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战役》第二薇

3、Chapter 3

　　庞将军为大周除去奸臣，功高位稳，又是大周三朝元老的遗孤，然而，他毕竟是与起义余孽有过联系的人，皇帝也不可能全权信任他。
　　但是，为了安抚三军，皇上依然封了他三品独孤将军。
　　那日，是他领旨拿军令的时候，那一日，也是大雨滂沱，雨水仿佛是老天在哭泣，竟和乘风死去那天一模一样。就在上任的途中，屋檐上突然飞下一抹黑衣，那人没有带面纱，亦不是刺客，看身影却是凤凰组织的漏网之鱼。
　　“大胆小贼，竟敢擅闯皇宫！”庞青云手下的兵卒拿起刀剑准备冲上去，却被他拦了下来，“不必了，不关你们的事！”
　　话毕，周围人都渐渐散开，安静的长街上只剩下两个人对望着。午阳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道：“是你出卖了我们，杀了二哥，对不对？”
　　庞青云无言地点点头。
　　没有想到他真的承认了，午阳的神色变了变，忽然抽出佩剑，飞身上前：“兄弟杀兄弟者，必除之！”话音方落，只听‘唰’地一声，空气被利器划开，金光被斩得七零八落，楼檐的四角风铃伴随着他凌厉不一的剑气，快速旋转着。
　　庞青云也抽剑格挡，一黑一白身形快如闪电，几乎无可辨认。交错间带动卷风，齐刷刷而出，又同一而退，竟是不分伯仲间。“十年了，午阳，你当真出息了！”他淡笑着，剑花一转，剑气迫人眉睫。
　　“废话少说！”少年一即横向反击，剑尖一指地、身形立刻拔高了三丈-----仿佛是幻觉，黑衣少年神色红光一闪，长剑并未脱手，碧色的气道就透过空气，袭向了三米开外的庞青云。
　　“连山剑法？”白衣人看到剑气大盛，旋即回身防护。只听一声长啸，他手中光剑一震，硬生接下了那一剑。“别逼我了，午阳！”然而对方不但没有歇剑，反而加快了攻击。
　　庞青云一个回身，手指曲扣，如连连闪电般，搅动着巨大的雨水旋涡，双臂一放，那本是入体即湿的雨徒然锋利开去，径直朝着少年眉心而来，却避过了五大死穴位。
　　“谁要你假好心！兄弟杀兄弟者，必除之。”虽然极力躲开了，但黑色的长衣上依然多出无数个血点，午阳加快舞剑的速度，而庞青云显然也气急了，一招一式绝情冷酷，仿佛不致对方死而不休！
　　自身无尝试，何谈渡人心？如今这个孩子，已经不再是十年前只会依赖他、只跟在他后面哭哭闹闹的小阳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和评价事物错对的标准。也许，在他心中，他已经非死不可了。
　　是啊，凤凰组织的人，哪个能容许亲人的叛离呢？可惜，他早就说过----世事无常，没有什么是始终如一的。
　　而今，究竟是谁该后悔，谁又该忏悔？乘风说过，凤凰组织中的人，每个人心如天空，浩瀚高远、可包容万物。可是，天空若真能包容万物，为何依旧空空如也？
　　午阳横腿扫过，犹如千军之势，却还是被庞青云掠足躲过。白衣人按住他的肩膀，双腿在空中划过半弧，随后伸出手肘、用力击向少年的双腿。只听‘喀嚓’一声响，少年顿时委顿于地。
　　“我说了，别逼我！”庞青云的注意力全部被午阳夺走，因而没发现他的身后、已经有一队皇家暗箭手埋伏一旁，随时等待取他性命！
　　是啊，虽然大周国君昏庸□□，却依然是稳坐了皇位二十年，他不可能不清楚-----一个外人怎能甘心臣服于他之下，何况这个人连十年前的生死朋友都可以背叛，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所以，庞青云就算明地里不好对付，暗底里一定要彻底解决！
　　午阳的腿已经折断了，但他仍然一步一步逼向这个人。是，他恨死了他，恨不得这么杀了他，为何......为何要把他的希望逐一抹杀掉，那是他盼望多久的哥哥啊，那个温柔的只会轻盈微笑的哥哥，如今却像个魔鬼一样站在他面前！
　　“兄弟杀兄弟者，必除之！”他大喊一声，手中长剑已然飞出。可是，当他以为这一剑对方肯定躲的过时候、庞青云却意外的没动。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神色恍惚。
　　就是这时候，长剑贯穿了他的胸口，继续惯性地飞出。
　　少年仰头大笑起来，仿佛连性命和希冀通通都抛弃掉的狂笑，那时候，大雨漂漂洒洒，比刚才的更大、更剧烈。“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给二哥报了仇，哈哈哈哈-----”由于高兴过头，他并没有看到-----庞青云的背后插着一枚毒箭。
　　大周国主算的精明，这样做------一能掩人耳目让午阳当替罪羊，二能激发起众将灭除起义兵的决心！
　　少年大笑过后，眼泪却一点一点落下来，仿佛永无止境般的。
　　其实，他并不知道------庞青云这么做是自欺欺人罢了，他希望自己的性命-----能终结在自己爱的人手上，而非那三厘米不足的毒针。他是要死的，如果死的时候能够看见最爱人的脸，能够让自己的血滴在最爱的人的手上，夫复何求呢？
　　午阳，对于大周，我毕竟是个外人啊，然而我却有我的无可奈何。这个世界太强大了，世界上又有太多麻木的人，在西域的十年里，我觉得自己实在渺小、渺小到不值得一提。当时我就想，如果能打入敌人内部，然后再与你们里应外合，是不是就会更简单一些？
　　我也不想死太多的人啊，那么多兄弟的血......如果仅仅是这样、我都无法承受的话，那么如果有一天，死在我面前的是你和乘风，你又认为我会如何呢？和你们一起死么？这个世道上，如果没有兄弟，真的就不用活了。
　　呵呵，很可惜啊午阳----曾经答应过你，等到大周覆灭，一切如红日初生后、我就带着你和乘风去大漠转转，看那里的长河落日，蓝天远上白云。只是，上天不会给我们太多机会，那么约定好-----下辈子还做兄弟吧？

　　雨声哗啦啦，囚车过了几条巷，终于到了刑场。
　　此时是正午，因为没有太阳，只能靠立杆见影的方法。广场上围了很多人，四处的百姓低声窃语，想来也知道----一定是在说他如何如何胆大，如何如何白痴。
　　“时辰到-----斩！”话音方落，黑衫的少年反而睁开了眼睛，看了这世界最后一眼，淡淡笑了。
　　大哥，二哥，也许......作兄弟就只有来世而无今生吧，然而，我们的命却一直牵连着-----看到了么？我们死的时候都在下大雨。大雨，很大很大的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