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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虽然凤凰组织是人心向往的美好国度,是没有战争没有压迫的安全定所,却缺少能够建立资源和钱财的机构以及完善的军事方针,导致组织只能一直处于敌攻我守的地位。
      大周的统治已经不牢固,君主无心国事,亲小人远贤臣不说,还到处烧杀抢掠,四下里已经民生哉道。然而,毕竟是统治了中原四百年的央央大国,借助先王打下的基础,大周虽然在政治上已经摇摇欲坠,但军事力量却一度不弱,三年前,在忠臣随大人的主持下------一度施行将兵分离、民兵合一的方法,使得大周的统治更似铁桶一般。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将兵分离使将军易反,使兵卒易倒戈他国。兵民合一能够节省粮食和财物,却在敌人的突然袭击下缺少完好的准备。
      凤凰组织就是看在此两点上,终于于八年前,调结兵力,预备给大周以沉痛的一击!但是,大周统领下的中原毕竟是一个封建专制社会,多少年来史无前例。凤凰组织‘有衣同穿,有饭同享,有钱同使’的构想虽然美好,却不可能办到。
      乘风和午阳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们更愿意相信努力。天道酬勤不是如此?
      “怎么了,你好象有心事!”白衣人往对方的碗里倒了碗酒,笑道:“推翻大周的统治,少则八年,多则三十年,想开点就好。”
      “可是,可是我们不能再让兄弟们跟着受苦了。”乘风一把握住酒碗,他垂着目光,神色不一:“青云哥,你不知道,我们毕竟是没受过训练的百姓,和大周每一次对抗,那些洒在眼前的兄弟的血,就会让我的心后悔一分-----为什么要起义啊,安于现状,只要能生活、比什么都好,对不对?!”
      “别傻了!你又没问过他们,又怎知他们不甘愿?”青云隔着桌子伸出手,覆盖住了他的手背,宽慰道:“早上你不是还安慰我么?如果照你的说话,我岂不是和你、午阳一样有罪!”
      “是啊,我们手上染满了鲜血,呵呵.....如果想逃避罪过,泉下那么多兄弟不是白死了么?”他点点头,抱过桌前的酒坛子,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直到整个坛子已见了底儿,他才抹了抹嘴,“痛快!真和死了一样痛快。”
      “这个世道上没了兄弟,真就不用活了。”青云看着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抬起手、指着刚才还缺了一角的月亮,淡淡笑道:“看,满月了呢。月有阴晴圆缺,人亦然。”
      “没了兄弟,就不用活了。”蓝衫人重复了一遍,顺着他的手指,他也抬起头,呢喃着说,“可是我却依然无法释怀,只因为我们的努力还不够还太少。”
      “不,不是的。”青云眼中阴晴不定,只道:“十年了,万事皆变,还有什么能始终如一呢?儿时的我们总认为正义就可以解决一切,然而,在这十年里,我却深刻感受到----自己能够把握住和改变的事情,真的少之又少,甚至没有。所以,我们都现实一点吧。”
      “大哥......”他慢慢伸出手,就当他的手指触到那簇冰凉的发丝时,只听不远出‘砰---’地一声巨响。乘风的酒醒了大半,他立时站了起来,点足掠开。

      月华如水,秋日深夜的风冷得惊人,耳边是刀剑冰冷的作响,是濒死人的呻吟,好象有大火在燃烧,老远望去,就能听见劈啪的烧焦声,那里埋葬了多少个无辜的性命,埋葬了多少人辛苦搭建起的乐土啊?
      慌乱中,有无数衣着统一的兵卒在对百姓进行镇压,漫天的鲜血,漫天的哭吼求饶,那是他想保护的百姓的鲜血啊,是他的亲友和族人!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朝廷的军队到来,多少年来他们隐居在此、都未被发现,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在今天被突然袭击?
