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不想当皇后》白昼之梦

2、寄生草

　　沈初面上带着笑，但并没回头，故意不理睬身后那只狼崽子——既然知道了他还是懂得审时度势的，那么自己没欺辱与他，他必然不会生出什么坏心思来。

　　毕竟自己是他的恩人呐。

　　她慢条斯理解了狐裘搭在椅子上，这才坐下，居高临下地打量这跪在门口的男子。

　　这男子也在打量她，显然没人教过他规矩和礼仪，都不晓得该低下头装的恭顺一些。

　　这样也好，她就是想要看看这张脸价值几何。

　　“你叫什么？”

　　“青柳。”

　　人看着年岁不大，嗓音却已经很低沉了。

　　“说本名。”

　　“顾三郎。”

　　沈初失笑：“不说实话？”

　　“在下出身粗鄙，爷娘都不识字，因着排行老三，就叫这个名字，绝没有欺瞒的意思。”

　　“从今以后跟着我，就改个名罢。”

　　沈初向前倾身，钳起他的下颚。

　　“就叫顾言和好了。”

　　虽然这个名字跟这狼崽子半点都不搭，但架不住沈初喜欢。

　　顾三郎……不，顾言和听了这话，面上露出喜色。

　　“多谢爷的大恩大德，那……可要小的现在就服侍爷就寝？”

　　这个反应在沈初的意料之内。

　　当小倌被千人骑万人睡，又比不得女子天生便是承欢的身子，保不齐那一日就残了。眼下跟了自己，虽然仍旧是见不得光的身份，可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但凡长了脑子的，都不会不愿意。

　　可偏偏沈初的眼神好的过了分，楞是看除了方才顾言和眼底的一丝算计、权衡，以及不甘心。

　　好么，这样的高枝儿仍旧不满意，还真是个白眼狼。

　　演技也不太行，喜悦之色流于表面，那点子权衡利弊之后不得不甘愿的委屈，全写在眼神儿里了。

　　太嫩了，非要好好调|教才得用。

　　她松开顾言和，拍了拍手。

　　“不必了，太脏。”

　　说罢，她便自顾自去榻上睡了。反正这狼崽子既然懂得审时度势，那自会顾忌外头还有人暗中护卫，绝不会做出格之事。

　　再次睁开眼，只见床帐不知被谁给放下来，以至于没有刺眼的光线扰人清梦，倒是让她睡了个好觉。

　　起身就见顾言和远远站在门口，打眼看去和昨日没什么区别，可那些逃命时蹭的一身脏污都没了。

　　竟然还知道照顾人。

　　“过来。”

　　顾言和这一整夜都在外间候着，细细思索着为何这人将自己救了，却又不让他服侍，思来想去，大约是嫌自己表现的还不够殷勤小意。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离了南风馆才是最要紧的，此刻少不得装的低眉顺眼，言听计从。

　　就见沈初倚在床柱上，一双美目流连在他面上，似乎越看越是满意，唇角都逐渐带了笑。

　　这眼神让顾言和摸不着头脑，他当然知道自己生的不俗，否则也不会被人牙子花了两倍的身价银子从矿坑买去，转手又加价卖到了南风馆。

　　可从这女公子通身衣衫气度就能知道她身份高贵，与她而言，什么样的俊俏郎君没见过，这种打量稀世珍宝一般的眼神算怎么回事？

　　沈初也不解释，看够了之后就自己对镜束好发带出门去。

　　在经过了满心狐疑的顾言和身边时，她略微放缓了脚步：“在这儿等着，回头有人带你回安国公府。”

　　在听到最后几个字时，顾言和陡然瞪大了双眸。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沈初的背影。

　　他知这女公子非富即贵，可竟然是国公府出身？！

　　纨绔子弟虽然荒唐，但在外寻花问柳之后彻夜不归的还是少数，沈初难得睡了个好觉，起的就有些晚了，原定要先回府一趟，此刻时间来不及，直接命车夫往城外东郊去。

　　太子在别院设宴，这么大的体面，谁敢迟到？

　　一路过去要花不少时间，沈初窝在软榻上，看着刚拨弄的炭火上忽明忽暗的亮色，脑中却还想着顾言和的那张脸。

　　到了东郊别院门口，她随行带着的大丫头文绣，已经手脚麻利地替她找了一身备用的衣衫换上，又将早就预备好的手炉递过来。

　　沈初却不接：“今儿应该是用不到的，这大冷天的谁家还没几株梅花开着，不是为了赏花，赏美人还差不多。”

　　江南瘦马，腰肢盈盈一握，是太子拓跋恒秋天时赈灾去了南边，带回来一个美貌姬妾，这种身份没法带进宫去，可在给她住的园子宴请众人，便是着意要抬举她。

　　江南出身的娇弱美人儿，自然是怕冷的，于是这园子园子逛了一半，果然就逛到了花厅里。

　　酒席之上，只问风月，不谈朝堂。

　　酒过三巡，沈初的眼神假做不经意，却往太子方向看了好几回。

　　青年男子容貌俊朗，继承了拓跋氏的好容貌，顾盼之间神采飞扬，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该有的风姿。

