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可以吃饭了 ...
-
陈皎饿得胸闷气短，酸弱无力，这病半真半假，她连自己都快被唬住了。
迷迷糊糊间，一双手给她拿出撒金花的靠枕给她倚着，还给她灌了几口梗米粥。
鼻端是淡淡的墨香和松枝冷香混合，陈皎知道火候到了。她歪侧在来人身上，一口米粥吐到地上，甚至吐到旁边的人袖面上。
赵钰皱眉，怀里女孩儿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到底是什么怪病？“喝一些，莫要吐出来。”他轻轻拍打女孩儿的肩膀，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被扯开了一道口子。
这孩子是他再世为人后，相伴他最久的人。他怎么能想象比自己走得还早。
赵钰轻柔的抚慰，让陈皎的发作推迟了一会儿。
“叔叔，不若让我死了好。”她戚戚弱弱说出话。
赵钰既庆幸她能说话，又疑她胡言乱语。“乱说什么话？”
陈皎暗中给素纤使了一个眼色。
素纤一骨碌跪倒在地上，初秋寒气渐近，也不顾肌肤与这硬邦邦的地板硬撞多疼多凉。
她一边哭一边跪道：“少爷可救救大夫人吧！”
这病生得还有隐情？赵钰惊异，接着他为咳嗽起来的陈皎顺气。
陈皎知这事他定是要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头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作为赵家的男人去官府露个面，她的事才能被人重视起来。
“夫人不知怎么被，那周家的商人看上了，言语调戏，威逼利诱夫人嫁给他做妾……夫人不从，又怕他胡说什么连累少爷名声……所以才……”素纤三言两语，泪凄凄说完，又掉了几滴珠子。
陈皎暗道，原本芋子性情活泼，她更亲近些，现在看来还是稳重机敏的素纤更好用些。作为老板她应该更看重员工的能力。
不过她看赵钰面色不变，知道自己这番作为有些做作矫情了。她默默抬起头，从赵钰怀里起来，倚在靠枕上：“叔叔，我几次为叔叔惹麻烦，我……许是个不祥之人。”
她惨然一笑，神色更加颓败，汗水濡湿乌发，黛眉蕴含的也是忧愁。
赵钰紧握在袖子的里拳头，费了好大劲才一根根伸展开。他攥上宽袖抹去陈皎额头眉间的汗。“周丙生？”他冷冷一笑，“是个什么东西？”
“你还不下去给夫人准备些饭食。”
素纤抬首有些茫然地望向夫人，陈皎冲她微微点头。
陈皎的手在初秋冷得像坨冰块。赵钰的手掌握住她的手：“他不过是一介商贾，不用怕。”
士农工商，商人在卫朝的地位如同以往大多数朝代一样低下。
所以赵钰真没把他放在眼里，谁曾想这种人也敢色胆包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赵钰为陈皎掖掖被子，一个弱女子拥有美丽的容颜遭人窥觊，并非她的错。
正巧许氏兄弟下午来找他，于是他装作了解庐州各方势力，暗中了解周家。
周家表面上的风评却是不错。
许德都说他家乐善好施。许乐却皱眉道：“但是那个周丙生的相貌令我不太舒服，他似乎常出现在烟花风月地。”
“只许你去逛，不许人家去？再说他又不是儒生，谈生意请客在那些地也很正常。”许德意外为周家辩解。
许家虽然是庐州大族，但是由于族中子弟皆是读书为上，靠田租铺子度日，已经衰败色，店铺靠着周家才有了起色。
他对周家印象不错。
素纤为他们三人添茶，许德心念一动，那次聚会他曾看到，她是赵夫人的丫鬟。
他冒着唐突开了口：“看玉合你中举，最近都不怎么开心。难道大嫂的病势很重？”
许德稳扎稳打，没有进几名，但也在榜单中下游。家里见他功名在身，都张罗给他相亲。
只是，他卧榻前悬挂的蔷薇图，葳蕤艳丽夺目，似有魂牵梦绕的丝线，缠绕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赵钰轻叹一口气：“我哥哥走得早，嫂嫂待我极好。她平素身子骨弱了些，应是无事。”
