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有礼》一泓月

46、我是为民除害

　　八月十五桂月飘香，陈皎趁着这个节日让绣铺打折又送赠品的，生意意外的红火。铺子里里外外都站着女眷。

　　她在内堂，双手浸入飘着花瓣的盆子里，素纤递上白软巾。“夫人怎么不早些回府，今日中秋合该团圆呢。管家已经派人来催了。”

　　陈皎擦了手，慢慢道：“有些货是要给贵人们的，颜色花纹样式尺寸各是不同，出不得半点错。”

　　“我需得盯着。”自古以来都不要小瞧后院女子的手段。

　　素纤低首为她披衣，自从处置于婆子后，夫人愈发威严有度，不及以前亲切，却给素纤安全可靠感。

　　“周夫人答应明日来铺中相见。”

　　陈皎轻轻一笑，既带着嘲笑又带着怜悯。周吴氏本为当地富商之女，与周丙生成亲算是门当户对，没想到却是个立不起来的，丈夫花天酒地诱拐良家妇女，她非但不劝阻还伙同穿针引线，威逼利诱。

　　周丙生在她面前说得“母亲”、“姐姐”全是人扮演的。所以她觉得有强烈的违和感。只是没想到这么骇人听闻。

　　她在周氏身上不说看得到现代女子的独立，单是古代女子诤谏德行就没有。

　　赵钰等到月撒门庭，如积水空明才听到细碎的莲步。“难为叔叔等我了，先吃便是，大晚上的冷着饿着怎么办？”

　　陈皎坐在书房外的亭子里，她回府时就听说他摆了酒席等自己。趁着月色细细打量，赵钰愈发风姿出众，不过一袭青衫衬得皎若寒松。

　　“不知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赵钰忽然问起。

　　她便笑着说不过是铺子里的生意，她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让人撤走院中饭菜。回望仍凝视自己的赵钰，她收敛心神，将无端的猜想抛之脑后。

　　纵使是她所想的又如，有些事情终是没有结果。

　　中秋之夜周吴氏过得并不好，一切如既往，丈夫与他人出去喝酒把自己孤零落在家里。不过好在她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洗漱敷脸，用鸡蛋揉揉发红的眼周围，就开始等待陈皎约自己见面的时间。她平时不帮丈夫忙外，过得很闲。

　　等陈皎见她时，她是珠翠横插，罗绮丝绸遍身，璎珞美玉悬戴。可陈皎依旧从强撑的眼神里看到了落寞。

　　“周夫人。”陈皎笑语盈盈起身。

　　吴氏虽说嫉妒过陈皎，只是也是一闪而逝的事情，何况周丙生已经说过一定要把迎娶回家，为了后宅和睦。吴氏也温声细语开始接起话来。说起时下流行的穿戴首饰，好似闺中蜜友。

　　陈皎忽道：“周公子前些日子给了我件好东西。”

　　陈皎让人把周丙生写得承诺递到她眼前：

　　吴氏嫁入吾周家，四年未有所出，为人善妒苛刻。陈氏蕙质兰心，家世清白，吾定一年内扶其为妻。

　　看那落款的时间正是前不久。

　　周吴氏呼吸紧促，一口气憋在胸口：“陈娘子，莫要哄我。”

　　“哦？周夫人不会认不得你夫君的签名和盖章吧。”

　　悲恸之情迅速席卷吴氏的心，她嫁入周家以来，孝敬尚在的婆婆，让她安然入土，还因为其举办丧礼辛劳失去腹中胎儿。

　　在她丧子之痛尚未消除时，周丙生就冲犯孝道，在外寻女子欢乐。她还替他苦心隐瞒。

　　这四年来，她操持家务，为他管理后宅。就算现在还没孩子也是情有可原，他竟是这么想自己——

　　善妒苛刻！

　　“呜呜。”周吴氏一腔怨气委屈情思在一夕爆发，他要休了自己，他竟有这个念头。

　　她虽然想哀嚎，但一看到对面淡然自若的陈皎，努力收起的悲伤情绪。吴氏笑道：“那可真是恭喜妹妹了。”

　　“明明心里十分讨厌我，十分恨我，为何还要强作笑颜？”陈皎挥挥手，让丫鬟把“证据”呈了下去。

　　周吴氏内心的苦涩泛到嘴角：“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夫君怎么作，我又能如何？”

　　真是个扶不起来的泥墙，陈皎感觉自己一个旁观者都快被气炸了。她一剂猛药：“周公子不仅让你给我腾位置，还要你娘家的财产。”

　　在她惊骇的表情中，陈皎起身，在她身边踱步：“周家不是绝户，你有一个弟弟。可是你弟弟才刚出生一年。你父母年纪已大，又是体弱多病，这漫大家业，给一个还在喝奶的孩子是不行的……”

　　吴氏手心脚心都是凉的，凉得彻骨。因为陈皎说得没错，以父亲的性格肯定是要托付给夫君的。那样她弟弟焉能等到长大继承家业。

　　以周丙生的人品，这些事情他肯定已经惦念了。

　　良久这个逆来顺受，温端柔和的妇人，抬起苍白的脸：“那姑娘跟我说这些，又为了什么？”

　　陈皎掏出帕子，擦擦她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冷汗的水迹：“我自然是为民除害。”

　　八月底，秋闱放榜。赵钰倒是端端正正坐那儿用早饭，也不急。陈皎想起自己从前考大型考试等成绩时，都守在电脑旁，饭也吃不进去。

　　只是话还得说：“叔叔莫急，竹青很快就回来了。”陈皎又补了句废话：“叔叔肯定没问题。”

　　正说着，打帘的丫鬟进来，一脸激动道：“大夫人，二少爷，竹青回来了。”

　　“少爷中了……第五名。”书童满脸通红，手舞足蹈，眼睛里闪着兴奋，“少爷是第五名。”

　　外间伺候的下人听到都纷纷恭喜赵钰，脸上都洋溢自得的光。谁能想到竟伺候到了举人老爷，宰相门前还三品官呢。主人的地位越高，他们的社会地位也会越高。

　　陈皎也开心，开心地赏了前来通知的差役一人一银子，又给府邸所有下人进行赏赐，除了于妈妈。

　　在卫朝举人已经可以为官，虽然只是小官。

　　也是从这一刻，赵钰才堪堪到官场的门槛，入官员的眼。

　　赵钰见陈皎如此开心，原觉得顺理成章地事情也多了几分额外的快乐。

　　只是随后几天，赵钰忙着参加谢师宴，切磋宴各种聚会时，陈皎却病了。好多天吃不下饭，甚至有时看着就吐，全凭着几口水吊着气。

　　赵钰看着也着急，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就食不下咽了。他从外面回来，衣服还没换，也顾不得男女大妨。一边走一边问：“陈……夫人病如何，好些没？”

　　素纤给打开中门，带绕过屏风：“夫人还是昨日那般，吃不下饭。今日连水都不大喝了。”

　　“医士还没治好？”赵钰皱眉。

　　“换了好几波了，开得方子都好几张了，病却是不好。”素纤掀开珠帘，还是周夫人送来得。

　　来个前奏 天时地利人和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