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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拾陆 对月饮酒 ...

  •   夏风温暖,花期将过,即是三伏盛夏天
      窗外的小鸟儿们还是很悠闲地叫着,唧唧喳喳吵个没完。我也慢慢习惯了它们的呱噪,不知道有一天他们都走了,会不会觉得寂寞呢?
      戴着那副度数在500以上的近视镜,捧着我没看完的书,嘴里咀嚼着酸甜可口的果脯。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嚣张跋扈。
      真不知道摇儿回来看到会是什么表情。
      我突然笑了笑。
      “小姐……您眼睛前面的是啥子?”铄兰果然是不懂就问。
      “这是眼镜。”
      “啊?眼睛……那您不就成四眼了吗?”
      呵,被她歪打正着说中了。
      “唉……”
      “好端端地你叹什么气。”
      “就是因为那个‘二房夫人’和她女儿啊!现在全府上下都是对她们非常厌恶!”
      “哦。”我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看我的书。
      “小姐!您就没有一点反应吗?!”铄兰看我爱答不理的样子,急了,“老爷是一直惯着她们,夫人性子又那么好,现在她们真是目中无人!您就不管管吗?”
      “我爹都管不了,我怎么管。”我翻了一页书。
      “小姐!”
      “好啦。”我拍拍她的头,“目中无人是吧,到时候吃亏的是她们。”
      铄兰生着闷气,嘟着个小嘴。
      “嘴巴翘得这么高,都能栓头驴了。”我笑嘻嘻地拍拍她,“反正我是不会允许她欺负你的。”
      她受宠若惊地笑了,“还是小姐对我好!”
      “况且……”我想苏梦竹还没有那么狭隘吧?
      可她就真的又一次向我证明了她有多么狭隘。
      …………
      “你个贱丫头,居然敢跟我顶嘴。”苏梦竹一脸得意的笑,叉着腰,站在院子里。
      铄兰湿淋淋地摔倒在地,地上全是洗衣服的水。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跟你的主子一样很能说么?”她抬起脚,照着铄兰踢了过去。
      ——
      “够嚣张的啊,你。”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拉,把她拉开了。
      “居然是……扶槿姐姐啊。”她挑衅的笑了笑,“姐姐真是该管管你下人了,居然敢跟主子顶嘴。”
      “小姐……”铄兰泪眼朦胧,非常无助地看着我。
      “又怎么了?”
      “唉……姐姐,这个下贱丫头,我让她给我洗一条纱巾,她居然把纱巾给丢到泥塘里去了。真是下贱啊……”
      “不是的小姐!小姐!是她,是她自己把纱巾扔进泥塘里的!”铄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嚎啕大哭。
      “因为这个,你泼了她一身水?”我看着铄兰湿淋淋的衣服,问她。
      “姐姐,你可不能偏袒啊。”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掩唇轻笑。
      “你不觉得,这种把戏过时了么。”我拈起了她的下巴,“你来我们家,不过几天而已。你觉得,这样做对你有好处么?”
      “你……”她的脸色立刻变了。
      “聪明的女人,最识时务。”我拉起铄兰,扬长而去。
      身后那女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恶狠狠地瞪着我。
      …………
      苏远长和她的二房太太回来了。
      和我估计的一样,苏梦竹确实是去打小报告了。
      恐怕她也就这点能耐了。
      “槿儿,她是妹妹,你就不能让着她吗……”苏远长坐在上面,呵斥我。
      我没作声。
      “槿儿……向妹妹道个歉吧……”
      “我做什么了?”我颇有兴趣地笑,古人这不分黑白的毛病还真明显。
      “你做什么了?哈,真是好笑。”那边,苏梦竹添油加醋。
      “梦竹……”苏远长无力地叹气。
      “呵……”我不是那种会受欺负的人,“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苏梦竹冷哼了一声,“你就这样护着你的下人啊。”
      “槿儿……”苏远长看向我的目光,那样憔悴和无助,“梦竹她以前吃过很多苦……”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看向他苍老得不成样子的脸,突然又迟疑了。
      “算了……”我还是不忍心啊,“苏梦竹,不要让我对你仅剩的一点同情都消磨殆尽。”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
      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是不要再说出来了。
      我不想伤害那个苍老的人。
      …………
      整个潇城最高的地方就是那个望月楼,在那里看月亮,实在是一件很罗曼蒂克的事情。
      望月楼。
      有紫玉一般的雕栏画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通透澄澈。远远望去,一如通天之塔,插入淡云之中。好似帮助凡人上天摘星的云梯,那样风姿倜傥。
      我坐在望月楼的屋檐上,手边是一坛凉凉的酒。(不要问我是怎么上去的)
      婵娟就在我眼前,她躲在烟云之中,把姣好的容颜羞涩地藏起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真是好诗。”
      “你怎么来了。”我头也没回,知道又是那个欧阳溪。
      他只笑不答,“你的文采真是出众啊。”
      我笑自己这毫不客气的剽窃,明明是人家李白的大作,硬是让我给变成自己的了。
      他在我旁边坐下了。
      “干嘛。”
      “对月饮酒。”他非常不客气地从我手中抢走了酒罐。
      “……”没理他,我继续赏我的月。
      “干嘛不说话?”
