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打脸日常》禾镜

48、第 48 章

　　正阳帝对于谢良平还是存了仁心的，并没有叫侍卫跟着他一起回去，而是给了他五日时间，让他可以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跟家中女眷说说。

　　谢良平到家的时候，宣旨的太监刚走没多久。

　　家中众人都有些慌乱，但是下人们之间行事还是有章有法，并没有乱起来。

　　他走进后院正堂，看见老妻坐在上首，跟两个儿媳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站在檐下，看着眼前人来人去，偶尔也会有婢女向他行礼，尽管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在朝中呼风唤雨的谢良平。

　　坐在正堂中的写老妇人似有所觉，抬眼看去，便看见他怔怔立在那里。

　　谢老夫人一愣，原本说着的话也停了下来，两个儿媳顺着她目光看过去，见是谢良平回来了，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

　　两个儿媳原本心中还有些惶恐，可是见谢老夫人这样淡定，还有心思安排事情，心中的忐忑也渐渐消散了去。

　　梁氏心中还有些不平，她不像是二房，出身大家，当初与她交好的那些小姐妹哪一个不羡慕她嫁进了百年谢家。

　　如今谢家一倒，那些小人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笑她呢。

　　二房夫人出身书院，原本对权势金银就不看重，对她而言，只要一家人健在，还能团聚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好了。

　　想到这里，她收起了心中别的心思，极有眼色的退了出来，临走时还拉了拉梁氏的袖口。

　　梁氏回神，连忙跟着她一起退了出来。

　　路过谢良平身侧的时候，梅氏曲身行了一礼，轻声道，“父亲不必忧心，顾好自己身子才是。”

　　谢良平扭头看向这个他一向都有些不喜的儿媳，因为她出身淮山书院，身世并算不上有多高贵，这么多年，他也并不看重他们二房，甚至有时候还会偏袒长房。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儿媳竟然会开口安慰他。

　　谢良平收起心中感慨，朝着梅氏笑了笑，语气宽厚慈善，“不必担心，你回去照顾好你们二房，放心，不会有事。”

　　有他这句话，梅氏心中便安心多了。

　　这次陛下突然发怒，夺了公爹和大哥的官职，难免让她担心，这次会不会是冲着谢家来的，若是这样，那她的夫君岂不是也会有危险？

　　如今听公爹的意思，像是陛下不会追究，丈夫没事，女儿和儿子又在膝下，对她来说，回乡的日子与现在也没有什么分别。

　　谢良平看着堂中老妻，提步走进去，谢老夫人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二人就这么相互搀扶着坐在软榻上。

　　静了半晌，谢老夫人抚着他的肩膀，换换开了口。

　　“如今这样也好。”

　　谢良平看了她一眼，“哪里好？你的诰命都没了。”

　　谢老夫人突然笑出声，对上谢良平不解的目光，摇了摇头，“你个老头子，我嫁给你一辈子，难不成就为了这个诰命？”

　　谢良平不明白，在如今这个年纪上还被收回了诰命，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谢老夫人叹了口长气，看着他一脸呆愣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我活到如今这个岁数，还求什么？你安在，儿女健泰，吃喝不愁，我还求什么？”

　　谢良平听到夫人这么说，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喑哑：“夫人，是我对不起你……”

　　不等他说完，谢老夫人便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夫妻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

　　说到这里，她难得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谢家先人，他们将偌大一个谢府交给我们，我们却没能守住。”

　　谢良平看着老妻，忍不住伸手抱过她，“是我的错，百年之后，也应当是我去祖宗跟前儿领错。”

　　谢老夫人紧紧攥着他的袖口，“幸好陛下念往日的情面上，对我们还算手下留情。”

　　谢良平嗯了一声，“夫人，我想去祠堂看看。”

　　谢老夫人的手一顿，然后静静地从他怀里抽身，替他理了理衣服，然后仰头看着他，笑道：“去吧，别耽搁太久，我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

　　谢良平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等到谢良平走了之后，谢老夫人这才重新坐了回去，她知道，谢良平去了祠堂，一定是去请罪的，没有一两个时辰是不会出来的。

　　趁着这个时候，她叫来一直跟在谢良平身边的下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了解了一番。

　　在听到那密信是谢良平的书房中的时候，她忍不住皱了眉。

　　谢良平的书房是整个谢家的重地，每天都有暗卫守着，白天晚上都有人来回巡逻，怎么可能会让人有可乘之机偷了信呢？

　　可是如果不是外面的人进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里面的人拿出去的。

　　谢良平的书房除了他本人以外，就连谢老夫人自己都不能轻易进去，如果是谢府中人做的，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谢老夫人想不明白，这时候立在她身边的李妈妈突然开口，“老夫人，奴婢之前跟在大小姐身边教她规矩的时候，发现她有些不对劲。”

