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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不敢开窍 ...

  •   舞阳宫
      听了熙澜刚刚颁布的政令,燕倾放下了手中擦拭竹箫的活计,“看来之前的事她已经放下了。不过,她这专挑人下意识暴露出的弱点痛击的手段还真是没变。”他眼中凌厉锋芒一闪而过,手中竹箫一动,竟有两柄森冷锋锐的长刃从竹箫两侧电刺而出,“够狠,够漂亮!”
      垂手立在一旁的玉简宁看着燕倾,目光有点儿复杂,也不知他夸的是人,还是这箫?
      “公子,陛下身边的于公公传过话了,陛下有意在近日邀您一同微服出宫踏青,请您预先准备。”玉简宁看着他把剑刃收回竹鞘,“您看?”
      “她请我去,去就是了,不必顾虑那么多。”燕倾把竹箫收在身上,再看已与普通的竹萧无异。
      二月初二,龙抬头,正是踏青好时节。
      熙澜换了一身月白云纹长袍,头顶简简单单一只白玉簪,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大气,却也低调内敛;江城歌一如既往身着素青长袍,这会儿到了郊外倒是看起来更像个江湖客;反观燕倾,平日里见惯了他红衣冶艳的模样,今日的他一身玄黑,竟是一副劲装打扮,风华气度与往日完全不同,精致英朗的少年颇有一股男子气,沉稳持重,又不乏上位者的威严。
      这样的燕倾对熙澜杀伤力太大,让她今日都不怎么敢看他,一路上都跟城歌走得更近一些。他燕倾是好看没错,可城歌一点儿不比他差,那干净又让人安心的气息任谁都会觉得待在城歌身边更为舒服,不仅舒服,而且养眼。
      从皇宫出来穿过城中一路到了郊外,熙澜心情难得开阔了些,一口气走了这么长的路也根本不觉得累。她身边的二人都是练家子,她都不累他们自然更不会累,也一路陪着她来到了这碧野青青的郊外。
      初春二月,愁云惨淡持续了许久的倒春寒终于结束,河流解冻,冰雪融化,被压盖了近一个月的小草终于顽强地探出了头。碧野下环绕着一条清澈小河,走得近了还能听到冰块在水中消融碎裂的脆响,偶尔有游鱼在水下经过,惬意地摆动鱼尾游得欢畅。丝缕清风吹拂而来,熙澜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任清风从自己的眼角指间穿过,携来新鲜泥土的气息。
      “你今日虽想踏青,却也是为了采风出来的吧?”燕倾走到她的身前,“不过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要探查你想知道的民情在城里可查不到什么。时辰还早,你该多往京郊附近的乡镇走走。”
      熙澜睁开眼睛放下手臂,一抬眼就正对上了他,“行啊,顺便就在外面解决中饭问题,嗯……打只野味怎么样?”
      她这最后一句话是对城歌说的。城歌看着眼前这人终于有了点少年人的模样,心里替她欢喜,“好,我会烤鸽子,还有烤鱼。”
      “那就先去附近林子里打了野味吃完再走吧。”熙澜有些跃跃欲试,打野味啊,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还没试过呢!
      “那就劳烦江兄先进林子里去打野味吧。”不等江城歌应下,燕倾先出声挡下了熙澜跟去看城歌打猎的想法,右手往二百步开外的林子那边一引。
      江城歌倒也不去多想,不管燕倾想支开他做什么,只要不是对皇帝不利就好。当下他熙澜对点点头,独自往林子那边去了。
      “哎,”熙澜下意识想叫住他,身旁燕倾不紧不慢地说了句,“急什么。”
      熙澜有些郁闷地看着江城歌走远,转头看向燕倾的眼神也充满郁闷,“你有事?”
      “他打到野味直至烤熟至少还要一段时间,你这个时候可以随便转转。”燕倾也不看她继续往前走,前面河水的下游有一座古朴的石拱桥。
      熙澜心说我更想看江城歌是怎么打猎的。见燕倾已经在前面走出一段距离,熙澜赶紧跟上,却又不太敢跟他走得靠近,生怕自己一过去就满身不自在。
      “在外面不好暴露身份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的字,”燕倾好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在入大齐为质前,我母亲曾担心我到了加冠之龄还回不来,故为我早早取字云归,你叫我云归就好。”
      熙澜脸上阵阵发烫,她本来就心里有鬼,此刻一听他让自己称他云归更是涨红了脸颊。完了完了,自己现在这副怂样可千万不能被他瞧见,不然这脸就丢大发了。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支开江城歌单独和自己呆着?还让自己叫他这么亲近?是不是有可能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原因是他对她有意?
