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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禁门之变 ...

  •   池田屋之后,还有很多残留下来的事情需要解决,比如对活捉到的维新浪士的逼供,比如重新恢复三条桥附近的治安秩序,比如帮助被毁的店子继续运转……

      如果说麻烦也可以像敌人一样一刀砍完就万事就休该有多好多方便……对了,人砍完了也还是要处理尸体的……世间万事都那么麻烦,连杀人也不例外。

      不过处理到七月后,大抵上就都结束了,维新浪士虽说没有在池田屋时间中被全部剿尽,去也损失惨重,一时半会是有不了什么作为了。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池田屋的事情结束后,大家几乎都闲下来了,唯一还没有闲下来的,大概就只剩可怜的山崎了,明明没有卧底或者监察的任务,却还要受到土方的指使。

      当看到他从屋里走出来,作一副老翁打扮时,我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接着无声地暴笑了出来。

      “像……还真是很像呢!!要不是你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我铁定认不出你!!!”

      像真正的老爷爷一样弓着腰的山崎还不到我的下巴高,花白的头发,满脸的褶子,连胡须都稀少憔悴的真像那么一回事。

      “我是服了你了,还真是扮什么像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作势向下歪了歪,然后仰起头眯着眼看我,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愣了一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滚你的吧。”

      “切,全新选组里就你这家伙最不知道尊敬前辈了。”他嘟囔了一声,撑起拐棍一步一颤地出去了。

      虽说知道他是在帮土方做事,不过具体在做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平常没什么事情做,白天睡觉,夜里练剑,连以前常穿的街道,常去的酒馆也不怎么去了,不知怎的有点寂寞。

      七月初的一天,风和日丽,治安良好,队内任务没有,街道巡逻不用,这样的好时光除了用来睡觉还真是没有二话可说。

      窝进被褥里,我舒服地舒了口气。

      不过被褥的主人似乎就没有我这么心情愉快了。

      “我说,要睡觉的话,有没有必要特地跑到我这里来蹭床呢?”

      “……我懒嘛~~~在你这里睡醒了也不用叠被子~”

      “……”

      看到斋藤板着张臭脸,我任不住掀开被子,叫道:

      “喂,过来一起睡啊。”

      他的脸色变了变。

      “做什么?”

      “自己也用过的话,之后整理起来怨念会稍微减轻一点。”

      “我说你啊……”

      他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接着又转回红。

      “你一个睡就好了。之后我会整理的,你放心睡吧。”

      说着竟把脸转向了墙的方向。

      ……切,一个人在害羞个什么劲啊……

      不再理会他的莫名其妙的反应,我往被窝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酝酿睡意。

      这时,斋藤房间的纸门却被人粗暴地拉开了。

      “斋藤!!”

      来人元气无比的吼叫,把我几乎从被褥里惊得蹿了起来。

      “这么大好的天,睡什么觉嘛!!!!”来人说着,一把掀起了我的被子。

      当看到仍旧保持着蜷缩姿势的我时,他愣住了,过了一小会才想起来问我:

      “你是哪一位?”

      我怒。“这话不是我该问的吗?”说着我夺回了被子,“墙脚阴影里的那个大活人,麻烦你不要刻意忽略掉。”

      “哎?”他朝墙脚望了过去,似乎真的是刚刚才知道那里还坐着一个人,“斋斋斋藤?”

      被当作背景忽略掉的男人脸上有点小哀怨地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突然出现的鲁莽笨蛋,我倒是也认识。

      组内使枪的好手,原田左之助,号称队内白痴搞笑三人组之一。对了,提到队内有名的白痴搞笑三人组,说的似乎是原田,藤堂和冲田。嗯,有点微妙。

      我加入新选组之前也见过这家伙,他常常光顾阿雅的店。

      提到阿雅,我似乎真的很久没有去喝过酒了,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搞不好她会认为我跟家人一起死掉了也说不定。

      “呐呐,斋藤也一起去喝一杯吧。新八那家伙,要给我们介绍他的那个呢!”