      他们一边杀人,一边抢夺粮食,甚至一把火将村子里的所有粮草都烧了精光,战马在嘶鸣,百姓在遭受地狱般的刑罚,这些畜生!畜生!村子里唯一的高点,便是他们商议军事行动的红楼,如今,朝廷的人竟派出五枚大炮对其进行轰炸,耸立了八年的‘三仪楼’被拦腰折断,根基发生了动摇,楼身倾斜,地基裸露而出,整个红楼的三分之二已然化为齑粉。
      废弃的建筑后,无数个手握弓箭的兵卒埋伏在那里,如林般的箭头指向中心,如今的他们就像被困住的野兽。
      百姓死得死,伤得伤,那些拼尽最后一分力与敌人周旋的壮士、只剩下地面森森的白骨,乘风全身颤了颤、又一次怀疑自己八年前的决定。也许当年的他们、真的是意气用事吧,大周----难道是想一想就可以倾覆的么?他们、他们又算什么!
      站在场地中央的将军,忽然抽出鞭子,隔空冷冷一挥、将堵截在一旁的起义兵卷了过来,他右手拿着剑,剑尖朝着对方头顶竖向刺入,仿佛是被扒了皮一般,那个人发出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边被长剑慢慢劈成了两半。
      像是极享受这种杀人方式,韩将军扔掉尸体,舔了舔剑刃上的血迹,眼里闪过锋利如刀的波光。
      他转了转手中的鞭子,对虚空淡淡道:“我已经不只一次血洗长安余党了,多少人的想法和你们一样,起义、复国,呵呵,玩笑开的够大!无知的百姓啊,这是我最后一次告戒-----敢于依附乘风午阳、与我作对的,下场就和刚才的叛徒一模一样。”
      “要杀就杀,少废话!”人群里,依然有忠烈之士发出反抗,“别以为什么将军就了不起,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终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比我们更惨!”
      “好!”韩将军拍了拍掌,朝着那人迈了几步,忽然,鞭子一抽,只听‘啪---’地一声,那一鞭直中要害,挑衅者当场毙命!“哼!所有起义军联合起来,也抵不过大周一片羽毛.....”
      “韩名善,你休要在此妖言惑重,大周,大周若好,为何民间还是哀鸿遍野?周王若体察民情,长安城内又怎会出现人吃人的景象?”大风中,忽然有一袭蓝衫当空飞下,他佩剑翻动了几下,只见虚空内精光连闪,电光火石间,那些围困住百姓的长矛铁锤纷纷跌落在地。
      乘风站在一侧,冷冷瞪视对方。
      “乘风,你是铁了心了要与朝廷作对么,你不顾虑这些百姓的死活了,你不想想泉下为你个人之私而死去的兄弟了?”将剑送回鞘内,韩将军锐利的目光变了变,“说什么一切为了和平,你比起大周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你!”乘风辩不过对方,只道:“休要胡说。凤凰组织中的人各个忠肝义胆,怎容你无耻的想象!也许我的做法是将兄弟们送上了绝路,然而,绝路过后就是光明,我们甘愿如此!”
      “凤凰组织......呵呵,浴火重生,有涅磐之志。可惜,事不随人愿,你们当中就是有人反,你所谓的忠义,就是抵抗不了地位荣耀的诱惑!”话毕,韩名善忽然举起了带鞘长剑,剑器映着月光,流出冰冷的光芒,冷风还在吹、无休无止,仿佛如这世间一般,决绝得另人窒息。
      当长剑倏然放下的片刻,早就埋伏好的弓箭手统一发箭,劲弩雨一般的射向场中的百姓和起义兵,乘风轻灵的如同不受外力推引,然而,在密不透风的箭雨中,虽然尽力闪避着,仍然有血从空中洒落。
      “住手,住手!不可伤到百姓,他们是无辜的!”已经被伤到力竭的白衣人咆哮了起来,拦身挡在前,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抽出佩剑冲过去,发疯一样砍杀着那些弓箭手。
      青云站在一边,静静看着面前的一切,看着乘风疯狂的神色,看着他手中的剑幻化出擒天时的猛烈风姿,看着鲜血如同烟火一般四溢,看着他身中数箭后倒在血泊中,那时候-----滂沱的大雨忽然而来一滴一滴,打湿了一切虚伪和背叛。
      小箭如飞蝗,一排一排,一列更加一列,就算是铜墙铁壁也终会被洞穿!
