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往事》GinQ

4、Chapter 4. 它的一切

　　蒙昧时代，神是个模糊概念。
　　神的近侍，梅塔特隆，天生有柔顺的性格，伴神比众人更久。
　　那日清晨，神派遣天使迎接神子。
　　队列里，路西菲尔扭过了头。
　　那天，天使都极为沉默。
　　梅塔特隆与别西卜慢慢走回梅塔特隆的宫殿，一棵月桂树散发着清光。
　　他对梅塔特隆说，
　　“讲讲神吧。”
　　完美不可被描述，否则就会被打破。
　　梅塔特隆无法开口。

　　战后，梅塔特隆却时常想起这个问题。
　　别西卜嗜好饮食，米迦勒总是擦拭自己荣誉的战车。
　　众天使皆有所执念，而神的意志，独立纯粹，更显固执。
　　梅塔特隆闭上眼，总能看到自己心中神的倒影。

　　古早的传说中，神排布混沌，创世。
　　为管理众生，创造了天使。
　　又仿造自己，创造了人类。
　　这原初生命，率直、纯洁、鲁钝。
　　滥用宠爱，不懂得界限。因此被神发配下去，离开伊甸园。
　　他们的后代却还奉上牺牲，在地上信神。

　　梅塔特隆资历极深，他辅助创世，也曾伴随神游历人间。
　　那时这意志对人类不减慈爱。对他物却遥远冷酷。
　　但它无比强大，令追随者的憎恨与热爱都不值一提。
　　例如那日，神宣布，作为人的神子在世间代人受完了罪过，将升上天堂。
　　所有天使将与他行礼，他是这天国的副君。
　　世上所有天使首次知道神子的存在。
　　欢迎队列里，路西菲尔扭过了头。
　　那之后，他就不再站在神的身侧。

　　战后，神渐渐沉默。
　　用凡人的话说，可能是老。
　　神子成为新一代供奉的偶像，神落锁自己的花园。
　　梅塔特隆想起从前的日子。
　　梅塔特隆是最早一批出生的天使。他先是对神无比崇敬，后来又觉得它神秘不可知。
　　派遣无罪的神子代人受过。默许天使自相残杀。对异族人手段残酷激烈。
　　如何能出于依恋，将这行为与邪恶隔离？

　　天堂光芒澄澈，并没有月亮，天空四时清澈明朗。
　　但梅塔特隆的后殿总有棵月桂树散发清辉。
　　某个午后，梅塔特隆在树下小憩。
　　梦中他的神魂摇动，随风飘近地狱之门。别西卜大马金刀地跨坐在石上。看见他来，一把将他拉住。
　　他们相互对望了一会儿。

　　有那么一会儿，仿佛很久的样子，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他以为他们已经无话可讲了。
　　但别西卜说，
　　“讲讲神吧。”
　　梅塔特隆心头大恸，突然惊醒。
　　他在树下坐着。
　　月桂树翠绿的宝盖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在相同的微风中，神在荒野首次提到审判日。
　　它是万物之主，如果它对造物不满，它就有权利将他们推倒。
　　但造物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