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清穿）》人鱼的旧欢旧爱

87、第八十八章宫闱如晦（一）

　　胤禟不答，只是慢慢托起我的手，“这样不在乎，岂不是妄费了我的心。”倨傲的眼睛闪过一抹近乎温柔的光。以前只有提到佳期时，胤禟才有这种眼神。“九哥说笑了。”扯出笑容来，“你来的正好，帮忙送一个桂花糕给宜妃娘娘。”
　　“九哥？娘娘？”胤禟讥讽一笑，“你对我果是不同。”“什么不同，你们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装好了递给他。等胤禟出了门，锦儿方笑道，“累了半天，歇一会儿吧。”点点头，伤手的确做痛。
　　“姑娘，我说句不该说的。”锦儿走到门口又折回。“既然不该说就不要说了。”活动着手腕淡淡应道。“姑娘，这几位爷在你心里真的一样吗？”锦儿还要往下说，对她抛去一个深深的注视，锦儿也正悄悄的凝视着我，两人的目光一接触，锦儿立即微笑了一下退出房去。
　　锦儿再没有提起，继续平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不过心里也做了打算，十有八九我要被贬下去了。
　　门外，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琉璃在吗？”打断了我的神思，忙应声答道：“在，您是哪位？”说着我站起身来走出里房，紧走几步打开了门，门外，三力含笑地站着，我一时愣住了，这会儿，他怎么会来这？三力颔首打了声招呼：“姑娘，多日子不见了，伤势可好？”
　　“谢公公，好了七八成了。”赔上笑容，“公公请进。”三力也不客气，进得房来撩起袍子坐下。喝着茶，三力不紧不慢的说，“这几日人手不够，李总管的意思若是姑娘好了就去当值。”怎么，还要我去当值？三力嗯嗯几声，“玉儿病了，从别处调人又不熟悉规矩。”“张公公，琉璃明白，有劳公公送信。”原来如此，微笑着，“这是前日做的小茶糕，公公尝尝看可合意。”
　　三力笑得一眯眼，“姑娘的手艺那还用说。”
　　“琉璃。”十四说着人已走进来，见了三力略一点头。三力急忙躬身行礼，“十四爷吉祥！”十四淡声说，“去吧。”三力退出房去，眼睛不忘在我和十四身上扫过。
　　十四坐着只是闲闲着喝茶，“你这点心怎么做的，香而不腻。”“怎么，想学着做？”心中琢磨十四为何而来，面子上却平淡地说。十四一笑，“你都知道了，我还说什么。”我一震不禁深深的看着十四，专注起来，难不成玉儿的病是人为？
　　十四又拿起一块小茶糕，“说是小茶糕怎没有茶叶的味道？”“因为它的花纹像茶叶的叶脉。”低头做势喝茶，宫里是容不得真心的，如果我们有真心早就不能活下去，胤禟的话隐隐响起。我的心呢，是不是一点一点也在变成空的。
　　仔细整理衣袖遮住手上的红痕，吸一口气，缓步走进书房，奉上茶、点心，不由自主的去看康熙，谁知康熙正抬着头眼神冷洌深邃，心中一震急忙屈膝一福。“听说你受了罚。”康熙轻声说。
　　“奴婢做错事理应受罚。”恭敬的回道。
　　半天康熙说道，“下去吧。”缓缓退出房去，康熙这是什么意图，这宫里的倾轧暗算、阴谋诡计，他比哪一个都清楚。有心想打听玉儿的事，看来还是算了，何必多事呢。
　　在房里试着弹着曲子，云书轻飘飘走进，苍白的脸色带着几分病容。“云儿。”站起身请她坐下。云书直接说道，“早就知道你受了伤，只是我自己也病着所以今天才看你。”“我已经好了，多谢你费心。你呢？是什么病，好了没？”看看她的气色，关切的问。
　　云书一笑眼角的皱纹刺眼，“什么病也比不上心病。”她说得直白，垂下头不知说什么。“十三岁那年九爷给我赎了身，姐妹都说我是有福气的。我自己也这么想，等啊等，等着自己能变成九爷的女人。一直等到那一天，九爷说有个男人也喜欢我，要我去跟他。当时，我像被雷打到，觉得整颗心都被掏空了，活不下去了！可是，想想，我的命是九爷给的，为九爷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是离开九爷我太心痛了！”云书静静说着，好似说别人的事，握着茶碗听也不是坐也不是，我不想知道谁的秘密。
　　“吃点点心吧，云书你好瘦。”递了点心过去，“从前有人说，爱一个是自己选择，婚姻则是命运的安排。”
　　“所以，我就勉强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我觉得我也想通了，想开了，毕竟偶尔还能见到九爷……” 云书一笑，“其实心痛的感觉，是一种过程，度过这段时间，觉得天地很大，没什么了不起！”
　　“想得明白就好。”我笑笑。“对了，这盒珍珠玉肌膏你擦擦看，据说对烫伤很有效的。”云书说着眼睛扫一扫我手上的红痕。“谢谢你云书。”接过来。
