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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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图灵张开翅膀从窗口离开的那一刻，德拉科就后悔了。
这学年他和乔丝统共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就这么擅自给她寄送生日贺卡，会不会显得……太冒失了？
以乔丝的性格，她会不会为这张突兀的贺卡而不知所措，并将这件事告诉格兰杰？
如果格兰杰知道了，那意味着波特和韦斯莱也都会知道……“那个马尔福居然给他们的乔丝寄了祝福生日的贺卡”，他敢说这件事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用以嘲笑自己的把柄！
虽然这些年来他是已经接收过了足够多的冷嘲热讽，但这也不意味着他能接受波特和韦斯莱也加入到那些人的行列之中！
德拉科越想越不安，恨不得立刻让图灵掉头返航。可当他再度望向飘着雪花的灰白色天空时，发现那只小小的角鸮依然成了远景中一个模糊不清的小点，并很快与远方的山色融合在了一处，再看不见了。
已经太迟了。
德拉科关上窗户。他惴惴不安地回到自己的书桌前，然后就看见了胡乱丢弃在桌面上的那一大堆的羊皮纸——所有的纸张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生日快乐”。
他可以对着梅林的胡子发誓，最初他只是想在正式落笔前练习一下字迹。这是他第一次给乔丝寄送贺卡（上一回他直接越过了送贺卡的阶段），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的字能更工整些，给她留下一个相对较好的印象。但没想到，每一次的练习后他或多或少都能从中挑出些不满来，于是这些“练习”在不知不觉间就占满了三大张羊皮纸。如果不是在窗外等得不耐烦的图灵开始用喙敲击他的玻璃窗，他可能会，就这么一直写下去。
可在送走图灵后，德拉科再看向这堆羊皮纸，顿时只感到面颊滚烫。这感觉就好像是有人肆无忌惮地用摄神取念窃取了他藏在思想中的秘密，还大剌剌地将其放进冥想盆供他人参观浏览。更糟糕的是他还对此浑然不觉。
羞耻感汹涌地攀升上脑，德拉科猛得抽出魔杖。他原本是想让这堆羊皮纸从他的视野里彻底消失的，谁知从杖头蹿出了火焰将纸张彻底点燃。为了熄灭着火的纸张德拉科又费了一番功夫，结果他自己变得灰头土脸，还引来多比打着哆嗦进他的房间查看情况。
总而言之，这大概是德拉科有生以来——包括曾经的那三十几年——过得最为坐立不安的一个圣诞节。无论是家养小精灵费尽心思准备的丰盛美味的圣诞茶点，还是卢修斯和纳西莎送给他的那些精美贵重的圣诞礼物，都没能引起他的丝毫兴趣。德拉科总没法克制自己去想象乔丝在收到那张意料之外的贺卡的反应以及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一系列后果，而且大部分还都是偏向悲观消极倾向的。这让他看起来总是在走神、心不在焉。
对此卢修斯想当然地认为是家里那群低下的仆从犯了什么错致使他心情不快，因而德拉科在圣诞节一大早就发现多比又在用熨斗烫自己的手指。
他习惯性地阻止了家养小精灵的自残行为，还允许他可以使用法术让自己看起来——仅仅是看起来——已经是承受了足够的惩罚。
亦是多比的遭遇让德拉科意识到他不该再这么放任自己。所以他决定带上自己的扫帚，去庄园后的原野上呼吸些新鲜空气，以排解心底那股无法发泄的郁结。
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被雪覆盖的荒野上空来回游荡，同时也不忘小心地避开那些会背着大人偷偷跑过来打雪仗的麻瓜小孩们。其实更多时候他就躲在茂密的枝杈间，看着那群孩子肆意地在这一片银白色的旷野间来回奔跑与尖叫，用以打发时间。
当暮色四合，嬉笑打闹的孩童相携离去后，德拉科才拖着扫帚回到了马尔福庄园。他的衣服被树梢上的雪打湿，手脚冻得冰凉，连同大脑都变得一派麻木。卢修斯见状便责怪他在玩耍时不懂分寸，不过他才说了两句就被纳西莎堵了回去。母亲一贯是无条件站在他这边的。但能得到如此对待的也只有他而已。
