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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封城 ...

  •   窦迟晚想安慰曹大夫一句“节哀”,可面对着这两鬓斑白的老人家,她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难怪曹以卿在医馆的时候一直抢窦迟晚的活干,特别是需要与病人亲密接触的时候,也许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情况。

      染了疠疾过世的人,为了不让疾病扩散,只好立即火化处理,窦迟晚根本没来得及见曹以卿最后一面,是君常为她刻的墓碑,冰冷冷的石碑上,只有她的名字还带着温度。

      生离死别,君常见得多了,多少有些麻木,若在以前的任务中,追踪人物突然失踪或者死亡,他的内心不会有任何波动,甚至连惋惜与同情都不会有,但自从遇上窦迟晚,他的心开始掀起波澜。

      窦迟晚像一只不知人间疾苦的市井小猫,善良活泼,给君常展示着一切美好,她能轻易地撩拨到人却不自知,君常想贴近她,从她的眼里去看这天下,一不小心就沾了浑身毛,再也拍不掉。

      傍晚,窦迟晚刚沐浴完,未擦干的长发垂在身后,从满是氤氲之气的香水行里出来,出门口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等着自己的君常。

      “阿常,我好了。”窦迟晚俏皮地跳到他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

      君常似是想着什么东西走了神,尽管身后的人拍得非常轻,他还是被小小地吓到了,回头看向窦迟晚,她那刚被水洗过的肌肤白中透着微红,可是她的春装过于轻薄,锁骨与肩头一览无余,耷拉在胸前的黑发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湿了的衣裳紧贴着窦迟晚的腰身,她若隐若现的曼妙让他喉头不禁一动。

      他克制住胸口的痒,展开手中的斗篷,将窦迟晚整个人包住,替她系紧颈带,捋过斗篷上的兜帽,扣在她的头上拉紧,只剩一张明明憔悴还故作无碍的笑脸。

      “那我们回去吧。”
      君常拉过窦迟晚的手,感觉到掌心里的温软用力地回应了他,于是更加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在医馆里沐浴十分不便,君常是男子,姑且能将就着冷水着身,但窦迟晚就不便在毫无遮挡的水井旁宽衣解带了,加之每日汗水与药味的接触糅合,窦迟晚感觉浑身难受,君常便带她来到了街上的香水行里。

      窦迟晚拉紧兜帽的口子,不让晚风灌进胸口,轻声问:“事情打探得怎么样了?”

      君常望着夜里依然繁华的街市,“上面封城的命令已经下来,只是这里的人安土重迁,很少离开过,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现在这山支城只能进不能出了,害怕了?”他明显地感到身旁人的脚步一顿。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只是,”窦迟晚犹豫了,在心底斟酌了一番才开口,“曹姑娘走了,你的追查目标没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她终究是没能问出口,她想问他,没有了目标是不是意味着没有了任务?没有了任务他们是不是可以抛开一切找个地方生活下来?

      君常一开始说的在山支城里长期住下的提议,窦迟晚心中是向往的,然现在这里的情况并不理想,疠疾也许不久便会传遍这里,说不怕是违心的,但她选择相信君常,依赖他。

      “我有个不算坏的消息。”君常停下脚步,回看着她。

      窦迟晚抬眼,对上君常的目光,眼神坚定,尽管暮色让她不太能看清君常脸上的表情,但她还是看见了他眼眸中微亮的光,“什么消息?”

      君常也不同窦迟晚打哑谜,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联系上温兄了,今夜我们便能与他见面。”

      “真的?”窦迟晚有些意外,君常几乎每日与她在一起,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得到了温乙凉的消息,转念一想又有些疑惑,“不是封城了么,我们怎么去见温乙凉……难道说他也在山支城里?”

      “嗯,这段时间我一直按照和温兄约定的方式在城西的字画店里留下消息,直到昨天,有一个人上门重金请曹大夫去为他家主子看病,并悄悄将这把折扇交到了我手中,正是我给温兄留下我们地址的东西。”

      窦迟晚接过那把折扇,展开扇面,借着逐渐亮起的灯光,一眼便看出上面的藏头诗,首字连在一起便是医馆的名字“城南济世堂”,题字者留名“君向晚”,她看到这个名字,心跳漏下一拍,在她看来,这名字的含义也过于明显了些。

      城西的字画店主人是一名落第书生,也许才华不够,也许是时运不济,只能委身在城西这一角开个店营生,他的字画均出自本人之手,也是有心等待一个伯乐的出现,所以有缘进到这“无名”字画店里的人,他都会让客人留下些墨宝,供有缘人购买带走。

      君常把折扇收回腰间,一拉一放间,一个东西从他的腰带上掉了下来,是那枚齿轮状的玉佩。

      窦迟晚弯腰捡起,拨着重新编上去的穗儿,问:“这个你还一直带着?”

