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往事》GinQ

5、Chapter 5. 登高之思

　　某些时刻，生命会感到宏大的、迷茫的孤独。
　　神子常在登高时想到许多平时认为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登临人界群山。
　　路过干枯的草甸时，他令天空下了一点小雨。
　　在雨中，一种遗憾袭来：
　　他有神的能力，却无从得知神的知识。
　　他当然能够随意摆布星辰，他却不知星辰是何物。
　　许多时刻，他亦不知为何要将他送到安抚或战争的中间。

　　萨麦尔带着以诺穿过“蓝洞”，地狱的景色缓缓展开。
　　赭红色的危岩耸立，永夜中星野低垂。
　　山腹中建立着巨大辉煌的城市，原野空阔辽远。
　　其中一个平凡的角落，住着离群索居的玛土撒拉。

　　以诺穿过微风吹拂的原野，看见玛土撒拉坐在窗边。
　　他就说，“九百六十九岁的时候，他会亲自结束你的生命。”
　　玛土撒拉懂了，点了一下头。他善解人意地说：
　　“你们做任何准备的时间都很充裕。”
　　以诺继续说，这句话他有点难以启齿……
　　“你还能得到一段——”
　　玛土撒拉打断他，接上这句话，“一百六十九年的自由时光。”
　　九百六十九岁实质上是个保证，在此之前，他都将好好地活着。

　　以诺问：“你有什么打算？”
　　玛土撒拉知道，这实际上是“你愿意和我呆一会儿吗”的意思。
　　他就笑，说：“有啊，但我不告诉你。”
　　他等着以诺问为什么。
　　他想，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我就告诉你，我还在叛逆期呢。
　　以诺却没问为什么，只是说：“好吧。你随时能找到我。”
　　以诺走出门，转身后就开始微笑。
　　今天星星好像特别耀眼，让他想到记忆中一些好的段落。

　　在以诺走之后，玛土撒拉离开那扇飘窗。
　　他保持这扇窗户常开，以便他醒来后看到平顶山喷出火星。
　　突如其来的自由让他有一点失措。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他决定仍然去散步。

　　他走到火山上。
　　火山口里，金色的岩浆缓慢地活动，升腾起透明的气柱直冲夜幕。
　　萨麦尔避开气柱，谨慎地掠过天空，飞向路西法的住所。
　　远处的荒野中，以诺已经成为一个小点，离他远去。
　　而他在阴影中坐着，看着星星在炎热的空气后扭动跳跃。
　　“熟悉的场面，每次都一样。”玛土撒拉对自己说。
　　只是现在你能离开地狱，去任何一片山丘。
　　心里有个声音补充强调：“黑暗的山丘。”

　　玛土撒拉确实也要忘记阳光了，只是有时候会做关于童年的梦。
　　那仿佛是遥远不切实际的故事，和自由一样，是穿插在繁重现实间的悠长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