      原田一面游说着斋藤,一面竖起小拇指。

      “听永仓说起来,他们两个能在一块,跟你还有点关系呢。你不去看看怎么能行呢!”

      “我?”斋藤一脸听天书的表情,“我什么时候撮合永仓和他那一位了?”

      “嘿嘿~~”原田奸笑着,“听他说,你之前在江户□□的时候,他在那个人家里遇到前去要债的你,男主人不在,他就从你手里救下了那个女人,帮她还了债,之后就一直照顾着那个女人,后来干脆就接到京都来了。多亏了你呢斋藤。”

      ……嗯,救下了那个女人,听到这种说法真好奇当时斋藤想对那个女人做什么。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赶快动一动动一动,起来去喝酒咯~”

      说着原田一把拉起了斋藤,无视仍窝在被窝里的我,冲了出去。

      我愣了一下,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我跟那些家伙别说不是在一个层次上的人,根本连同一个世界都不在。他们是在新选组组建前就同生共死,一起经历了无数失败和成功的伙伴,他们的实力自然更都是以一当十。尽管我一直跟斋藤玩得很好,冲田也勉强能认出我的脸来,可我还从来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能挤进他们的世界中。

      清静的睡眠并没有能持续多久,在斋藤、原田出门后没多大会,队内就有了全体出队的紧急令。

      以一个叫久坂玄瑞的家伙为首的长州藩武士们已经攻到禁门外了。

      而禁门内就是皇宫御所了。

      会津守护职在此之前是一直都在冬眠吧。都到了这种境地才想起来叫上新选组帮忙?

      虽然从还没加入新选组就已经知道,新选组并不是很得民心,也被京都已有的其他政府组织看不起,但我还没有想到我们被轻视到了这种程度,真正到了这种紧急的时候了,才想起来叫上我们。

      然而这种想法也是天真的,出队的时候才听说,根本连被叫到的事情都没有,完全是因为事情太大了,大到新选组也知道了地步,其他守护职才不得不同意新选组也参战。

      听到这种事情,我简直都不能用怒火中烧来形容了,那一刻极其极其想要杀人。

      接着,大家换上羽织,安坐在屯所中待命。

      “混蛋,这种时候待什么命!!应该直接冲出去杀才对不是吗!!!!”

      用艰难的喉咙发出这种吼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这种时候让我怎么坐得住,新选组被人看不起了,加之状况已经到了最紧急的时候,新选组不仅没有第一个冲上前线,还呆呆地坐在原地待什么命!!!!!

      近藤局长,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知道这么坐下去也不是办法的我,迅速脱掉羽织,不顾同伴的阻拦,冲出屯所。

      “喂!你疯了,违反命令的话是要受罚的!!!”有人在我后面喊。

      放屁,这种时候了,受罚算个屎啊!!!!

      冲出去之后才发现,京都竟然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了!

      看着四处逃窜的人群,我站在原地,死死握紧了拳头。

      混蛋懦弱的新选组!!你们还在等什么!!!你们一心要守护的京都现在正在一片混乱之中,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却一个个穿戴整齐地坐在原地待命!!!!

      混蛋维新浪士,我管你们是不是为了日本的将来,我只知道,现在让我心爱的京都终日惶惶不安的,就是你们那群混蛋!!!!!!

      “都去死……”我喃喃了一句,拔出太打缓缓走向失火中心的方向。

      人群渐渐密集起来,尚未来得及撤出的人们毫无秩序地拥挤着试图逃出火海,混乱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拉着平板车朝人群逃走的反方向奋力挤着。

      “原田?”我挤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啊?”他回头瞥了我一眼又超前冲去,“谁啊你?别烦我!”

      他身上穿着葱青色的羽织,说明他已经回过队里领过命令了,这种时候还跑出来岂不是会受罚的嘛?

