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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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月离人？
从已然僵硬的殷凌手中拿过刚刚递去的水壶，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就把她刚喝过的水壶就到嘴边。
夜影见状，马上递上自己的水壶，说道：“少主，喝我的吧。”
靠！她的口水是有毒还是怎么着啊？！殷凌忘记继续惊愕，恨恨地瞪了夜影一眼。
有一瞬间的犹豫，在看到殷凌怨毒的目光后，神月离人微微一怔，嘴角轻轻一动，才淡然地说了一句“无妨”，便凑着水壶喝了几口。
他的动作极其自然，仿佛她不曾触碰过那个瓶子。之前的旅程，殷凌跟律也是这般吃喝，从不避讳什么。只是不知为何，这等无心的举动一旦放在神月离人身上，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低下头，殷凌不敢再看神月离人，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偷偷瞄去，只见他已倚着树干坐下。一个吃饼的动作，竟被他做得如此细致和优雅。披上铠甲前后，简直判若两人——一个，是彪悍勇猛的冷血将军；一个，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这样的差距，真是让人惊惧。殷凌在心底暗暗惊艳，目光一撇，又扫到夜影。死忠狗，对自己不假辞色，一到主子面前，就狗腿得紧！看他前前后后照顾得妥帖周全，和老妈子没点区别……
对了，他以前跟将军的姐姐大人似乎有过一些情感纠葛的样子，大概是爱屋及乌吧！再不然，就是移情作用了……
一想到这里，殷凌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一种诡异的感觉油然而起，连眼前的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面，看在眼里都觉得背景开始染上浅浅的粉红色。
她赶紧把头一低，红着脸把手中的饼啃完，用袖子把嘴一抹，就说：“我，我走开一下！”
“去哪？”夜影回过头瞥了她一眼，在获得这份“生辰贺礼”后，他第一次正式对她开口。
“呃，我……那个……”殷凌绞尽脑汁，只是想找一个可以暂时回避的地方，忽而，灵光一现说，“我去小解！”
夜影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把头转回去，闷出了个“嗯”字。殷凌马上像得了特赦令一般，撒腿跑远。直到回头都已不能再看到他们的身影，她才慢下了脚步，“扑通、扑通”的心跳也缓和一些。
太可怕了！刚刚看到那样的画面竟让她产生如此恐怖的想象，若没有及时刹住走开，她恐怕以后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两人……
忽地，殷凌脑中闪过几副模糊的画面……依照律所说的，神月灵也是个姿色不输弟弟的美人吧！平时虽然老在心里骂夜影，可平心而论，他的长相虽没有弟弟夜魅来得邪美惑人，但称得上英挺俊朗。两人若站在一起，定像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只是可惜了……那天仙般的人儿呢！殷凌的心不觉沉下，即便从未相识，但不知是不是由于故乡血统的羁绊。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灵小姐，她总是抱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似同情，更似怜惜。
毕竟，大家都是……在西陆上生活的黑发女孩啊！
殷凌捉起自己的发尾，漆黑如墨。似无星无月的夜空，预示着前方等待着她的前路——一片的，暗黑。
在这片土地上，来自东陆的她们，不曾有过悲剧以外的命运。不曾。
殷凌蹙起眉心，但马上就甩甩脑袋，将头发往后一甩，想她小太阳自三岁起被拐卖，近十年来，啥大风大雨没见过？用得着在这里伤春悲秋吗？！
深呼了口气，她用力地踩着步子走到前方不远的溪流边，趴下来双手捧水泼到脸上，沁凉的冷水让她一个激灵，却也洗去了她所有杂念。
直起身，擦了擦脸，殷凌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泼水的声音。心下一惊，他们自驿道沿途而来，路上也没怎么看到其他旅者，现在在这偏僻的地方，还有别人？
循声望去，殷凌看到一个人影跪在小溪旁，正掬起清水洗脸，泼了两捧水后，他拿宽大的粗布衣袖擦着脸，同时自言自语地嘀咕：“爷爷的，追了九条街没料到还是被那小贼给逃了！没能狠狠教训他一顿真是他亏了！”
听到这个声音，殷凌马上就认出，这就是今天启程前经过前面路口的那个追贼者！
只见他把脸擦干之后，拿起丢在一边的包袱站了起来，一转身，便看到殷凌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而殷凌也因此看清了他的长相。
这人……该怎么说呢？
她以为夜魅那人妖已经够变态了，可是眼前这位……似乎也有得一拼啊！