应付过父母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先换掉湿透的衣服再去进行晚餐。可德拉科刚推开房门，就发现有一个圆滚滚的影子立在依着窗的另一把扫帚柄上。见他出现后，小猫头鹰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就像是在向他邀功那般。
德拉科急忙点亮了书桌上的照明，随即发现桌上新出现了一个迷你的包裹——被丢在那堆羊皮纸原先所在的地方。
“这、这是给我的吗？”德拉科难以置信地问。
图灵发出一句他听不懂的回应，然后他扑棱着翅膀落在德拉科的肩上，又对着他的耳朵啄了一口。
“哎哟……好了，我知道了，你等一下。”尽管此刻德拉科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了图灵给他捎来的那件包裹上，但为了不得罪这位重要的、也是目前他与乔丝之间唯一的联络员，他还是耐着性子从书桌的角落翻出一包他偷偷藏起来的猫头鹰食。
慰劳了辛苦的信使后，德拉科总算得到空闲去面对这个包裹了。
但，他太紧张了，心一下子就蹦到了嗓子眼，手也在微微发着抖。他想不出乔丝会给他寄些什么，被冻得发僵仍没回过神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闪现过许多不靠谱的猜测，例如粪蛋或者吼叫信之类的。偏偏这包裹被包得很仔细，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在没撕破外包装纸的情况下将其完好地拆开。
与他糟糕的想象相比，里面的东西显得格外普通——也幸好是这样。
首先是一盒的巧克力，还是个在麻瓜中很知名的品牌。乔丝寄给他的这款看起来像是圣诞的特别包装，上面用金红色的系出夸张的蝴蝶结——这讨厌的配色令他不悦地皱起眉；巧克力盒子下压着一张贺卡，同样是属于麻瓜的造物，其上的图案中不见任何魔法的痕迹，可是这张贺卡在德拉科看来远比他在那间麻瓜礼品店见到的那些要可爱许多。
他拿起这张贺卡，深呼吸了几次——“你必须要面对的。”德拉科对自己说——将其徐徐展开。
几行工整清秀的笔迹映入他的眼底。
“非常感谢你的祝福。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或者是否错写了收信地址。无论如何，同样祝你圣诞快乐。”
短短几句话被他来回往复的看了好几遍。
最开始德拉科仅仅是在看那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字体。连贯的单词在他眼中被分割拆解成单独的字母，从落在i上的墨点到写y时笔尖勾起的弧度，他反复地从这些烙在书写习惯中的细节翻找，为去发现一些会令他的心快乐地冒泡的蛛丝马迹。第三次从头开始阅读，他终于开始尝试去理解这些文字所表达的意思。
然而——“我不知道你是谁”？
她怎么会这么想？他明明……
德拉科试着回想昨日：在图灵敲窗之后，他急忙把猫头鹰从室外放了进来。接着他重新捡起笔，试着在圣诞贺卡上细致地一笔一划地写下生日祝福，不想越是在意越是容易出错，他手一抖险些把p写成q，只能用墨水重新描摹这个蹩脚的方式去掩盖错误。在那之后，他就直接把贺卡塞入信封交给了图灵……
他忘了写落款！他交给图灵的是一张没有署名的贺卡！
“这么说，”德拉科转向一旁吃得不亦乐乎的小猫头鹰，低声问，“乔丝不知道是我，对吗？”
猫头鹰的食道应该被食物塞满了，他发不出声音，就只能用那双橘色的大眼睛无辜地盯着他瞧。
但德拉科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顷刻间他就泄了气。奋力迈出的一步像是踏了个空。他无法不为之感到沮丧。
“算了，”可德拉科还是对自己说，“这样也好。”
至少那些格兰芬多不会知道……为了不让乔丝被奇怪的眼光所看待，他目前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他收回视线，最后再读了一遍写在贺卡上的文字：“‘是否写错了收信地址’……”德拉科低声念出这句，“难道你一点都察觉不到吗，乔丝？”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猫头鹰是不会送错地址的。”