      “我也是新选组的。”我懒得提醒他自己的名字,“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混蛋!怎么能,怎么能放着阿雅的店不管呢!阿胜他们也真是的,怎么可以不管呢!”

      邋遢武士的嘟囔很快随着他的远去消失了。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阿雅的店正好在失火中心的方向。

      宁愿领处罚,也要去吗?真像是原田的作风啊。

      说起来,“阿胜”,是谁啊?

      算了,反正跟我的关系不大。

      越往前走,人就越少,应该是基本上都撤出去了。然后就在我眼前,一群身着羽织和甲胄的武士奔了过去。

      长州藩的。

      “站住!!!”吼了一声吼,我冲了上去,“你们,是长州藩的?”

      除了跑在前面的两个家伙外,其他人迅速转过身来,对着我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你是?会津的人?还是萨摩的人?”

      “都不是。”我抖了抖刀尖,“新选组队士是也。”

      “新选组……”所有武士听到这个名字都颤了一下,接着一个武士盯着我看了一小会后,竟失声叫了出来,“难不成,是、是冲田总司!!!”

      其他人一听这名字,更是面面相觑,看来冲田的名声的确不小。

      可惜我不是什么冲田,只嗤笑了一声,“为什么认为我就是冲田?”

      “新选组还能有多少这么年轻的队士,加之刚刚那一招的起势,不正是‘无明剑’的‘平睛眼’么?”

      经过了好一小会,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

      是因为我刚才那个抖动刀尖的动作。

      收起来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我的确是跟冲田一样的,是用刀的人中,为数不多的用“平睛眼”起势的人。不过比起真正的冲田的“无明剑”来,我的剑法根本不值得一提,充其量也就是起势看起来很像,攻击时用的都是三段刺罢了。

      “抱歉。”我又笑了笑,“我并不是冲田,只是新选组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对面的人松了口气,“那么就不要阻挡我们,我们正在做的,是为了日本将来的大事。”

      “哈!大事!为了日本的将来!那么就要将现在的日本弄得一团糟不可吗!!!”

      “蠢货!为了将来的宁静,现在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这究竟是什么理论?即让想要平静,那就一直平静下去好了,说是为了将来能好,现在糟一点这样的说法,我没有办法接受!”

      看到跟我讲大道理无望,对面的那帮武士纷纷抽出刀刃来。

      “慢着!”原先跑在最前面现在被众人档在最后的一个武士突然出声叫道,“收起你们的刀刃!”

      接着他似乎是直直朝着我的刀刃走了过来,并站在了我眼前,他背后的人见头头被人拿刀尖抵着鼻子,一个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你,如果真的是抱着护国救民之心加入新选组的话,就应该能理解了吧。”那人的声音波澜不惊,“新选组认为我们是叛国祸乱的贼子,而我们却也认为新选组是食古不化妨碍日本发展的毒瘤……这样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都是怀着对日本崇高的爱意的单纯的心意,只是走的路线和表达方式不同罢了。就像你们不得不为幕府卖命,在一帮没有作为的懦夫手下拼命想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国家一样,我们也希望能换一种方式救国救民——和平手段不行的,只能用武力了。你说想要平静,就一直平静下去,那样是行不通的。就像生了毒疮,一定要下狠心割去一样,现在怕疼而不动手的话,早晚有一天,毒疮会生遍全身,最后连心脏都腐蚀掉。现在的日本,不能平静!在整个世界都在动荡的这个时代,日本如果还平静着不去改变,不去跟上历史发展的脚步的话,灭亡只是时间的问题。幕府没有看到这一点,他们还一心想控制着天皇,掌握着国家大权。等到整个日本沦为外国人的囊中物后,他们手上即使有大权,还有什么用呢?”