　　“太子喜欢纤纤玉指。”云儿轻声说。我一愣，默默看着云书，云书一笑，“有一个玉儿太子和她亲近，想必十指纤纤肤色白嫩。”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我不清楚。”
　　“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太子的风流债多着呢。”云书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
　　送走了云书看着那盒膏药分外刺眼，“怎么了脸色这么坏？”胤禛握着我的手，“还好，伤痕已淡得多了。”“没什么，只是---”看着胤禛黑眸，心下暗想玉儿的事和他有关吗。“只是担心吗？这种意外的确防不胜防。”胤禛平静的说，“不用担心，八弟暗中罚了几个人，想必会平静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我”我笨笨的开口，又怕他误会什么。“不知道最好，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胤禛神情自若，目光深沉，还带着几分蛊惑。
　　宫中招灯结彩一派忙碌，八月十五也是重要的节日之一。别人忙碌我倒没什么事，这天不当值，取了几张新画的花样给良妃送去。出了门，三力领着几个小太监匆忙走着，见我只是略略一点头。这才注意到他们抬着一个女人，头脸蒙着嘴巴想是被堵住了发出闷闷的声音。没有听说谁犯错啊？正在想，一个小宫女抱着几样东西走来，见我福了福。“这是做什么？”压住心跳我低声问。“姐姐，这是玉儿姐姐的东西，公公吩咐拿去烧了。”小宫女低低的说，四下看看补上一句，“都说是痨病。”
　　难道，刚才的人是---我头一晕，“快照公公的话去做吧。”定了定神才说出一句。八月十五就要到了，宫中不留久病的人，玉儿这一去必死无疑，我们两个说不清谁害了谁，那件事也无真凭实据就是她所为。这些人的手段心思，想得我打起哆嗦来。
　　“你怎么了，神情恍惚的。”突来的声音，吓得我一顿，福身请安，“八爷、九爷、十四爷吉祥！”八爷脸色平和，九爷道，“做什么呢，好像没了魂。”十四认真看我几眼。
　　“奴婢只是头晕。”机械的回答。九爷一笑，“回去歇着吧，硬撑着做什么。”麻木的点点头，“这是给良妃娘娘的。”“不妨，我去送给额娘。”八爷温言一笑。
　　十四上前一步，“我送你。”不由分说，握住我的胳膊，“八哥、九哥，我送琉璃回去。一会再去找你们。”八爷微一点头，九爷一抿嘴唇没有言语。
　　机械的随十四走着，他的手温暖有力。一直到房间里，我还是木木的，十四拍拍我，“你不能这样痴痴的。”麻木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十四叹息一声，他的嘴唇碰上了我的。我只觉得晕眩，那男性的胳膊环绕住了我的腰，我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接受着这个吻，感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只有熨贴在我身上的，那儿沉稳的跳动，是心跳！不！！我恢复了神志，恢复了思想，推开了十四，“不要！不要！”
　　“只有这样，你才会清醒过来。”十四轻轻说，“你的眼睛有种悲哀，我不喜欢这种悲哀。”
　　“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好了。十四爷，八爷、九爷不是在等你吗？只是一阵头痛，好像整个脑子都要被扯破似的，已经过去了。”挤出笑容来对十四说。
　　十四缓缓摇头，注视着我的眼光更柔和了。“你太聪明，”十四低语，“其实，女人迟钝一些反而好，越聪明的女人越容易受伤。”“男人也一样。”我不服气的接口：“平庸是一种幸福。”
　　十四眉毛一扬，笑道，“好了，你真的没事了。”
　　月儿圆圆，八月十五的宴会隆重也是团圆的日子。之前我便收到了许多月饼，宜妃送来的，良妃送来的，四爷送来的、十三送来的，十四送来的，甚至皇帝也赏赐来月饼给我。我看着那一堆东西发愁，温贵人却很高兴，“皇上能单赏你月饼是恩也是福，有些正经主子还没有呢。”就这样简单吗？看着温贵人的笑，我突然很想喝一杯，被皇上念着未必是福气。可我是奴婢只有看着主了们喝酒的份，阿哥们衣冠楚楚，女眷们花枝招展，这一刻父慈子孝，兄恭弟敬一团祥和。康熙笑眯眯的，他身边坐着得宠的妃子，宜妃、德妃也在其中，远远的看见良妃淡雅的身影。此刻，太子正起身向康熙敬酒，康熙笑着喝了，阿哥们轮流敬酒，康熙看起来兴致还不错。
　　繁华热闹中，我感到一阵凄凉，抬头看看月亮，月圆人不圆，可是我连叹气的自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