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地飞行》青光眼大侠

28、第二十七章

　　“如果路循在这里，你觉得他会希望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吗？”小海死死拉住了谭进的一条胳膊。

　　“谭进，你究竟闹够了没有！SHIT！”这是小海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谭进说话。

　　雨基本停了，不远处，响起了警笛声。

　　来了一辆警车，后面跟着一台依维柯越野以及两台挖掘机。从越野车里跳下来几个戴着钢盔的武警，这显然是常年维护川藏线道路的交通部队。

　　小海走上前去又把刚才的情况重新陈述了一遍，告诉他们有一名同伴被困在了塌方的地段，目前生死未卜。

　　谭进在一旁默默听着小海的话，心如刀绞。

　　“我要跟他们一块儿去！”谭进说。

　　刚刚警察让他们留在原地等待，武警官兵开着两台挖掘机朝觉巴山方向走了。

　　“不行！你没听他们说吗？现在那边的情况依然很危险！”小海怒道。

　　谭进挣脱了小海的掌控，跑到依维柯前面敲窗户：我朋友还被困在山里，能不能带我去那边？

　　不用想，结果自然是被拒绝了。

　　谭进无力地蹲了下来，满脸倾颓之色，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渺小，又是多么无能，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救自己喜欢的人。他平时可以人五人六无法无天地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在天灾面前，他是真的无可奈何……

　　路循，他还活着吗……他还好吗……

　　谭进满脑子都是这两个问题。

　　天渐渐黑了，那两台挖掘机还是没有回来，谭进就一直面朝着觉巴山的方向抱着膝坐在地上，已经是八月下旬，再加上刚下了雨，地上又湿又凉的。然而谭进丝毫没有留意到这些，可能，他的很多感官都麻木了。

　　谭进看了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又跑回警车旁，问他们怎么没叫救护车，到时候路循被救出来了没有救护车可怎么办。

　　警察让他放心，救护车就在不远的地方停着呢。这时，旁边的依维柯发动了，谭进立马走到依维柯前面：“怎么样？是那边有消息了吗？”

　　“嗯，人找到了。”车里的武警表情严肃。

　　“人还活着吗……”谭进问。他紧张极了，连呼吸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一呼一吸间，错过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武警看了一眼谭进，从嘴里蹦出三个字：“还活着。”

　　谭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从未觉得这世上竟有如此美妙的三个字，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噗通一声落了地。这时候他才似渐渐恢复了知觉，浑身的劲儿像被猛然抽走了一般，身体柔若无骨地重重垂了下去。绷了大半天的情绪和身体终于得以释放。

　　“欸，我说你这人，别老挡在车前面呀，我们还得立马去山上救人呢。”

　　这时站在一旁的小海也走了过来，听了他们的对话后，深深地缓出了一口气。

　　“武警同志，让我们跟你们一块儿去吧，我们绝对不添乱。我朋友在那边，我们都挺担心的。”小海说。他知道谭进在这儿肯定是待不住了，而且，到了觉巴山垭口那边没准他俩真能帮上忙。

　　最后，两名武警拗不过他们，破天荒地同意了。

　　.

　　路循醒来的时候，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周围飘散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眼睛外面蒙了块布。

　　随即传来一句迷迷糊糊的声音，好像还没睡醒：“你醒啦？”

　　路循分辨出这是谭进的声音，于是回答道：“嗯。”声音嘶哑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路循右手摸着蒙在眼睛上的布，企图把它拿开，被谭进制止了：“医生说，怕你眼睛不适应，给你蒙上的，先别急着拆，等下我让护士过来看下。”

　　“现在几点了？”路循的记忆还停留在下午泥石流发生不久后。

　　谭进看了看表，回答道：“三点多了，凌晨三点。”

　　“其他人都没事吧？”路循问。

　　“先顾好你自己，能不问别人的事吗？别人就那么重要吗 ！”说到这个，谭进就感到气愤，所以语气也就重了。下午的事他详细问过小海，路循要不是为了让大伙儿先走，也不至于使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路循没有应声。

　　这是附近县城医院的一个急诊病房，大概是年轻人都外出打工的缘故，医院里人气寥寥，颇为冷清。晚上路循被抬出来的时候，谭进就在旁边，当时路循的意识已经模糊了。谭进看着那样的路循，整颗心仿佛都在滴血。

