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陵桐

3、第 3 章

　　等走到一头屋点好菜后，我看着梁思就刚刚那件事还想再说教些什么，便第一次在她面前皱眉道：“我劝你还是少惹麻烦。你明明就不屑于和那种女生交往，偏偏要赶着凑上去遭人恨，何必。”
　　梁思认为我说得有道理极了，因为她也想到了我没举出来的例子。
　　开学第二天，考试第三天，一交卷我就拉着梁思和另外两个妹子直奔食堂。食堂虽然什么都不好吃，不过一个月没有碰的全是香精和鸡精的砂锅还是让人有些念念不忘。砂锅本来就做得慢，食堂里还一群专门守在砂锅店门口嗷嗷待哺的小崽子，要是去晚点可就挤不进去了。
　　梁思向来不喜欢人挤人，便带着另外两个妹子去食堂窗口打菜。我虽然来得很早，但依旧比不过那些像是住在食堂的人一样，只得排队等着。
　　等我的酸汤肥牛终于跨过山和大海穿过人山人海来到我身边时，我估摸着另外三个人怕早就吃完了。
　　没想到我绕了食堂一圈找到她们时，她们还没吃一口饭。后来据某知情斜后桌说，她们当时在食堂里已经绕了快十分钟，路过那个座位无数次，只能看见上面不知道应不应该交到失物招领处的书包，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尝试着坐在那儿。
　　于是她们便大喇喇坐下了。
　　于是我过来的时候，她们被人砸了场子。
　　那个人好巧不巧地还正是秋景。
　　之前坐我后桌的女生眼眶有点红，在那儿大声嚷嚷着：“你就一个人，不能拼桌吗？”
　　秋景答非所问：“你们占了我位置态度还这么恶劣，说说我凭什么把位置分享给你们？”
　　我方人员一时哑口无言。
　　一位主将两位辅助已经血条见底，我这个当奶妈的只好上前一步，弱弱问道：“所以现在是怎么说……”
　　不待秋景开口，我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算了重新找位置吧，同学对不起啊。”
　　梁思皱眉，刚要开口就被秋景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以后眼睛睁大点，这么大个书包已经很明显了。”虽然态度不是很好，但好歹是让步了。
　　我松了口气。
　　梁思毫不客气地坐下，我也坐在了她旁边。另外两个妹子似乎是不好意思再看见女生，有些心虚地坐到另一边和其他不认识的人拼桌。我看着对面一个摆着书包一个空着的位置，抱歉地朝秋景说到：“一起坐吧。”
　　秋景当然也没推辞，直接坐下。
　　我总感觉秋景今天的举动很不符合她一贯的表现。在我眼里，不止在我眼里，她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准确来说是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淡薄。我没有见过她小心眼的样子，也想象不出来。
　　哪知今天就遇上了。
　　不过据说秋景是那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类型的人，昨天梁思说的话太难听也的确惹到她了，今天这么做，大概是想让梁思她们难堪吧。
　　我盯着秋景发呆，突然看见她抬起头来，瞪了眼我。我当然不会自恋到她是对我不满，于是往后一回头，果然看见两个女生的背影，竟然有些落寞。
　　诶呀，大姐大不带她们玩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秋景让我莫名觉得好笑，还有一丢丢可爱。

