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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躲避 ...

  •   街上的人都已跑得没影。

      窦迟晚被山雨茶楼里的喝彩叫唤声吸引,她抓好裙子上的破口,走了进去。

      只听见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大家都安静下来。
      故事刚开头,窦迟晚便知道这就是奉甲口中当下最多人想听的故事了。故事中三个主人公虽然都是化名,但是窦迟晚一听情节就全部知晓,人物的原型就是她、君常还有温乙凉。

      她和君常被当做人物编进故事里不足为奇,毕竟最近万兴典当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可是温乙凉,温将军的爱子,无过错也无绯闻,何以也被编排进了这故事中,还是三个人的情爱故事?

      窦迟晚想到奉甲的描述就笑出声来,故事只是化用了他们的家庭背景身份,当铺掌柜之女阿原、当铺伙计阿来和一个少将军阿去,其他所有都无关,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

      只是这故事里的缘起和她与君常的相遇又颇为相似,让她不得不惊奇。

      故事讲到阿来被捕入狱以及遇到转机,窦迟晚肯定,这个故事情节是随时加入随时修改的,因为告示是这两天才贴出来的,而现在故事里竟然也出现了。

      这就是为何大家都想听说书先生讲这个故事了,每天都有新的剧情新的细节加入,即使结局早就编定,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对此充满好奇。

      新来听故事的人都想知道为何阿来的判决得以押后,说书先生好整以暇,端起茶碗喝足之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故事今天就讲到这,鉴于各位客官对阿来事情的好奇,接下来给大伙说说这告示的事情。”

      窦迟晚不自觉地也跟着屏息竖耳。

      市井传闻的故事总有三分真实七分假,如果说书先生说的少将军阿去从中帮助伙计阿来洗脱罪名不是空穴来风,那么眼下的一件事情让窦迟晚内心恐慌——阿去为了阿原不惜一切代价替阿来脱罪。

      说书先生的这句话本就带了感情色彩,既把阿来的罪名坐实,又提升了阿去的深情形象。

      窦迟晚一边害怕君常是间者,他们之间就会有难以逾越的关系,而另一边,她也在害怕温乙凉会为了她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窦迟晚对温乙凉实在太熟悉了,熟悉的感觉里掺不进一丝情爱。

      雨停后,窦迟晚就匆匆回到了当铺,他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这几天只要我在楼上,无论是谁来找我都说不在,记住啊!”
      窦迟晚回阁楼,只丢下一句叮嘱给奉甲。

      奉甲来不及回应她,有个人后脚就跟进来了。

      温乙凉看了眼奉甲,算是打了招呼,迈开腿就要往楼上走,被奉甲叫住:“她不在!”明明很近的距离,奉甲却故意提高了说话声音。

      脚步生生顿住,温乙凉无奈地看一眼楼梯的尽头,他明明亲眼看着窦迟晚的裙角消失在上面,就在刚刚。

      “那我改日再过来。”温乙凉的话里透出了点火气。

      第一天来窦迟晚不愿见他,他就第二天再来,依然不愿见,第三天继续,温乙凉就是这样一根筋,越吊着他,就越步步紧逼,从一天来一次演变成一天来两次。

      整整五天,温乙凉来了万兴典当七次,没有一次见到窦迟晚。
      窦迟晚用尽各种办法,与奉甲配合,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温乙凉,躲避他已经成为窦迟晚的日常,她也是又累又无奈,生活突然间没有以前轻松了。

      第六日,已接近傍晚,温乙凉没有来,窦迟晚松了口气,她终于站在了阁楼和街上以外的地方——当铺大堂。

      这几日,奉甲也没有和窦迟晚说过除了“你要出去”“你回来了”“我走了”这些打招呼之类的话。

      难得能如此长时间出现在奉甲面前,他不禁调侃道:“要不是现在看见你站在我面前,都怀疑你究竟是在躲他还是在躲我。”

      “茶楼里的故事,我听了。”
      窦迟晚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着一只瓷瓶,心中不住地叹气。

      “就因为那故事你就没脸见人家了?”
      “不是,也不知怎么地……”话说到一半,她想起一个事,“啧,你不是没听过茶楼的故事吗?”
      她还想好了一堆说辞,用来给奉甲复述那个故事,没料到他早就知道了。
      “这……这不是后来去听了嘛。”
      “我都听出来你心虚了,铺子靠你一个人撑着,你哪有时间去茶楼。”

      奉甲的手突然不知道该往哪放,故作镇定拨动着算盘上的珠子,同一颗珠子,被上下来回拨动了好几次。

      “你也是知道的,那些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总是有那么一些多余的首饰,所以经常来铺子里找我,这一来二去的,故事不也就带到了嘛。”

