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吟》暝色

38、山中自在别洞天

　　一阵秋风袭来，卷起了地上几片黄叶，飘飘荡荡，时起时落，飘到竹庐院中地上的两个人的白发上，身上……两位老人相偎相依，似睡熟一般，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安祥的笑。
　　没有你的日子，该是多么寂寞……
　　原空城笔直地站着，秋风时时吹起他的衣袂，此刻他的心中，除了二老离世的沉重伤怀，还多了一重浓浓的酸楚……伉俪情深，生死相随，此时他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竟感到一种别样的壮烈与义无所顾――
　　文怀玉医术通神，他早已知晓自己伤重不治，才在临终前，同武小瑾打了最后一个赌，为的是让她好好活下去。
　　而武小瑾，却仍是随他而去……
　　自己的手只要再进前一分，也许她来不及自断心脉，就不会死。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武小瑾真会觉得今后的日子，会如以往那样快乐吗？……

　　原空城正沉思间，忽然听到身后龙儿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急促，这才想到龙儿定是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回转身来，见龙儿头发散乱，低头不语，娇小的身体不住轻轻颤抖，显是伤心已极，忙道：“龙儿――到我这边来！”伸手拉住她手腕，只觉她整只手都冰冷无比，如握寒冰，忙轻声唤道：
　　“龙儿？龙儿？”
　　龙儿应声缓缓抬头，眼前的龙儿满面泪痕，眼睛红肿，头发散乱，显是伤心欲绝，哭了许久，但让原空城吃惊的，却是她那一双漆黑双眼，此刻居然明暗不定，忽而澄碧，忽而墨黑，平素静水无波的神情，忽而伤心难禁，忽而怒气外溢，忽而冷酷决然――一弹指间，居然变幻了十几次！终于，龙儿一双黑眸，全部变为深不见底的碧色！
　　龙儿碧目张开，一双眸子清如两弯深湛湖水，又如通透无瑕的翡翠，――没有一丝波动，更没有一丝情感，空洞的眼眸开合之间，却有一种奇异的美丽惊艳。她目光平视，眼神飘渺茫远，竟似穿过原空城的身体，缓缓张口道：
　　“他们杀了文痴武狂……”
　　龙儿平素即使偶尔开口说话，虽然容易引人七情六欲，但听入耳中温柔清雅，使人听来如洗尘垢，此时这句话说出，却与龙儿平时说话声音大相径庭！声音悠悠扬扬，荡人心魄，听来却不似女声，不似男声，竟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原空城听入耳中，饶是他已不受妙音所惑，却也觉得这声音中似无情无欲，却似又含着所有七情六欲，一时间，悲伤、愤怒、无助、困惑、杀意………无数愤懑随着这声音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才慢慢散去。
　　龙儿妙音，竟能至此！

　　原空城面色一变，喝道：“龙儿！”他虽不会妙音之术，但这一声大喝，将自身内力蕴含其中，不啻如平地响起惊雷！
　　龙儿沉寂得可怕的碧眸似闪过一丝细微波动，瞬时又恢复如初，她空冥的目光淡淡扫过原空城双眼，双眉微微一颦，轻启朱唇，道：“他们都该死――”
　　龙儿“死”字刚刚出口，原空城一缕指风发出，正弹在她黑甜睡穴！龙儿虽身具妙音，可却并无一点武功，就算会武，又怎么躲得开原空城出手？！
　　龙儿碧目缓缓眨了几眨，空洞的目光扫过原空城面无表情的脸上，嘴唇微微颤动，似要说出什么，终究晃了一晃，什么也没有说出，碧目慢慢合拢，人软软倒在原空城的臂弯中。原空城一手揽住龙儿，人已如一缕轻烟般飞快掠出竹庐。
　　平素清幽雅致的竹庐外，此时变得可怕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着一股股难闻的恶臭，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尸体――有人的，也有蛇的。南荒八魔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原空城面色肃然，皱眉走到道士面前，脚尖轻踢，那道士顺势翻了个身，面目落了出来，双目圆睁，嘴张得极大，眼、口、鼻、耳都渗出极细血线，人竟已经死了！