许德略有激动：“那怎么行，病是不能熬得。正巧我听说谢神医在为知府夫人调理身体，玉合不如去求诊看看。”要是不愿低头，他去也行……
这话却说不得，他只能在心里想想。
瓷白杯底飘浮上的碧绿旗杆，让赵钰停滞几息：他也来了。
素纤眸子微亮，那个谢神医应该就是夫人说得谢流云。她抑制住激动：“少爷您去给夫人请那个谢医士吧……夫人她快……”
“大惊小怪，大夫人身体好着。”赵钰看到她那张戚戚哀哀的脸，就太阳穴胀痛，甚至烦躁。
他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叫谢流云来给陈皎看看了。
陈皎知道赵钰是定会出头后，就开始少许少许的用饭了。她饿了好几天是不能一下子多吃得。
第二天早晨就用了精力，她又早上沐浴了一次，抹了些香膏子驱散屋子里的药味。
芋子打帘露出个头，冲里屋清脆喊道：“夫人，少爷领大夫给您来看病了。”
大夫是谢流云无疑了。
牙床四周垂落纱幔，人身在里面影影绰绰。陈皎伸出的一只手被丫鬟搭上一方白帕子。
陈皎躺在床上，十分平静，平静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约莫一分多钟，又换了另一只手。原本也站在帐子外的赵钰被管家叫走了。
谢流云眼前素青淡白的纱幔，被一那双如根葱的手掀开，红色的丹蔻和素淡的帐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赵夫人，脾胃稍弱，阴血不足。又感染风寒，湿邪内蕴，兼郁结凝滞胸……”
他说得话停顿了，南星这几天都被他派去治些小病。赵钰被下人叫走，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也不知在何时悄悄退下。
唯有他们二人。
近看谢流云的容貌依旧没变，面若冠玉，本是含情凤眼偏偏寒凛冽人。
他后退一步，仿佛自己是非礼唐僧的女妖。陈皎嘴角微翘，这一刻她意识到，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其实和以往她遇见过的异性没什么不同。
只是他现在有自己没有，却向往的自由。所以她被他吸引，折碎了骄傲的心。
她赤足踏在柔软的红色戏蝶地毯上，拢拢欲掉左肩长衫。
“谢神医别来无恙。”
谢流云仿佛才回过神，他慌忙背过身去。“赵夫人……在下失礼了。”
她坐在敞开纱幔的床上，一双手梳理还沾有水汽的乌发。她慢腾腾道：“若没有神医，我怕是真要死了。”
听到她的话，他身子一僵。有些人向往温暖柔软但是当那些东西真正靠近他时，他却落荒而逃。
谢流云回过身体，见她神情寡淡，郁悒之色环绕。
她的声音如小溪，清清泠泠干干净净地娓娓叙述：“神医应该在周家的花苑看到我了吧。小女应是灾祸环身的，周夫人的丈夫看上我，欲逼良为妾，还伙同其妻和我的下人给我设套陷害……”
“你有没有事？”
陈皎看到他慌忙担忧的紧张神色，这样一个风光霁灵的人物，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她见到他也无法憎恶他。
“幸好无事，只是想请神医给我做个证。”
段知府觉得最近气运不通，自己心爱的小儿竟然因为差点吃了个西瓜丧命。他后院现在天天吵，自己属下的富绅又出事了。
他回到书房几种糕点摆在桌子上，他捏了一块吃道：“谁送得？”
下人道：“四小姐送来得，还亲自送来补汤，在外面候着。”
段知府心情才稍稍好些，总算有个知道心疼他的。
四小姐陪段知府说话解郁，还给他送来了证人。
段知府摸着胡须：“连他妻子都不顾连坐的罪名告他。看来这个周丙生真是品行恶劣，表里不一的人。”
想着周丙生逢年过节送得礼，原来是个钻营取巧，阿谀奉承的人。
还不太聪明。
周丙生是在庐州第一名妓月娘那里，被差役逮捕的。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可以吃饭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