      乘风匍匐在地面大口大口喘着气,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冰冷异常。韩将军冷冷一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发出刺耳的嘲笑:“这就是惩罚,看到了么?说、午阳在哪儿。”
      蓝衫人坐起来,吐出一口淤血,神色同样是冷冷的:“你问错人了吧。”
      韩名善怔了怔----是啊,他能为无牵连的百姓奉献出生命,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何况,他要杀的人是他唯一的弟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信任的人,那么-----又有什么威胁的条件可以让他亲口报出自己弟弟的去处呢?如若这个人和庞青云是一样的,自己就会一刀劈了他、也不会如今日一般手下留情了吧!
      这种为了正义和兄弟而战的人,世上还有多少呢?他真的很想知道......
      “到底是谁出卖我们?”当他发愣之时,蓝衫人用剑格开了对方的挟制,弹身跳到三尺外,淡淡咳嗽道:“咳咳。究竟是谁、是谁......”
      “是我。”大雨哗哗而下,大雨中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月光下依然美好的如同天神,然而此时此刻的青云,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冰冷,“是我出卖了你们。”
      乘风大惊,立刻回身,他摇了摇头,笑着喘息:“大哥,你、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是你?”

      高山峡谷,浮云山上到处都是碎石泥潭,父亲不知将他们卖到了什么地方-----他只记得,从昨日出逃开始,他和弟弟就一起攀登了四周的层叠峦障,然而路越走越远,地形却愈加的坎坷艰难。
      身后的地主没日没夜的追赶他们,没有食物、没有水,他们只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能与那些打手周旋到何时呢?恐怕,跑出去了,也会被追回来,然后是惩罚和无休止的劳动。
      十四岁的少年看着身边呼呼欲睡的弟弟,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宛如珍珠。
      “这里有火光,那两个小崽子在这里!快、快!”阴暗的洞穴外,无数个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但是介于洞口十分狭窄,只允许身高不足五尺的孩童钻入,那些人就只好堵截在外。然而,他们出门定是带了足够追捕时的粮食,可自己与弟弟什么也没有,被逼出来是迟早的事情了。
      “哥哥,我......我害怕。”午阳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衫,“哥哥,我们出去、出不出去啊?”
      蓝衫的少年观察了下洞外的情况,神色凛冽,“死也不出去,就算我们都死在这里,也绝对不给人家当奴隶。”
      “可是哥哥,午阳渴,要喝水、喝水!”小孩子哭哭啼啼,蹭着他。
      乘风叹了口气,伸出胳膊将袖子卷了上去、拿出随身佩带的匕首,避开重要的动脉,轻轻朝下一割,顿时,鲜血四溢,宛如盛开的血蔷薇,“喝吧。”
      午阳的睫毛忽闪了两下,忽然大哭起来:“午阳不乖,午阳坏,午阳让哥哥受伤了。我不喝,不喝哥哥的血!”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性命要紧。”乘风看了他一眼,首先俯下身,将嘴唇对在伤口上,吸干了表皮上的鲜血。随后又强迫午阳喝了更多的。
      “小崽子们,出来就有食物和水,如果你们再执迷不悟,我们就放火烧洞了!”
      “我们死......”乘风的话还没说完,洞外又一个冷厉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大胆的山野强盗,青天白日下竟然敢欺负寻常百姓,我看你们是找死!”
      话毕,只听几声长剑的交接,带着无风自鸣的气息,他清醒的感觉到-----那样强烈的剑气和杀意,明亮的像山坡上簇簇开放的鲜花,华丽而充满诱惑。
      从唯一的土口看出去,天空是长剑织出的绚丽光芒,一袭白衣当空飞翔,几个来回下,洞外竟没了半点声音。
      “那个哥哥好厉害,好厉害!”午阳拍着手,不顾一切的往外面钻。就在自己还没来得及阻止时,离洞穴最近的地主忽然醒了,一把揪起了孩子,大刀一横,立在了午阳的脖颈上,“嘿嘿,看你们还敢动我么?老子花了钱向你们父母买了你们,居然还想着逃!还有你,你这个陌生人管的事还真不少,赶快走,否则我就要了这小崽子的命!”