　　原空城轻轻一叹，却未怎样惊讶，走到另一人面前，查看仔细――七个人都是一幅惊恐致极的表情，眼眦欲裂，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无比的东西，死状也都是七窍流血！
　　原空城看完了所有尸体，自怀中掏出一物，向天上一弹，在高空中立刻炸开，放出蓝色烟花，在空中久久不绝。原空城将传讯火放出后，看着怀中熟睡的龙儿，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原空城清楚记得，自己随文痴武狂走进竹庐中时，已经点了这余下七魔的穴道，让他们不能逃走，但却不是死穴！
　　龙儿被点中睡穴前说的那五个字，已和她平时的妙音截然不同！那五字声音不大，却饱蕴无尽恨意杀机，虽不是对他发出，他却能感觉到那无形声音竟似一把有形利剑，挟着重重杀意，径直向庐外七人狠狠刺去！
　　他虽出手点了龙儿睡穴，但还是晚了一步。
　　原空城无奈地看着怀中的龙儿，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苍白的脸颊透出淡淡的红晕，紧闭双眸，眼睫长长，垂着一滴泪珠，呼吸平衡轻缓，似在自己怀中睡的无比香甜，和刚才那个无情无欲的样子判若两人，显得乖巧又可爱。
　　原空城抱着她，面色越来越凝重，今后的生活，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注定无法平静了……

　　龙儿左顾右盼，双眸惊慌地向四周不住张望，嘶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从四面八方传来甜美空灵的回声，一阵阵响在她耳畔。
　　龙儿踉踉跄跄向前奔去，脚下是浓密翻滚的黑雾，不知道踩的是什么物事，周围空寂得可怕――没有人，没有房屋，连天空都没有！到处都是如死一般的空寂无声！
　　龙儿用力地跑着，莫名的恐惧围绕着她，她不知道要跑到哪里，更不知道跑了多远，……才听到身后一个毫无感情的、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跑够了么？”

　　妙音识法，八苦皆观。
　　这样空灵透彻的声音，不似男声，也不似女声，不含一丝凡俗之情，不带一点红尘之气。只有堪破尘世俗缘、得证五蕴妙音的水龙族族长水龙吟，才能发出如此的天龙无上妙音！
　　只是，这声音怎地如此熟悉？！

　　龙儿快速回头，却见身后翻涌无休的黑雾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绿发青衣的女子，静静地看着她――她们互相凝视，仿佛许久就已经见面，却又那样陌生！
　　那女子年约二十，长长的头发没有任何装饰，发色竟做深翠！翠色发丝蕴着一种极奇异的美丽，在风中不住飘拂摇曳，如晚风中婀娜的柳丝。她的眼睛如此清澈，如此深湛，如此明亮……碧绿得似最清最透的湖水，仿佛能看透这黑雾掩盖下苍茫的未来！
　　绿眸雪肤，翠发青衣。
　　眼前的女人如此年少，却又如此神秘，她全身都透着一种圣洁无垢的气息――目光中带着一种慈悲的、却无人世凡俗之情的笑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坠落这纷乱争斗的尘世。
　　她随风飘动的翠色长发中，俨然一对晶莹温润的玉色龙角！

　　龙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看着她整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又似身边笼着一层薄薄的水气，若现若没，若即若离。两个人四目相对，却都没有说话。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龙儿颤声道：“你――你是谁？”
　　青衣女碧目深深地看着她，眼中仍带着那一抹慈悲的、怜悯地笑，终于开口道：
　　“我是龙儿。”

　　龙儿睁大眼睛，大叫道：“你――你胡说！我――我才是――”
　　青衣女的声音缓缓流出，一字一字响彻在空中，响在龙儿的心上：
　　“我是龙儿，也是水龙吟。”

　　青衣女子抬步，缓缓向龙儿走去，带着慈悲的、空灵的笑容，端庄而又美丽，高贵而又凛然――她走到龙儿面前，雪白的手指慢慢抚过龙儿呆住的脸，慈悲的眼神扫过她因吃惊而睁大的眼睛：
　　“你为水龙一族之长，历经人世种种情感悲合，八欲明通境已堪堪冲破，只余破除一个情苦，便可至大彻虚妄境――”
　　青衣女的笑容空洞又高高在上，一字字如在她心上响起：
　　“你是历代水龙吟中，天赋最高的一个，也只有你，能激出天生龙女血脉，唱出天龙无上妙音，至大彻虚妄境。”
　　“至大彻虚妄境后，我即你，你即我。”

