一头扑进你怀里跟你撒娇?”
“撒你个鬼!”杨恪正满心不痛快着,被弟弟这么一戳痛处,当下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暴栗,“都什么时辰了,不好好用功读书,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杨家出身武林,即使现在成了天下之主,骨子里也依然保留了江湖人的那份潇洒率性。父子兄弟之间,在朝堂上自是谨守君臣之礼,私底下则要随意得多。
杨恪兄弟是自小打闹惯了的,作为他们身边的人,都早已见怪不怪。因此,兄弟俩一路吵闹着往里走,经过的宫人见了他们都只是屈膝行礼,也不打扰他们兄弟说话,径自目不斜视地走了开去。
杨忻在哥哥那儿讨了个没趣,委屈地揉揉被弹红的额头,随后眸光闪了闪,一溜小跑地跟进了屋里:“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不成,事情搞砸了?”
此时的他虽仍是难掩好奇之心,但语气已然小心翼翼了许多,因为哥哥的反应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个愉快的夜晚。
想起先前的事,杨恪就气得牙痒痒。
为了在生辰这天给岑潇然一个惊喜,他特意记下了她最喜欢的几道菜,因为怕御厨做不出家常味道,就缠着厨艺不俗的贺梅,跟她学了整整一个月。
因为怕菜肴不新鲜,他不敢提早准备,硬是在她生辰当天,匆匆处理完政事后赶去相府做菜,做好了又赶着送去岑家,为的就是保证菜肴最佳的口感和质量。
从小到大,就是父皇母后那里他都没这么刻意讨好过,可谁想到,他去岑府的时候,岑潇然根本就不在家,问了附近邻居才知道,那不识好歹的女人居然跟姓莫的笨郎中回家去了!
他不甘心地找过去,在莫宅门外的巷子里吹着冷风等了一个时辰。热腾腾的菜肴渐渐凉了,他的心也拔凉拔凉的,然而这还没完,随后的出现的情景又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两人从里面出来,笨郎中满嘴腻腻歪歪的话,还去拉岑潇然的手,那女人居然也不拒绝,两个人执手相看都快看成斗鸡眼了!
最气人的是,一发现动静,那女人就紧张兮兮地护着那笨郎中。这算什么?英雄救美?当年怎么救的小爷你忘了?小爷比那笨郎中美多了,怎么你就不惦记着染指一下呢?
见哥哥不答自己的话,只是阴恻恻地磨牙,一张风华绝代的俊美脸庞硬是流露出几分狰狞来,杨忻忍不住缩缩脖子,又强挤出一抹笑拍了拍哥哥的肩膀:
“老哥,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想开些吧。不是说那什么,屡败屡战吗?像你这样心性坚韧,越挫越勇的好男儿,阿然姐姐总有一天会看到你的好,是不是?嘿嘿……”
“死小子!”杨恪失笑。
弟弟的话虽是玩笑口吻,却也透着真真切切的关心,他觉得自己不该再低落下去,于是调整好心情,戏谑地捏了捏弟弟稚气未脱但已初露俊美气质的小脸:“不说我的事了。对了,我今日在相府见到阿如妹妹,她问起你了呢。”
“她说什么了说什么了?”小小少年立刻忘了八卦哥哥的情场秘事,扯着杨恪的衣袖激动起来,“我这几天忙着应付夫子的考校没去陪她玩,她有没有生气啊?”
“那丫头你还不知道,生气又怎样,一有好东西吃什么都忘了。啧,小女娃真好哄啊,不像她,顽石一块,我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说着说着,杨恪的心思不禁又飘远了,弟弟在耳边絮絮叨叨追问的话都没听清,眼前充斥的尽是那每每让他气到无力,却又中了毒般戒不掉的女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