      “白衣服的大哥哥,救救我。”小孩子踢踢打打,伸出手去够不远外的那袭白衣。此时的年轻人眉目紧锁,似是在考虑事情的轻重。
      蓦地,少年的目光一凛,看向尚在洞内焦急的乘风,他也正好注视着自己-----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目光一挑,说时迟那是快,洞内的少年忽然跳了出来,朝着地主的背就是狠厉的一脚。
      就在地主被踹的神色不定时,那袭白衣忽然抢身上去,微笑着说:“小弟弟,你看着啊-----”
      话音一落,长剑当空劈下,撕裂了空气一般,剑光一闪即没,而那人项上人头却也随之滚落。
      “哥哥好厉害!”午阳奔过去,一把抱住少年的胳膊,摇来摇去,“午阳要哥哥一起,一起!”
      少年垂下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悯和温柔。当时,站在一旁的自己曾那样清晰的感觉-----这个人身上洋溢着正义和清澈、宛如神殿上伫立千年的雕像,让人有心思驰然之感。而他的目光,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明亮温暖。

      大雨还在下,似乎比刚才更加滂沱。匍匐在地面的人挣扎着站起来,淡淡笑道:“大哥,快点去保护周围的百姓,我来对付韩名善。”
      “我说了!出卖你们的人----是我,你没听见么,啊?”从大雨反射的光芒中走出的人,步伐仍然沉稳和坚定,根本没有-----背叛了自己兄弟后的忏悔与矛盾。他停在乘风身边,淡淡与他平视,由于雨大的缘故,他眯着眼睛,却依旧可看见那里一闪而过的嘲笑。
      “不可能,绝......绝对不可能,你是我和午阳最爱的兄弟,绝对不可能是你。”蓝衫人向后连退了三步,他摇着头,唇边还是那抹不定的微笑。
      “怎么不可能?”说这话的是韩名善,他把玩着手中的鞭子,将眼前散落的小箭抽抽打打,目光却一直凝视着那袭蓝衫,“你想想,你们隐居在此多少年都未被发现,为何庞青云一回你们就被围攻了?还有,刚才你拼尽全力保卫百姓的时候、他却安立一处,你觉得、他还可能是以前的庞青云么?”
      这话无疑是惊天辟雷,打得乘风一个颤栗。他呆呆的目光望向他,仿佛是自嘲一样,“那......那也只能是、是巧合啊。”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韩名善冷冷一笑,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隔空扔给了青云,吩咐道:“好了,庞将军,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叛逆余党,你该知道如何处置吧?我不想代替王上再教你一遍!”

      长安城物埠人丰,就连夜市亦是相当规模和繁荣。红色的灯笼串了一路,到处都是明媚和欢笑声。红楼长亭十步一见,官府相宅在百步内也是平常。
      “大哥,二哥,今天我们不回去了,就在这里呆一晚上,好不好?”午阳在摊前拾起一把木剑、仔仔细细地观察,目光闪亮。长安他只来过一次,毕竟是王气所钟之地,这里和别处是不一样的,所以,来了之后,就不愿走了。
      “好,我们去玲珑阁的水榭看看。”青云卷起了长衣,翻身上马,催促着两个兄弟:“快点,那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我们要摸黑进去,天明就必须出来!”
      三人皆是好奇,也没多问,就跟着上了马。从山路绕道更快一些,玲珑水榭位于南郊,地势平坦,空气沁人,是个居住的绝佳地处。三人鱼贯从栅栏后翻了过去,那时候,他们第一次有了冒险的感觉。
      玲珑水榭光华如镜,水波如练,游鱼若空,四处假山俊美仪伟,展示了‘空、疏、露’之特色。月光仿佛就升在中央,又如荡在水心,美好的像在仙镜中一样。溪流边雾气凝绕,停台楼阁伫立一边,宛如展翅的白鸟,总体而言颇有一船明月一船风的感觉。
      三人并列坐在草地上,仰望着月色。乘风转过头,看着大哥,悠然道:“大哥,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少年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啊-----想让国家风调雨水,想让百姓门安居乐业,想要国家不要再战争,想让君主仁慈,能以群臣而正身行。”
      “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惜,现在的大周,朋党分裂、百姓饥苦,和我们希望的天下平安景象差异太大了。大周一日不除,恐怕百姓们就别想过上好日子。”乘风躺在草地上,看着天边两朵浮云乍分又合,最后、仿佛不曾相遇般的背向飘开。
      白衣少年也躺了下来,伸出手,将漫天繁星拢进自己掌心,淡淡笑了:“所以,要想国家和平、不再有战争,最好的办法......”