　　越看越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不是沈初很清楚太子出生之时定然是众星捧月，而拓跋氏也从没有忌讳双生子的传统，都要以为是个皇子流落民间了。

　　“明明生了张富贵脸，怎么偏偏是个薄命郎？”

　　“沈卿，在想什么想的出神？”

　　沈初回神，这才注意到，全场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场中持银铃而舞的美姬身上。

　　那有什么法子，她擅长寻欢作乐没错，可又不是真的爱女色……

　　“在下是突然想起……前日有幸得到一样异宝，来年殿下生辰之时，也就差不多可以雕琢完毕，拿得出手了。”

　　太子微微蹙眉，露出诧异的神色：“什么东西这样金贵，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来雕琢？”

　　“千金难买，机缘够了才能得到的异宝。”

　　是个跟你一样大的活宝贝。

　　接下来任太子再追问，沈初都不肯再说了，反而岔开话题，又将目光落在刚才献过舞后，已经换回了寻常衣衫的秦素娥身上。

　　少女容貌姣好，既有江南女子的妩媚，又带着难得的俏皮张扬，此刻正在给宾客敬酒，眼角余光却从未离了太子。

　　“殿下可别光顾着和我谈天说地，冷落了佳人，怕不是到时连我的醋都要吃。”

　　太子失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明白沈初话中的意思。

　　一个姬妾吃醋不打紧，可若是旁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往外说些什么便不好了。

　　沈初纵然是世子的身份，到底是个女子，邺城官宦人家的女公子本就少，她这个位置的更是破天荒的头一个。

　　若是她学旁人一般，刻意习武扮丑，让自己比男子还粗犷些也就罢了，偏偏还身子羸弱，容貌姣好，皇子之中谁若是同她走的太近了，怕不是都要传出些香艳传闻去。

　　私下再交好，这样的场合都还是收敛些为妙。

　　沈初自斟自饮，又想起那狼崽子来。

　　昨夜远看就觉得像，今日细看过后，果然那副皮囊是无价宝。

　　传言帝王都有可用作替身的影卫，经过训练能以假乱真，那都是话本子上的细说，离远了唬人还成，稍微亲近些的人都骗不过。

　　所以天生容貌相似，就极为难得。

　　太子殿下最爱游山玩水，可若真的荣登大宝，未必能有这空闲。纵然得空，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没什么自由，正需要一个替身……

　　而这个替身如果能被她拿捏在手中，关键时刻或可派上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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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中午开场，晚间若想留宿自然也可，但沈初还没嚣张到连着两日彻夜不归。纵然长辈不管，她身子也受不住。

　　待回了安国公府，沈初在回自己的住处之前，打算先去前院给父亲请安，也正好能商量一下这从天而降的奇货该怎么利用。

　　结果事有不巧，走了一半刚好遇到了贴身时候老国公的崔管事，说国公爷昨日偶感风寒，头痛的宿疾又犯了，已经早早喝了药歇下。

　　“小姐您在外头操劳，也早些回去歇息罢。”

　　沈初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府中的老人才会称沈初一声小姐了，她刚要问是否是又发生了什么事让父亲劳心才又犯了病，却突然听到身后不远的翠竹屏风后有些动静。

　　分明有人在偷听。

　　老管事眼见着沈初原本称得上和煦的容色陡然冷了下来，心说大小姐难得能露出点笑容，也不知道是谁这时候来扰她的好心情，怕是要倒霉。

　　沈初唇角噙着冷笑，三步两步直接绕了过去，正见到一个中年妇人正匆匆离开，身后还跟着几个丫头。

　　一看便是二房的夫人张氏。

　　装的到很像是碰巧路过，沈初因着两日没在府中，但这位婶娘却没可能出门去，若说她不知道国公爷正病着不便见人，实在没道理。

　　纵然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她真是来探病，那也没必要鬼鬼祟祟，听到自己的动静，还要偷听几句转身便走不是吗？

　　“婶婶，这天冷风也急，您这是积食了不消化，才散步到了这儿来吗？”

　　女子被沈初叫住，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露出一张银盆样的脸来。

　　模样倒是个有福气的，只是富态过了头，明明中等身材，却因着一张脸怎么都显得丰腴，平生专恨别人说她胖。

　　沈初直戳她痛脚，偏又不是明着说，端看她明明气的咬牙，还只能强行挤出笑脸相迎。

　　谁让老国公不管内宅之事，如今明里暗里，这安国公府都是她沈初说了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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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狼崽子：我竟然是个替身？！
沈初：咋地，当个太子替身你还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