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章 生辰之礼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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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台前，镜子里有一对迷失的眼睛，迷失，但是清亮。我的面颊和嘴唇都反常的红润，红润得几乎是美丽的。胤禛的嘴唇热烈的压在我唇上，一阵烧灼的感觉烫进我内心深处，我昏乱了，我迷惘了，我不知身之所在了。胤禛的胳膊强而有力，胤禛的胸怀宽阔而温暖，胤禛的嘴唇湿润而热切……闭上眼睛，躲开了镜子，我走到窗前去凭吊黄昏，面对着一窗暮色，模糊的体会到一件事：那心如止水的时光已经被打破了。
春儿悄悄走进来，帮我解斗篷，“小姐，你的脸好红，可是手这么凉，病了吗？出去受凉了吗？”
“没有，春儿我好好的。”低声回答春儿，“那个婆子有没有难为你？”
“都是平常干习惯的活儿，也没什么。”春儿转身去放斗篷。
“春儿，我，我想搬出去住。”犹豫着，终于说出来。
春儿转了身脸色苍白，眼神是慌乱的，“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搬出去，还是你听到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春儿，我想搬出去住也不是突然决定的。从我不能选秀，从八爷纳妾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只是那时总想马上就会回杭州，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今天的事让我下定决心还是出去住吧。春儿，我不能再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小姐，春儿并不觉得委屈。你这样做，夫人知道了也会伤心认为你受了委屈，八福晋知道了也许会多心，还有温贵人，如果温贵人误会八福晋怎么办？还有找合适的房子，我们的银子够不够----”春儿嗫嗫嚅嚅的说了一堆。
本来就有些头昏，现在觉得更加昏，“好了，春儿，我只是说说我的想法，还没有最后决定。现在我只想躺一会儿。没事别叫我，晚饭我也不吃了。”
“好，好。”春儿喃喃应着，帮我放下帐子，悄声出去了。
说是要睡，望着帐子的花纹却了无睡意，神志越发清醒。我思维里的胤禛：一直都是冷静、理智、隐忍、克制、有才干心有大志的男人；是个着眼大局会忽略微妙小处的男人；是放眼天下不屑于猜测女人心思的男人。可是他却记住我的一句自语，记在心上让我欣喜、感动。翻个身，目光扫过梳妆台，锦盒里的象牙梳子是胤禛送给我的生辰礼物。牙白的象牙梳子做得玲珑小巧，手柄处雕成凤头，饰以流苏，既能梳发又能做妆饰。初看到时心里满是疑问，用眼神向他询问为什么送个，胤禛说，我曾经提起象牙梳子梳发可以让头发坚韧。对他微笑，眼泪渐渐浮上来，自己无意说的话，早已不记得是何时、何地、何情、何景对何人所说，他却记得，或许准备很久。些许有些遗憾，只能陪我短暂的时间，胤禛还要陪着自己的家人。
经历过太多的人生，遭遇过生离死别，我的心境苍老，对感情对爱早已死了心。害怕因失去而心碎，害怕面对承诺的不悔，害怕未来不可知的折磨。无论怎样否认，怎样拒绝，那不愿承认，不肯承认的感情还是来了。韩千爱，你只是个女人！只是个寂寞很久的女人，也只是个能被打动的女人！可是我能认命地接受这几分之一的爱吗？能心有不甘却终于循规蹈矩的等待他的爱吗？只觉得像有根鞭子，狠狠的从心脏上鞭打过去，说不出来有多疼，说不出来有多酸楚，说不出来有多刺伤。更难受的，是内心深处的那种近乎嫉妒的情绪。想着把面颊贴在松软的被褥上，轻轻的摩擦着上面的刺绣，幸福？平凡的才是幸福，那么，我还能得到幸福？
春儿又悄然走进来，感觉她站在帘外，这个丫头听说要出府去住，反应也太奇怪了。慢慢转过身，“春儿，有事吗？”
春儿一哆嗦，“小姐，吵醒你了吗？”
“没有，我正巧醒过了。”坐起身来，“是不是福晋派人来？”
“是的，小姐。福晋让你晚上一起吃腊八粥。”
又躺在枕上，“春儿，我不想去。那种气氛吃下去的东西会哽在喉咙里难已下咽。”
“小姐，好小姐，你就免为其难吧，哪怕只是装装样子。”春儿过来好言哄着。又帮我挑选衣服，“好了，不要这样，要那件葱绿色的。”
“小姐，那件显得老气。”
“佳期才是红花，我们都是绿叶。”