      乘风也转过身,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就是起义!”这话让两个年轻人都兴奋不已,然而,面前的困难重重,他们连自身都保护不好,何谈颠覆这个央央大国。想法虽不错,办起来却难于青天啊。
      午阳在一旁听着,忽然趴下来,摇着头道:“那不如我们寻求别人的帮忙。”
      “别人的帮忙?”青云蹙眉沉吟了一下,忽然坐起身,拍掌道:“不错!不错,现在大周的统治已经腐蚀不堪,君不得民心,恐怕连西域以及很多驻扎在外的诸侯国都想出兵颠覆它,不如,我们去说服他们加入我们。人多,便多一份力量嘛!”
      “是啊。午阳终归说了件有意义的事!”三人孩子大笑起来,那时候-----月银似练,静静漂在墙面,春风温柔,吹过草地,吹过三个孩子的心。那时候,他们将手搭在一起,许下生生世世不分离的诺言,他们说----要为了国家和人民而战,可是如今,一个孩子已经背叛,一个孩子也将死去,那么这些荒诞而带着十年前希冀的诺言,还存在不存在呢?
      原来,誓言真的不可信啊!

      四周带着可怖的腥臭,大雨将血冲成淡淡的绯色。几千个百姓被困在墙角,那些长枪仍然笔直地对着他们,枪尖上染着猩红的血液。兵卒分散开来,将场地上的三个人围在中心。
      不久,那手握匕首的白衣人上前踏了一步,声音冰冷:“我劝你还不是要逃了,要不就加入大周,保你荣华富贵一生,要不,就去死!你自己选择吧。”
      “哈哈哈----”已是满身伤痕的少年仰起头,雨水让他看上去疲惫不堪,然而任那背叛者一步一步靠近,他却没避开一分。少年一把拉开自己的前襟,平静地道:“要杀就杀吧!大哥,十年前我就说过----我和午阳这条命是你救的,那么也终将在你手中终结,但是我不恨你,只是希望你想一想-----如今的大周是什么局面,难道你真的要为这样的国家的卖命么?”
      白衣人显露了一丝动容,握着匕首的手颤了颤,然而身后韩名善微微咳嗽了一声,那手瞬又握得更紧了。庞青云看着他,大雨中谁也分辨不清对方的神色,然而他的声音却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既然这样,那么我也不好留你了。跟你的同伴说再见吧。”
      他举起匕首,点足掠去,匕首随手一划,只见一道精光,伴随着鲜血和大雨,宛如碧波一般。
      那袭蓝衣渐渐倒了下去,然而他明澈的目光仍然没有丝毫恨意。
      .......
      “不,不是的。”青云眼中阴晴不定,只道:“十年了,万事皆变,还有什么能始终如一呢?儿时的我们总认为正义就可以解决一切,然而,在这十年里,我却深刻感受到----自己能够把握住和改变的事情,真的少之又少,甚至没有。所以,我们都现实一点吧。”
      ......
      原来,那时候他说的话,深意竟在此!
      周围的百姓开始哭泣,推推搡嗓,大声斥骂着,连韩将军亦是冷哼了一声,再不看他们,淡淡的转身离开。
      果然,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真情,这个世上的人、谁能抵过权力和地位的诱惑呢?
      大雨还在滂沱,将四周的一切润得宛如魔窟。午阳回来的时候已接近天明,天空染了一丝鱼肚白。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暖,然而面对着已经被屠戮干净的族人,他只能呆呆得、宛如傻了一样。
      “二哥!”少年在场地中心看到了那抹蓝色的身影,那身影再也无法站起来,无法同他一起骑马、一起和敌人拼命,他甚至不能再叫他一声‘午阳’了。少年翻过二哥的尸体,看见他脸上那释然而嘲笑的神情,仿佛是在诉说。
      聪明如他,立时就清楚了整件事。
      他的掌心覆盖在地上,好象在保护着什么。
      大雨依旧在下,少年拿开乘风的手,发现地面上是一行字,用红红的鲜血写成,淡得如同天边的雾气。“如果没有兄弟,那么就不用活了。”是啊,连自己最信任的人都欺骗了自己,到头来亦换得连真心相待的人也没有,失去兄弟了,性命又何必再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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