　　龙儿脸色苍白，眼睛睁大，看着青衣女离自己近在咫尺，看着她美丽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如看着最可怕的事物一般：“不――不――我不要和你一样！我不要到大彻虚妄境！我不要忘记那许许多多的事情！我――我――我不要变成一个活死人！”
　　青衣女的声音如影随形，幽幽地随之响起：
　　“不要么？……人世种种，俱是八苦，无情无苦之境，乃是龙女妙音最高之境，你若不想堪破八苦，那时那刻，你又为何救了原空城？”
　　“你又为何对他唱出情苦之音？”
　　“你为何跟在他身畔，让他不受妙音所迷？”
　　“你为何？――――”

　　啊啊啊啊――――
　　“求求你！求求你别再说下去！我什么都可看破，什么都可如过眼云烟，只是不能忘记公子！求求你―――”龙儿抱住头嘶声大喊，一步步向后退去，汗珠随着泪珠，自脸颊滴滴滚落：“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青衣女曼声长笑，碧色眼眸看着龙儿，却如一个飘忽地影子，不顾她如何抗拒，终是在她尖叫中，抱住了她的身体，在她耳畔轻轻道：
　　“我不是说过了？你若堪破情苦，便成就我，”
　　“我即你，你即我。”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覆在她额上，低沉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轻唤：
　　“龙儿……龙儿……”
　　龙儿紧闭眼眸，双眉长锁，口中不断喃喃自语，汗水浸湿了额边碎发，双手无意识地死死抓住原空城覆在她额上的手！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不住。突然，龙儿大喊道：
　　“我不要是你！我不想是你！”猛地在床上坐了起来，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一双温暖的臂膀抱住了她，在她梦中温柔呼唤的声音又在她头顶响起：
　　“龙儿，做恶梦了么？”

　　听到这亲切的声音，鼻中嗅到熟悉好闻的男子气息，龙儿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眼眸半闭，两道泪水缓缓流出，口中喃喃道：“公子，公子，龙儿不想忘了你……”
　　那只大手为她擦去泪水，头顶上温柔的声音回应她：“嗯，不会忘。”
　　龙儿迷迷糊糊，紧紧抱住那熟悉又暖和的胸膛，呓语道：“龙儿……不要堪破……不要大彻虚妄……不要……不要……”
　　那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好，不要。”
　　龙儿苍白的脸上慢慢现出一抹满足的笑意，紧皱的双眉一点点散开，仿佛正做着开心的美梦：“公子最好了……”头在那坚实的胸膛轻轻蹭了几蹭，如一只可爱的小猫，轻轻的呼吸声响起，竟又睡了过去。

　　米理由了。。就是太累了。。。太累了。。。

　　sixu同学，你真是个好奇宝宝呀，好多问题。。。
　　关于王勃那段，呵呵，有些是原来的古文，有些是自己编的，当然了，有点玄幻的部分，肯定是自己编的。。。大概一半一半的，谢谢谢谢，过奖过奖。
　　小灰我也很喜欢的说，只不过人家是国家保护动物了。。
　　至于小鹰吧，肯定吃不了那么多蝎子，不过貌似它因为吃不了，所以才情况仍很危急，因为仍很危急，所以大家齐心协力才对付地。。
　　已婚妇人卖唱？这是王勃兄找的一个借口吧。。不过那时是初唐，对于这些似乎不太看重，如已婚妇人仍可当垆卖酒，为白居易弹琵琶的，也是已婚妇人。（琵琶行）当然，这一段是我杜撰的，野史外话，权当笑谈。

　　下周开始工作更忙，做了一个兼职，又要校五十万字的书稿，泪。。。
　　感谢nml网友，你的意见我觉得非常对，那是我疏忽了，我有时间时一定改正！你的评论我已经加精，今天好晚了，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