      这话很有道理,不仅是窦迟晚,连奉甲自己都相信了这个理由。

      不过这说的也没有错,只是不完整,故事确实是在奉甲和深宅里的女人攀谈时候带到的,但并不是她们把故事带到了铺子里,而是奉甲将故事送了出去。

      奉甲就是故事的最初编撰者。

      之前看好君常是因为觉得窦迟晚和他两情相悦,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得不让奉甲考虑让窦迟晚“悬崖勒马”,重新考虑温乙凉。

      却没想到,这丫头听了故事反倒是更加避着温乙凉。

      奉甲试探道:“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而温乙凉被事务缠身,傍晚时分才得空闲继续来万兴典当,刚好走到门口背光处,就听见了窦迟晚说的这句话,他以为话中的“他”指的是仍在狱中的君常。

      最终,温乙凉没有踏进铺子,默默转身走了。

      “当时我也是急疯了,才会不顾一切地去求温乙凉帮忙,他肯定也有为难之处,小小的延后审判,也不知道花费了他多大的功夫,还因为让我进去探望君常的事他和温将军又吵架了。”

      拒婚的事情,已经让窦迟晚对温乙凉心生愧疚,她为自己无法回报的求取帮助感到羞愧,至少现在是没有任何与温乙凉面对面的心理准备。

      “如果,”奉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是说如果,阿常真的就这样出不来了,你会怎样?”

      这个问题在君常出事的晚上,窦迟晚问了自己无数次,她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那可能是我们的缘分尽了,就这样吧。”这回答真正从心底说出来的时候,窦迟晚感觉到有一瞬间的轻松。

      作为窦迟晚的发小,奉甲知晓她所有的糗事,甚至是所有的生活习惯,但她的心思是越来越难懂了。
      看起来开开心心的外表下,殊不知内心已经狂风暴雨,有时候如若不是窦迟晚亲口向奉甲吐诉,他是真的以为她是无忧无虑的。

      兴许是压抑太久没跟别人说话,窦迟晚拉着奉甲天上地下说了一大堆,从赖娃子娘的病情说到街东头新开的糕点铺子,又从国家大事谈到对面米铺里的芝麻琐碎。

      但自始至终,奉甲只看到窦迟晚在笑,是在遇到君常之前的日子里的笑容。

      铺子关门之后,窦迟晚独自站在阁楼上看街上的夜景,感觉自己之前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说话上,奉甲离开之后,突然间心情开始时没来由的失落,还有点烦躁。

      这一觉无梦到天亮,昏睡程度出乎窦迟晚的意料。

      当看到窗外的日头已经高高挂起,窦迟晚惊呼一声“不好”,掀开被子就往楼下跑。

      下到大堂,她看见奉甲已经进来了,正在整理柜台里期满的货品。

      奉甲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见窦迟晚一脸疑惑对着他,他轻描淡写道:“师傅给我留了侧门的钥匙,以防你像今天这样的时辰才起来,妨碍了万兴典当开门做生意。”

      原来如此,窦迟晚还担心因为自己睡过头而让奉甲白白在铺子外等待开门。早知这样在阁楼上喊一声多好,自己也不用以这副邋遢的模样下来。

      奉甲打量了下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嘲笑道:“你该不会是没洗漱就下来了吧?”

      说完话,再定睛一看,衣裙上的褶子又多又深,衣襟处还有一块明显的油渍,奉甲大大摇头,这哪里是早晨没洗漱,简直是和衣在床上窝了三天才下来的样子。

      窦迟晚准备转身上楼,这才发现,温乙凉已经坐在大堂里,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了。
      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窦迟晚还是可以坦然面对温乙凉的,只是不知自己要开口说些什么。
      两人对立而站的情景让奉甲想起了几个月前,君常来铺子里说要干活抵债,当时他和窦迟晚也是这样站在大堂之中。

      奉甲心中忽然通透,似乎明白了温乙凉和君常在窦迟晚心中地位的不同。
      窦迟晚在温乙凉面前的模样是乱糟糟的,全然没有不自在,可是在初识不久的君常面前,却是连额头红了一块都会嗔怪奉甲,完全是少女心初萌动的样子。

      开口打破寂静的是温乙凉。
      “阿晚,从今以后你不要再躲着我了,我知道,我做的很多事情都惹你不开心,但今后不会了。”

      奉甲听这话有些不对,着急插嘴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奉大哥,我只是想替阿晚做些事情。”
      说完,温乙凉扭头就走了。

      “温乙凉!你话别只说一半啊!”窦迟晚高声叫着追出去。不想见他的时候非得一直来找,倔得跟头牛似的,现在话不说明白就走,真的让人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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