      停停停!熙澜赶紧收起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人家燕云归有野心有志向,心思深沉又谨慎理智,她怎么就能猜到人家的真实想法?日后他若是坐拥了江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稀罕她这么平庸的人,一个终日女扮男装的搭档?就算自己来自异世又怎样?虽然她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一丝丝侥幸,觉得这种猜想也不是没可能,但也绝不能表现出来让他知道。
      自作多情最难堪,她没有勇气寻找答案,也觉得在这个身份这层背景之下没资格想这些风花雪月,他更有可能只是自己不想跟去打猎而留她作陪,也确实只是为了称呼方便才告诉她自己取字云归。在这样的人面前她怎能失去理智,叫他看不起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燕倾走到那座石拱桥面前停下了脚步,正想着心事的熙澜也随之停下回到了现实。“你看。”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拱桥旁边临近水流的草地上竟长出了一只野春兰。
      熙澜对花其实并没有多少兴趣,只是此时春寒刚结束就能有花长出来让她不由称奇。强压下想自作多情的冲动,熙澜故意不看燕倾,径直走到了那兰花跟前伸手轻触它新长出的花瓣,眼神中充满了惊叹。
      “你说它怎么这么快就长出来了?它竟这般扛冻,真不敢相信。”熙澜倾身去嗅那野春兰的幽香,心里欢喜莫名。
      燕倾静静地看着她。他从没有什么时候能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觉到她是一个完整而独立的存在,不是陆瑶的替身,不是皇族的棋子,她只是她。
      “你,”燕倾终于开口,“叫什么名字?”
      熙澜一愣,“我?”心头有不知名的情绪流过,她偏头冲他轻轻一笑,笑意有些狡黠:“你看不到我在闻这兰花香吗?我叫阿澜啊。”
      “阿兰?”燕倾见她的神情不似说谎,可这答案哪有这么巧合的,“那你姓什么?”
      “这你无须知道,反正在外面你能称呼我就行。”熙澜还想着脱离囚笼以后用自己的本名独自过活呢,才不能让这人知道。
      燕倾也多少想到了她不告诉自己全名的原因,只是她日后真的能摆脱这一切,到一个无人认识她的地方独自生活吗?……阿兰。
      风乍然吹起,吹皱一波春江水。
      待江城歌喊他二人进林子吃野味时,燕倾抬眼看到对面的熙澜正喜滋滋地捧着一只烤鸽大嚼特嚼,见江城歌看过来她还没心没肺地冲他笑笑。
      看起来,她对江城歌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信任。笑得这般没心没肺,似乎对这人不设心防。
      燕倾垂下眸子,敛藏起眸中潋滟的光。内敛隐忍是她,没心没肺也是她,她一面沉寂微澜如死水,一面随性狡黠如脱兔,偏这两面皆不是她刻意演戏为之,而是心随意动所为,放到一起再看竟是截然相反。
      双面人,于世间所难容。不是伪装,胜似伪装。
      “城歌你烤得真好吃,下次出来你一定要教我。”熙澜胃口大开,吃得额上冒汗,此刻她一只烤鸽下肚,眼下手里这只烧鸡也解决得七七八八却丝毫没有停嘴的意思,“还有笛子也要教我。”
      “好。”江城歌含笑看她拿走最后一只烤兔继续风卷残云,眼睛眯起一脸的心满意足。她吃得虽快,吃相倒不难看。只是他也没想到,一个精心细养在宫里的少年会有这么大的食量,已抵得上一个常年习武之人一餐的饭量。
      这些天熙澜一直在各种危险中游走,心性被压抑几尝苦痛,故而她精神怏怏,胃口也不佳;这会儿她终于走出阴影慢慢接受和正视了现实,这胃口便也一点点地恢复了。这一恢复,便很是惊人。江城歌不知她是女儿身还罢了,常年随侍在原主身边的于孟连和江茉等人却被吓得不轻。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饭量等同于一个成年大汉,再看她那精瘦尚嫌身量不足的身板儿,竟是不知她将饭都吃到哪里去了!
      解决掉最后这只烤兔,熙澜将木枝扔在已被熄灭的灰堆上,一面把自己收拾干净一面从原地站起,刚一抬眼就瞧见燕倾正看着自己,不由小脸儿微红摆出憨厚无辜的笑:“走吧。”
      三人离开河岸向官道上走去,虽有影卫在暗中相随也丝毫不影响熙澜的好心情。悠然地散散步消消食走了一段路,他们转眼间就来到一个五里亭,也一眼就看见了插立在山脚道中的一柄长剑。
      这长剑出现得突兀,熙澜下意识浑身紧绷,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问谁在那里。
      “青离夙玉剑?”
      耳边同时响起燕倾和江城歌的声音,两人同时出声后俱是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想到对方也认得这把剑。
      “青离夙玉剑……”熙澜轻吟出声,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起它来。这柄剑似是有些来头,它的剑尖已深深没入土地,剑身在日光下似有玉色在其中流动,其流矫健如游龙,蕴含了勃勃生机;剑柄青郁苍翠,精致却不浮华,似谦谦君子。
      “有人请我们到上面一见,阿兰,你见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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