      这段长篇大论,基本上从我的左耳进,右耳就出来了。

      “抱歉,首先,你的道理太大,我没怎么读过书,听不懂。第二,我加入新选组的动机并不是那么单纯,也没有那么伟大,对我们这种小人物而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和平和守护自己的家,什么国家什么未来啊,跟我没有关系。”

      尽管这么说着,我还是将太打收回腰间。

      武士沉默了片刻,笑了,决绝而悲壮地笑了,我没猜错的话,他也明白自己这一战纯粹只是去赴死而已。

      不过也可能正像他所说的,既然是怀揣着一颗真诚的救国之心,毅然赴死对他们来说,也是死得其所吧。

      而没有怀着什么真诚心意的我,自然就做不到这一点。

      原本家人还在的时候,直到姐姐将不久于人世后,我变强的动力是保护家人,那个时候,真的觉得只要能代替奈月姐姐守住挚爱的家人,就算立刻失去生命也不要紧。而在失去所有所爱之人后,与其说失去了生的动力,倒不如说失去了死的动力。当人生里没有一样东西让你愿意为了它而生,或者为了它而死,这个人的人生便算是燃尽了。

      自嘲地嗤笑了一声,我不顾身后一大群随时可能砍过来的武士,转身把背后露了出来,朝自己来的方向走了回去。

      “年轻人。”刚才那个武士突然叫住了我,“你叫什么?”

      “三郎。”

      “呵,那么三郎。”他可能觉得这个名字太过普通像是随口编的,认为我不愿意把真名告诉他,“请转告新选组的大人们。同样怀着报国救国之心的武士们,虽然我们即使见面也会立刻厮杀在一起,却不影响我们对日本的爱,记着,今日的死不代表我们就这样被历史淘汰了,作为基石的我们,终究会托起一个全新的日本,到了那时,再看看历史究竟是选择了你们,还是我们吧。”

      呵,这算是遗言了吧。

      我背对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时他们奔过来的方向传来了喊叫声。

      “寺岛大人,久坂大人,断后的人似乎已经被追上了,我们也赶快吧!”背后有武士这么说着。

      然后我听到刚才留下遗言的武士应了声:“是,我们也走吧。”

      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带着他们渐渐远去了。

      我站在原地兀自挑着眉毛。

      刚刚那个家伙,是久坂玄瑞和中的一个吗?一个不小心的违令,竟然遇到了这么不得了的人啊。

      朝本阵走去,刚刚冲出来时那丝急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新选组依旧没有出击,前去救火的原田也还没回来。

      不过现在,我一点也不着急了。因为我想起来了,我加入新选组,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天下,我只不过是想找个落脚点,不至于流落街头罢了。想来我除了新选组可以依靠,还真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因此我没有必要,像个傻子一样疯狂地砍杀维新浪人。

      刚刚那个不知道是久坂还是寺岛的武士的一番话,说醒了我。

      每一个人,都要为了什么而活,为了什么而死,为了什么而奋斗,为了什么而变强。

      那群有抱负有理想的大人物们,他们为了日本而活,为了日本而死,为了日本的将来而奋斗,为了日本的强大而变强。

      而我这样的市井小人物,看不到什么未来,整个国家对我来说也太大太遥不可及,对我来说,只有自己居住的那么一小块地方,只有现在实实在在正在过的日子。因此我只要为了现在,为了自己而奋斗就好了。如果强行要找一个活着的理由的话,就是复仇吧。只有当人有目标时,所作的一切才有了意义。

      没错,从现在开始,我为了自己能在这个乱世上安然无恙而奋斗,为了能向害死我全家的惠复仇而活。

      国家,未来,世界什么的,都去见鬼吧,跟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啊。我只要一个人活着就好了,其他人都可以去死。

      想通了这些的我,安然地踱会本阵,跟其他还在严阵以待的队士们一起,悠闲地等待着出队。

      日本,灭亡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只要我这个个人还在的话,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这样黑暗消极的想法,持续到很多年后,而那句“只要想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心和刀就是最厉害的武器!”此时被我深深地藏进了心底,因为对于那个时刻的我来说,没有需要我保护的人,因此我只能把自己当作最重要的东西来守护,否则,那个时候的我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禁门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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