　　下午发生泥石流时，路循眼看着同往山下的路被劈成两半，他示意完小海先跑以后，本打算骑车向另一个方向跑。可越来越多的泥土和砂石滚落下来，令他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从车载行李箱里拿了手电筒和一根救生绳索，找了上边一处树木茂密的平坦地迅速爬了过去，他刚落脚身形还没站稳，就发现刚刚停车的地方已经被岩土和石头掩埋了。他知道小海回去后一定会报警，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必须保持清醒地在此处等待救援。

　　可是，还没等救援人员到达，又听砰地一声，又有大片的泥土和砂石滚了下来，路循旁边有棵树，把砂石挡住了，但是泥土却把他和那棵树给埋了，路循艰难地想要抬手，发现根本动不了。他只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用尽所有体力挖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在保证呼吸的同时也能把电筒的光透出去。最终，救援人员就是凭着那浅浅的犹如萤火的光找到他的。

　　谭进把床周围的帘子拉上，犹豫了下后，将自己的手缓缓地覆上了路循的，被路循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随即，路循觉得有什么软软凉凉的东西蹭了蹭自己的脸颊，伴随着一滴湿湿热热的东西。

　　那是一滴眼泪。

　　“你知道吗，你知道下午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有多害怕再也没机会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谭进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路循是什么表情。

　　“路循，之前在C城你问的问题我都考虑清楚了，我回去就和江昭然分手。”我喜欢你，我他妈的只喜欢你！我他妈的只想和你在一起！

　　“谭进，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冲动……”路循的声音依旧是沙哑的，“你是直的，这条路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路循觉得，大概是这场生离死别般的意外令谭进对他的感情浓烈到了一定程度，但是这可能仅仅是被一时冲动的雾气迷住了眼睛。作为一名同志，路循知道这条路上的艰难与坎坷。谭进是直的，路循害怕即使两个人真在一起以后，未来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开，而他，根本就无法面对这些。同时，正因为自己也喜欢着谭进，所以不希望拖着谭进趟这个浑水，他不能接受谭进因为他而遭受异样的目光，他不能害了他。

　　“路循，你总是用这些借口打发我，你不接受我是因为不喜欢我吗？”谭进完全曲解了路循的意思。

　　路循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不想让谭进知道自己也对他有感觉。

　　本以为大少爷又要炸毛了，但是没成想谭进却撂下了这么一句话：“那也没关系，反正你现在还是单身，我总有办法让你喜欢上我，咱们走着瞧。”

　　.

　　由于路上出了这么大的事，骑士团最终没能到达西藏，这成了所有人心中的遗憾。但是所幸，所有人都还平安。

　　路循主要就受了点擦伤，观察了二十四小时后就让出了院。所以第三天，一伙人就浩浩汤汤地坐飞机回了A城。

　　谭进真的说到做到，一回A城就跟江昭然分了手。

　　知道这事的都在猜测俩人是不是在摩旅的时候闹了什么别扭，但也不好多问。唯独小海和江昭然这个当事人依据谭进的表现，估摸出了一个大概来。谭进也没亏待江昭然，送了她一台车和一个包。江昭然心里敞亮，知道嫁进谭家已经没戏，所幸愉快地收下了车和包。分手的时候，江昭然半是戏谑半是试探地说：是为了路循吧。

　　谭进没有回答。好聚好散嘛，无非如此。

　　谭进自回了A城以后，就三天两头地往路循的改装车店里晃。偶尔也会碰到来店里找路循的程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谭进总是不给程也好脸色。程也摩旅的时候被路循拒绝过，本来就已经把自己摆到了朋友的位置，所以也就懒得跟谭进计较。但是谭进不知道这些，他心里还把程也当成是潜在威胁，有时就难免恶言相向。

　　这天，谭进来店里的时候又看到了程也。上午谭进接了谭振华的电话，谭振华让他下周一去新越控股上班，谭进拒绝了。为此，谭振华又把谭进训了一顿。因此，谭进的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

　　谭进听说附近新开了家泰国餐馆，味道不错，就想着和路循一块儿去吃。谭进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于是叫路循去吃饭。

　　“今晚没空，今天和程也约了一起吃饭呢。”路循说，头都没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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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残章补全了，小心食用
有没有哪位小天使可以给我留个评啊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