　　谢老夫人扭头看她，“怎么？”

　　李妈妈道：“奴婢有一次夜里撞见大小姐从外面进来，她谎称自己睡不着出去走了走，奴婢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她若是出去走走，身边这么一个人都不带？而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妈妈有些犹豫。

　　谢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跟了我半辈子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我受得住。”

　　李妈妈这才道：“大小姐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您说，她会不会因为您让她学规矩恨上您？受了小人的挑拨，去偷那信啊？”

　　谢老夫人皱着眉想了想，按照谢婉的个性，这倒是极有可能，她就是自私狂傲的性子，经历的事情又不多，听了别人的挑拨去偷信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书房重地，她要是去了，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发现呢？

　　“会不会是府中有人在暗中帮她？”

　　谢老夫人想了想，这倒是极有可能，“这样吧，反正过上几日我们便要回老家，府中这些用不上的下人便都辞了吧，只留下签了死契的和可靠的。”

　　这样一来，不论哪一个是旁人派来的内奸，也一定会被赶出府，这个时候，他们谢府也着实没有心力去再细细查证了。

　　至于谢婉……谢老夫人摇了摇头，她终究还是被老大一家宠坏了。

　　等回了乡下，她腾出手来，查实了此事，若真是她所为的话，谢老夫人想了想，毕竟是亲孙女，到底也不能要了她的命。

　　还是随便找个人家嫁出去算了。

　　——

　　那头谢家家中不宁，宫中昭阳和正阳帝却聊得正开心。

　　如今除了谢良平，就像是去了一块心病，虽然朝中还有不少谢良平的羽翼，但是此时群人无首，日后处理起来也不难。

　　不过，正阳帝此刻关心的倒不是这件事情，而是昭阳和陵阳两个人的婚事。

　　昭阳还好，婚期已定，公主府也已经落成，现在她只要好好地待在寿宁宫待嫁就好。

　　至于陵阳……

　　正阳帝看了一眼她，笑了笑，开口询问：“陵阳马上就要十五了，这世家男子中可有喜欢的？”

　　陵阳不想正阳帝问的如此直白，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昭阳看了一眼陵阳，又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站得笔直的顾铮，心中一笑，突然有了主意。

　　“父皇，你如此询问，让陵阳如何回答？”

　　昭阳开口为陵阳说话，陵阳感激地朝她笑了笑。

　　“父皇，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昭阳没有看陵阳，她觉得她接下来的这些话，陵阳一定不想听。

　　正阳帝见她搞得这么神秘，来了兴趣，“自家人，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说吧。”

　　昭阳看了陵阳一眼，笑的十分狡黠，“那我可就说了。”

　　陵阳也看着她，有些好奇，她想说什么。

　　“我想啊，陵阳整日里都待在宫里，这外面的男子她认得的也不多，要不我们找个中间人，办一场宴会，将这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世家还有新贵中的那些子弟都邀请来，让陵阳好好看一看。”

　　正阳帝听完眼前一亮，“说得对啊，陵阳认识的人不多，婚嫁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若是这样仓促决定，日后过得不好，那可怎么好。”

　　两人不等陵阳反对，有商有量地便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陵阳坐在一旁也插不上话，她偷偷看向了立在门口的顾铮，见他还是那个姿势，动都没有动过，甚至连手中的剑指着的还是正前方，连一丝变化都没有。

　　也许，他对她是没有感觉的吧，要不然听到父皇要为她择婿，怎么可能连反应都没有呢？

　　她面色黯然的垂下头，甚至心里想着，要不就照着长姐和父皇说的办，反正……反正她在意的人也不在意她。

　　昭阳一边和正阳帝说着，一边用余光打量着陵阳的神色，见她精神颓丧地垂下头，他们说什么估计也没听进去。

　　“陵阳，要不这个宴会让王元晔去办，怎么样？”昭阳突然开口叫了陵阳，见她一脸迷茫地看过来，又生怕他们误会，添了几句解释道：“王元晔是王家嫡子，这外面的青年才俊他也比比较了解，而且由他出面，我们不必费心找些借口，省了不少事。”

　　陵阳兴致不高，只淡淡道了一句：“父皇和长姐看着办吧，我都听你们的。”

　　昭阳和正阳帝对视一眼，心中有数。

　　“那到了日子，你可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去。”

　　陵阳点头应下。

　　门口的顾铮听到这话，不知为何，皱了皱眉，觉得心中有股闷气舒展不开，握着剑的手也加了几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