　　这两个插曲，似乎莫名其妙地就在女生面前混了个眼缘。
　　周一上午开学典礼，听教导主任年级组长把咱卑微小高二当要出征的高三一样训，又给我们填鸭式灌了无数碗鸡汤。诶嘿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有点小感动呢，这个感动竟然还支撑了我二十秒想要好好学习的心理。
　　然后就是亘古不变的开学表彰大会，主要是夸夸上学期期末的年级前十班级前十进步生什么什么生……一句话总结就是没我什么事。
　　秋景倒在表彰开始时就在舞台下面随时待命。等表彰大会结束，我就看着她拿了不止三张奖状下来。我瞪着往座位上走的秋景，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嫉妒。
　　秋景噗嗤一声笑了：“想要啊？”
　　我把脸皮卷吧卷吧塞进口袋里，点了点头，直接把手伸到她面前。
　　秋景看了看，把最精致的套了外壳那本奖状放在我手上。我立马抓住，打开一看。
　　哇烫金的“年级第七”差点闪瞎我的双眼。
　　我莫名想到“与有荣焉”这个成语，喜滋滋地摸着手上的奖状，达仿年级第七是我一样。
　　回教室之后，闫班交代了下明天正式开始上课的准备，便打开班里的电脑，放亘古不变的《开学第一课》，重播。
　　就在周公已经收到信号准备骑黄鹤过来看我时，下课铃声终于响起。我摇了摇像是被灌了一斤酒的小脑袋，下意识看向梁思。梁思坐得离我有些远，隔着三个组。
　　后背似乎被戳了戳，我回头看去，秋景一脸严肃但眼睛有光地问道：“一起去吃饭吗？”
　　我歪头，在她眼里的光慢慢黯下去时点头道：“我去和梁思她们说一声。”
　　我有点好奇秋景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刚她的表情，如果眼睛被遮住的话，就像是下一秒就会冒出一句“你敢答应我你就完了”一样。可是她的眼神，分明是希望我答应的。
　　正巧梁思也朝我这边走来。我指了指身后的人，和她说到：“我和秋景一起去吃。”
　　然后我看见梁思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离开。
　　秋景起身，走到我桌前。我拉着她的手腕起身，顺势挽住她。我看见秋景脸色微变，不过她没说什么。
　　这下我十分确定秋景是个带了面具的大可爱了。
　　到了食堂打好饭后，秋景的两个同学已经占好位置在等着我们。就凭她们没换的衣服，我都能猜到她俩是我昨天看见的两个背影。
　　我刚坐下，就听见一个女生开口道：“宝贝儿方便告诉我一下你的名字吗？”
　　现在的女生都玩得这么开了吗！调戏说来就来啊！
　　在秋景开口阻止之前，作为冷场小天使的我当然要接住每个同学抛来的梗啊：“丑拒。”加上冷漠脸。
　　秋景一时间哑口无言，嘴巴张得大大的，有点傻。
　　她对面的另一个女生瞬间笑喷：“难得见你被嫌弃啊班花儿。”
　　我感觉到身旁的人扯了扯我的袖子，我转过头，秋景还是一副微张着口的傻样：“你能告诉我你名字吗？”
　　我很满意自己的梗这么多年终于被接了一次，微笑着转头看着两个面生的女生：“边烟落，你们可以叫我落落。”
　　“落落？”那个被我丑拒的女生小声嘟囔道，“这不是我外婆喂猪时叫的吗……”
　　秋景半起身，一个巴掌就要糊上去。旁边的女生连忙止住她：“景爷别介！不劳您费力，我来！”说着就狠狠推了那女生一把。
　　看着都疼，但莫名想笑。
　　在打闹间，那两个女生也自我介绍了一番。我面前的女生叫宁夏，她旁边那个女生叫赵雨宣。
　　我们就在那儿胡侃，一顿饭吃了快半个小时。叫宁夏的妹子顺手看了眼手机，脸色一白，打断我们的话：“景爷，后天下午西城那边约架，你……”
　　秋景瞥了我一眼，声音有些冷地打断道：“不去。你看我像是喜欢打架的人吗？”
　　“我、不是，孝哥约的架。”宁夏说话顿了一下，我猜她本来想说的一定是“我看你就是那个约架的”。
　　“啧。”听到这个名字，秋景眉头都皱成喜马拉雅了，“他就天天作死吧，我又不是他妈，还随叫随到去救他。”
　　宁夏点头表示了解，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舞动着。
　　一时间空气有些胶着。
　　我很好奇她们口中的“孝哥”是谁，怎么能让冷漠脸秋景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来。不过一想到这是另一个圈子的事，秋景面具下的脸这么生动也很正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赵雨宣看看我，又看了看我身旁的女生，开口道：“那要不，周天去羽毛球battle？红塔那边。”
　　我寻思着要是她们可以带着我就好了，完全不想在家里待着，烦。
　　正巧秋景把头转过来看着我，下巴抬了抬：“去吗？”
　　我耍了个心机，歪头犹豫了一会儿。
　　秋景又补充道：“我送你去学校。”周天晚上学校要上晚自习，所以秋景画了这个诱人的饼。
　　正合我意。
　　吃完饭后，因为和赵雨宣她们不同班，便在食堂门口分别，我和秋景一起去小卖铺。
　　我看着秋景拿着大包小包从超市里出来，突然觉得这样的她特别有尘世味。又想起来梁思对她的“恶意诋毁”，便走到她面前接过几个袋子，笑着打趣道：“你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没等我问完，秋景就炸毛般否认三连。
　　我看着她像面瘫一样的脸突然这么有生气，看着她不经常开启的口说出这么网络化这么亲切的句子，突然好想笑。
　　于是我就笑了。
　　秋景受不了，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想把笑到蹲在地上的我拉起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喂！走啦别笑了！”
　　我就着她的力气站起来，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缓过神。
　　秋景啊，摘了面具的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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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达仿：方言。像，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