本来看他的打扮，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头上缠着布巾，作最寻常的男子打扮。个子就男人而言，实在有些对不起他的性别，光看背影的话，绝对是混进人群中就找不着。
可是，当他……或者该说是……她转过身看到正面之后，殷凌差点当场掉了下巴。
这人，穿着明明是男子没错，可是……可是……在肩膀一下，腰部以上的那波涛汹涌算是怎么一回事？！！
拜托！一个人出来行走，女扮男装并不奇怪，可是……这位大姐的胸明明扎都扎不住了还硬是要扮，就不但不是掩人耳目反而是更惹人注意了吧！
偏生的，她好像还嫌自己的装扮不够奇特，还要在唇上黏上一撇八字胡，配着光滑的脸蛋，看起来更加不伦不类！
果真是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殷凌默默地擦过额上一滴冷汗，正想装没事走回去，那个女扮男装并且扮得极其失败的女子忽然举起手指，笔直地指着殷凌，大叫一声：“啊！”
殷凌被她小小地惊吓到，回头愣愣地看着她。不料，她神色惊讶地又叫了两声：“呀！呀！”
幸而，这段时间跟律混在一起的时间够长，习惯了抽风的行为，殷凌只是嘴角轻抽两下，掉头就想走人。但那女子竟跨前两步，挡在殷凌面前，继续叫：“哇！”
“……这位，”殷凌顿下，想一会还是不知道该称呼对方为“公子”还是“姑娘”，决定放弃，直接问，“请问你有什么事？”
“哇塞，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么纯正的黑发耶！你是东陆人吗？”刚才觉得“他”身材一般，但若以女子的标准看来的话，她已算是高挑。此时，她正俯下身子，凑近殷凌，鼻尖几乎要与她抵上，仔细端详一会，才自语道，“嗯，你应该才……十岁不到吧！眉眼还没长开，有点不起眼哪！”
……这啥跟啥啊？这位大姐是谁？有什么资格对她评头论足？她是营养不良看起来像十岁又怎样？跟着律之前，她还长得像七、八岁呢！那时候也没人说什么啊！
正当殷凌兀自黑线的时候，那女子忽又有了惊人之举，她竟忽而伸手捧起殷凌的脸，细细地看着，说：“嗯，好在这黑眼珠挺亮的，配上这头黑色长发，算是加了点分。等长大一点，许是有些看头。”
这人……越来越过分了！殷凌猛然退后三步，脱离她的魔掌，警惕地瞪着她问：“你想干什么？”
该不是才离开神月离人他们一会儿，就又倒霉地遇上人贩子吧？虽说她遇到过的人贩子都没这么大张旗鼓的，可看这大姐对她又摸又掂的，活像在做货物估价的样子，绝对有可疑！
遇到坏人怎么办？小太阳逃生秘技：惹不起，难道还逃不过吗？
身随意动，殷凌马上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拔腿跑去。
“喂喂！小姑娘，先别跑啊！让爷爷我再瞧瞧清楚！”那女子还不死心，跟在后面追，她腿又长，很快就赶上。
殷凌回想起她追个小贼九条街的狠劲，更是二话不说地拿出多年逃命积累下来的绝活——溜！
顿时，两人形成一追一赶的状况，且速度都在不断地提升。
靠！变态啊！真是人贩子见得多了，就没见过这么猖狂的！还不如当初像死人妖那样把她一掌劈昏过去啥都不知道呢！
殷凌玩命地狂奔，远远地，已经看到刚才休息的小坡，她心中一喜，想也不想地就大喊：“将军大人！夜影大人！救命啊啊啊啊啊！”
“哟！还有其他人啊！真可惜……”殷凌听见身后半步左右传来了低估声，同时清楚地感觉到那人追着自己的步伐慢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人影一晃，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不是吧……殷凌当场愣住了。怎么最近碰到的人，个个都是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她，她也好想练就这种吓死人的功夫啊！
殷凌看见那人走掉，放下心来，奔跑的脚步停下，却一转头就被眼前伫立的高大人影又是一吓！
“夜……夜影大人……是您老人家呀……”殷凌看清后才松一口气，有些惊魂未定地说。
夜影黑着脸，居高临下俯视她，用绝对不能算好的语气沉声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又？别把她说得跟惹事精一样好吧？她每一次可都是无辜受害者啊！
扁扁嘴，殷凌委屈地指着那个女子消失的方向说：“刚刚有个奇怪的人在追我！”
“奇怪的人？”夜影顺着她手指头的方向望去，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夜影嘴角略为勾起一些，满是嘲讽的意味，“会以你当目标，也的确是够奇怪的。”
……真是让人火大啊！就知道这厮对她绝对没好话！现在要她“跟着他”的可是他那个不长眼的主子！不敢跟老大叫嚣给她摆什么脸色啊？
狠狠地剜了夜影一眼，殷凌不再辩解，踩着重重的脚步往回走去。没走几步，她就看到神月离人已经站起来，眼睛定定地看向自己出现的方向，在看到她回来之后，才慢慢转过身去，走向马匹。
“不是吧？才刚吃饱又要赶路？会消化不良的！”殷凌一看到他的动作，当下惊叫起来。
神月离人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却停下了步子，返回大树旁，重新坐下，一腿随意屈起，闭上眼睛养神。
这会，惊住的反是殷凌了。
神月离人……那个统领一支庞大军队的冷面将军，这算是……接受她的意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