      “谁让你抢我的酒。”我趁他不注意,又把酒抢了回来。
      “小气。”他笑着抹了一把嘴,“这酒真是香。”
      我仰头又喝了一气。
      “你在生闷气?”
      “很明显吗?”我放下酒罐,摇了摇……空了。
      “太明显了。”他突然调侃我,“我一上来就感觉这里鬼气森森的,还想是不是撞上了吊死鬼……感情是你在这儿喝酒啊!”
      “你才吊死鬼,你全家都是吊死鬼。”我在考虑要不要把手里这只罐子丢到他脑袋上去。
      “扶槿。”他突然非常严肃地看着我。
      “你中邪啦。”
      “……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真实感情都宣泄出来?难过的时候就哭出来,开心的时候就笑出来,不要总是这样……让人看着不舒服。”
      “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就不舒服!”他突然一反常态,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不舒服关我何事。”
      “你……”被我气得语塞,“我……”
      我索性闭上了眼,把他晾在了一边。
      “……”
      见他没了动静,我又把头转向他。
      月光给他的脸镀上了一层柔辉,那样优美的线条,俊美得令人屏息。他是那种在月光下显得更好看的男子,连他那薄唇挽起的弧线都是那么完美。
      万千青丝,松松垮垮地挽起来,如流水行云……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字?”
      我慌忙把视线移回,暗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花痴了,“你长得很像动物园里的猴狒狒。”
      他明显听得一头雾水。
      我在心里很不厚道地想,以后我可以随便骂他了——反正他听不懂。
      “扶槿。”他突然又叫我。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用我的名字开头啊。”
      “我是说……”他看着我的眼睛,“你生气是不是因为那个小姑娘?”
      他说的是苏梦竹。
      “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他陷入了沉默。
      原来他也是一样,见到美好的事物也会很一厢情愿地把她完美化。
      “其实我……”他话刚说一半,“扶槿?你怎么了?”
      ——
      我感到腹部一阵一阵的抽痛,像是那种用剪子绞烂肚肠的痛。
      “扶槿?你到底怎么了!”
      我跪在房檐上,双手紧紧地抓住瓦片,直到掌心都沁出了血。
      我每呼吸一次都会感到无比的痛,嗓子眼里甚至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啃噬我的胃。
      上次喝完酒也是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当时没觉得什么,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扶槿!”欧阳溪扶住我,我感到他的手臂在颤抖。
      “你急什么。”
      我仅仅说了四个字,但这也使我的胃翻江倒海。
      “快带我回苏府。”
      …………
      等到了苏府,我刚刚躺下来。
      就感到一阵恶心,我立刻就吐了出来,哗啦哗啦地吐了一地,不过全是清水。
      “小姐!!!”铄兰一边哭着一边就跪了下来,“我以为小姐不会再这样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溪急得第一次发了火。
      “小姐、小姐她……”
      “别说了……”我刚想让他们先别管什么缘由,先给我找大夫……
      可还没说出来,我就又吐了。
      难受得不得了。
      我把只吃了一点的晚饭全吐了出来,吐到我全身都是冷汗,就这么别人看着都痛苦地吐啊。直到后来实在没的可以吐了,连黄胆水都吐干净了……
      我极度虚弱地倒下了。
      “你怎么这么弱不禁风啊!”欧阳溪看着我。
      有本事你也像我这么吐吐看。
      这句话我是没力气说出来了,不过我发觉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姐、小姐药来了!”铄兰端着药碗飞奔进来,她哭得快要崩溃了。
      “我来吧。”欧阳溪接过碗,皱了下眉。
      但他马上又把我扶起来,很细心地把药给我服下去。
      “很烫吧……”我有气无力。
      我知道那碗非常烫,铄兰却好像一点也不烫地端了进来,欧阳溪也是,明明是那么烫的……
      “你好好休息。”
      “你……去换一件衣服吧……”我用最后一点力气,吐出来这句话。
      他雪白的公子衫,被我这么一吐,变得沾满污秽……
      “小姐、小姐……夫人马上就会过来了……”铄兰跪倒我床前,哭得梨花带雨。
      我说不出话了,只能握住她被烫红了的手,告诉她不要担心。
      后来,便昏了过去。
      我想,苏扶槿身上应该是有什么病的。但为什么她们都不告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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