白天无所事事，等到晚上穿上那件葱绿色衣服，简单挽了头发领春儿到佳期处。到了前院，胤禩佳期都已经就位，对他二人福身行礼坐在下首。张氏和仆妇们站着侍侯，提着精神与佳期对话，胤禩言语不多开口前总是先微笑。看着他想起胤禛，此时的他也在妻妾中间感受她们的软语温香吧。
一餐吃得如哽在喉，张氏小心的样子总也忘不掉。闷闷的回自己房去，一个小丫环跑来，“姑娘，门房转送来的。”递我一个小包袱，谢了她。有些好奇是谁给我的，打开一看是一副银镯子，兰花式样做工精细。“谁送银镯子呀？”春儿看了看，“这样小气。”
握着镯子来到门房处，问来人是谁，答复是个年轻人没有留话。一时无语，默默回房去。春儿扶着我，“小姐，这人是谁啊，也不留个名。”
“常宁。”低低的吐着这两个字，心里既感动又难过。常宁还记得我，还记得我的生辰，心里无声说着，还有人关心我。
晚上没有睡意，对着烛光发呆。春儿进来坐在一旁，看她眉间不展似有什么不快。“春儿，你怎么了？”看到春儿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下更加狐疑，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春儿嗫嚅着说：“刚才我听到那几个大丫头编排小姐。”我笑了起来，三姑六婆的通病。笑完了，倒来了兴致，“都说了些什么？说来听听，让咱们也笑一笑。”
春儿叹一口气，“小姐，终究是闲话。还是不要讲了。”
“用来消磨时间也是好的。反正也没有事情打发时间。”等春儿开口，她只是不言。把玩着银镯子，“春儿，这式样真是少见，怕是常宁自己画的样式。常宁还记得我的生辰，可是，我却没有关心他。今天连见上一面也不成。现在不知他怎样，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有没有想他的娘亲。”
“男儿志在四方，总是婆婆妈妈怎成大器。”春儿见我不再提，开口倒是顺溜了。
“啧啧，在八爷府上把你熏陶得出口成章了。”
春儿飞红了脸，“小姐，只是听得多了。”
“在我身边那么久，也没有把你熏陶好，看来我实在不适合为人师表。”说着自己笑起来，“春儿，今天我很开心，所以那些混话,根本伤不了我。你听着就当耳边风吧，别去与她们理论,知道了吗?”
腊八过后，准备过春节的事项，各府都忙碌。佳期也和妯娌们走动的颇为频繁，不过她不再让我陪。各个阿哥也见不着，过年的时候好象都很忙。皇家过年是和小家子过年是不同的，儿子们不仅要凑趣还要忙着为老子做事。温贵人倒是赏了东西，进宫谢了恩，明白她的意思，害怕我在那些贵妇面前显得寒酸。娘来了信说是很喜欢那个绣屏，还捎了点特产，想着那个真心爱我疼我的娘，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余的时间，只是躲在房里，平静的过我的日子。弹琴、绣花、偶尔也练练字，其实是不必要，因为这个时代女子就算写不好字也不会被耻笑。我练字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找了纸，要了碳头，在纸上随意画画，画些静物。这原是林远的喜好，我不自觉间也跟着他学了一点。有些事以为已经忘记，其实却还在心底，不经意间浮现，而那些曾经我们以为念念的不忘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中被遗忘了。无意识扭着，手中的纸皱成一团，上面的人物肖像也扭曲了，那一天突然产生的依赖与眷念都在消逝的日夜里渐渐蒸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差不多忘记了那天的所有，默默抚平纸张，虽然皱巴巴的依旧能看出是谁，心中悄悄说，胤禛，你并不是我所有的动力和根源！
转眼已是腊月二十三，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我还在街上闲逛，极目看着街尽头，想找到喜庆的情景，好暖一暖我冰凉的心，映入眼里的却是一片模糊的绚烂，什么也看不清楚。耳边‘砰砰’做响，原来是小孩子已经迫不及侍在放烟花。也拿了烟花开始放，火花飞上天，在半空中绽放，绚丽多彩瞬间即逝,恍惚中又看见那又严峻又哀伤的眼神。周围孩子的欢笑，让我清醒，一切都是错觉，不经意间眼泪已滑落。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章 生辰之礼之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