毕竟，有多少人会在圣诞贺卡上写“生日快乐”啊。
第二学期开学之后的第一场魁地奇球赛，斯莱特林以大比分打败了拉文克劳，一雪在格兰芬多处遭受的前耻。不少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都觉得扬眉吐气，日常走姿都变得大摇大摆。
以及救世主的四人小团体已经正式形成了，现在跟在乔丝身边的不止是格兰杰，还多了波特和韦斯莱。
返校后第一次在走廊撞见他们四个时，德拉科心中仍矛盾地怀有紧张与忐忑。他强迫自己绷着脸目不斜视地从四人组身旁经过，可那几个人同样也忽视了他。他们都来不及将眼角的余光分半分给他，就急急忙忙地从他身边掠过。
渐渐地德拉科发现他们四个是在往图书馆跑，下课铃一响就跑着过去，在课间休息结束的一刹那才紧赶慢赶着到教室，其魔怔程度就像被格兰杰传染了似的。
但假如他们踩着点进的是地下教室——飞行课结束之后斯莱特林就只有一门魔药是和格兰芬多一起的了——斯内普就会以“险些迟到”为由给他们每个人扣上几分，引得一群斯莱特林在讲座下得意地吃吃偷笑。
“我真期待下一次的魁地奇球赛。”下课后，布雷司得意洋洋地对德拉科说道。这节课上他们俩是同桌，从地下教室离开后两人自然就走在了一起。
“为什么？”德拉科想起贴在公告栏中的比赛日程，“赫奇帕奇对格兰芬多，草包们对波特，这种比赛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而且不出所料肯定又是波特赢，就像十一月那场一样——他赶到球场时，正看到波特从嘴巴里吐出金色飞贼的一幕。
“但斯内普会当这场比赛的裁判。”布雷司得意洋洋地向他宣布自己得知的消息，“我敢说我们的教授肯定会想尽办法判格兰芬多犯规！他可真是对格兰芬多厌烦到了骨子里，不是吗？就是便宜赫奇帕奇那群傻瓜了，斯内普怎么没在我们对格兰芬多那场就想到去做裁判呢……”
比赛那日依然是个天气晴朗的周六。这场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比赛再次因为了不起的波特的加入而吸引了全校人的瞩目。德拉科跟着他的同学一同来到看台，谁知走在前面的诺特突然就毫无预兆地停下，害得回头与布雷斯说话的德拉科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怎么了？”他揉着撞到的地方不悦地问诺特。
“是邓布利多。”诺特答他，表情看起来有些失望，“他怎么也来了？”
幸好邓布利多也不能阻止斯内普肆意地给赫奇帕奇判罚球……但是那群身穿明黄色队服的草包们实在是太不争气。比赛才开始五分钟，波特就在斯内普的耳朵边上抓到了金色飞贼，以压倒性的优势帮助格兰芬多夺得了这一轮比赛的胜利。
斯莱特林的看台上顿时爆发出声声不满的哀叹。事关魁地奇奖杯与学院杯，他们都无比迫切地希望格兰芬多能输掉这一场，即便为此不得不去支持他们最看不起的赫奇帕奇。
德拉科站在高处，冷眼旁观着兴奋的格兰芬多们冲进球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一群人头中找到了乔丝。恐怕她也被胜利的喜悦所感染，难得热情地冲上前，给予了帮他们获得这场胜利的大功臣一个用力的拥抱。
这一幕，令德拉科搁在栏杆上的手指不觉收紧。
“该走了。”身后的布雷司不耐地拍了拍他，“喂，德拉科？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布雷司的声音令他暂时按捺下轻易漫上心头的那股冰冷的怒火。他跟着克拉布走下楼梯，眼前却仍萦绕着乔丝上前紧紧拥抱波特的画面。
为什么他只能偷偷摸摸地送一张没来得及署名的卡片，还无法得到一句专属的回应；而那个愚蠢的疤头，他就能光明正大地享受乔丝的全部体贴与关怀……且不知珍惜？！
在前一次他不算漫长的后半生，当第二次巫师大战结束、马尔福这个姓氏竟然取得了救世主大度的谅解之后，德拉科仍然无法遏制自己对这位伟大的救世之星的厌恶与反感。
这其中某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哈利·波特，他是乔丝深埋心底、从未说出口的那位初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