      玉佩不免让窦迟晚想起了在牢中自己对君常说的那番话,当时以为是诀别了,没想到竟和他磕磕绊绊一路走了过来。

      “这个东西于我而言很特别,因为它我才来到万兴典当,也因此才遇见了你。”君常把玉佩重新收回腰间,“当时是为了寻找这个玉佩曾经的一个主人,我一边执行任务,一边隐瞒上头开始私自行动,为了等待那个人的出现我才决定留在万兴典当。”

      这是君常第一次主动提起一开始出现在万兴典当里的缘由,窦迟晚突然对他的过去好奇起来,“你要找的人是谁?”

      君常忽然一笑,重新拉起窦迟晚的手向前走去,“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看样子他并不想再提。

      窦迟晚想了个法子,在医馆里绊住了经常陪曹大夫出诊的药童,成功地让曹大夫带上了自己和“哥哥”君常。

      戌时一刻,窦迟晚顺利地跟着曹大夫上了马车,这是请大夫的人定下的时间,说是晚上较为方便。

      与此同时,在医馆里,那名可怜的药童终于制止住了破云那家伙的破坏,将咬坏的草席能补的补好,要不得的全扔掉,重新按照白日里的格局铺好草席,不然明日病人上门又要不够位置坐了。

      到了目的地,曹大夫前往卧房里去看那个为他准备好的病人,窦迟晚和君常则由府上的仆役引到了后院一个隐蔽的房间里。

      窦迟晚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温乙凉,他正在闭目休息,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才缓缓睁开了眼。

      “你们来了。”温乙凉开口道。
      “你怎么了?”窦迟晚看到温乙凉虚弱的样子大吃一惊,“谁把你伤成这样?”

      温乙凉掀开身上的被子,双手撑着床艰难坐起,“有人偷袭了军营,我虽带着大伙成功逃了出来,但是也受了剑伤,也不知他们在剑上涂抹了什么歹毒的药,伤口迟迟不能愈合,稍稍一动又复发。”

      房间里的陈设很有生活气息,明显是有人在这住了好一段时间,想来温乙凉到山支城已有些时日,到今日才主动找窦迟晚他们应该是迫于身体的缘故,可能今日已是身体状况最好的时候。

      “温兄,你的将士呢?”君常越过窦迟晚,将枕头在温乙凉身后堆砌好,让他坐得舒服些。

      是啊,温乙凉的军队去哪了,窦迟晚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听到温乙凉也在山支城的时候会感到奇怪了,一个将军乔装下或许能藏进一个不起眼的人家,但是一支庞大的军队,要如何躲藏进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领地?

      只见温乙凉无奈地叹息,苦笑道:“我带着将士们重新驻扎下来的时候,接到了换帅的圣旨,随后他们便以子虚乌有的罪名把我抓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偷袭你们的是自己人?”窦迟晚着急地打断温乙凉。
      温乙凉没再说话,窦迟晚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为守边疆昼夜不分,换来的却是如此寒心的待遇。

      君常:“现在我能为温兄做些什么?”

      温乙凉:“如今朝堂之上,主战派与主和派的势力悬殊,求和的呼声颇高,我必须回去禀明圣上边疆的境况,我方实力绝对可战。但是在我养伤期间,山支城里疠疾肆虐,封城的命令已下,加上我的身体状况,实在没有办法启程。”

      “所以你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替你传消息回去。”君常一点就通。
      “没错。”
      话音刚落,君常和温乙凉同时看向了一旁的窦迟晚。

      “我?”窦迟晚指着自己,没想到他们会这个时候提到自己。

      温乙凉解释:“他们肯定知道君常和我的关系,只有你是在他们计划外的,我们想办法送你出城,回到临安后就马上找我爹,越快越好,他会带你上京面圣。”
      “好。”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下。

      窦迟晚突然觉得有些欣慰,自己第一次被他们需要的感觉很是奇妙,是一种她终于能真正与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的感觉。

      曹大夫算是山支城里远近闻名的神医了,窦迟晚提议让他给温乙凉看下伤口,被温乙凉一口拒绝,为了以防万一,他不能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人,虽然没有指名是谁,但她知道是君常告诉过她的那位利用香料掌控一切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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