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
-
若是刀剑男士比作火焰，由钢铁所铸造的凭依是燃料，审神者提供的灵力是氧气，本灵则是唯一的火源。每一个分灵，都是在审神者呼唤出他们的真名，注入灵力，缔结契约的瞬间之后才开始存在。
呼唤着小夜左文字真名的是女性微微颤抖着的声音。
就像是被显现的任何一个刀剑男士那样，在小夜左文字获得形体之前，审神者内心深处的诉求传达到他的耳边。
即使只是末席，付丧神也是神明的一种，自然能回应人的祈愿。
审神者希望能得到强大的战力，刀剑就会变得更加好战。
审神者希望能得到温暖的陪伴，刀剑就会变得更加体贴。
审神者希望能得到严厉的督促，刀剑就会变得更加认真。
刀剑在显现时回应审神者渴求的行为，也是造成分灵之间个体差的重要因素。结合审神者灵力与后天环境的多重影响，几乎可以断定——这世上不会存在完全相同的两个分灵。
可是女性简短的渴求，带给小夜左文字却只有困惑。
请回到我身边，她祈愿着，可这显然是个无法完成的愿望。
小夜左文字睁开双眼，他看到女性憔悴的面容和通红的眼眶，她满是泪痕的脸上爆发出失而复得的欣喜，抬起颤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夜的脸颊。确认眼前的男孩确实存在在那里之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小夜……小夜……”女性抽泣着，不断地呼唤他的名字，可小夜左文字清楚地明白——她所呼唤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已经逝去的分灵。
小夜困惑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的他，将视线投向了室内的另外一个存在。
歌仙兼定注视着他，眼中似是愧疚，似是不忍，遮掩在长袖下的五指紧攥。
曾经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即使用同样的燃料，引同样的火源，供以同一片氧气，新燃的火焰也不可能成为过去的那一个。
除了审神者以外，所有的刀剑都对此心知肚明，但没有任何一把刀选择去打破主人的希望。
对记忆中的一切仍然心有余悸的审神者，清醒的时候一直会将小夜左文字带在身边。
因此，小夜左文字自显现以来一直处于距离主人最近的位置，他会配备最好的刀装，御守时刻不离身边，却从未被自己的主人真正呼唤过一次。
了解到小夜左文字的经历，自觉刺激到别刀伤心处的秋田藤四郎心中愧疚难当，倒是小夜左文字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迟疑就接受了他的道歉。对这件事情已经习惯的小夜左文字不觉得有什么，可他的不为所动反叫秋田心中更为难过。
他在想些什么，又是怎么去看待上一把小夜左文字的呢？秋田藤四郎不明白，他看着小夜左文字的眼神起了变化，在小夜看来，那眼神隐隐和同伴看向他时的眼神重合。
“……我并没有觉得很难过。”小夜忽然开口，他看上去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向秋田说明。
所有的刀剑都认为身为当事者的小夜左文字是最难受的那一个，所有刀剑都在担心他，怀抱着无法帮他走出困境的愧疚小心翼翼地接触他，但实际上，小夜左文字才是最平静的那一个。
刀剑男士是神、是妖、更是物。
因为显现时接受到的是一个根本无法完成的祈愿，所以小夜左文字受审神者愿望的影响最小，显现时间也最短的他就成为这个本丸里，思想最偏向“物”的一面的刀剑。
寻求自我认同，会因被视为替代品而痛苦，这是人的思考，而不是物的。
让他苦恼迷茫的不是审神者在他身上寻求过去影子的事情，而是同伴过于小心的对待。其中最让他为难的，让他做出远离的行为的，则是歌仙兼定愧疚的眼神。
很少回应审神者的理由，也只是因为秋栗实质上并没有在呼唤他。
明明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偏偏周围所有人都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反而是本身思想就比较靠向“物”和“刀”那一面的御手杵和同田贯正国，才是他相处时最为轻松的对象。
现在，秋田藤四郎的眼神也渐渐和同伴们的眼神重合了。
小夜左文字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才能让这些沾染了“人”的思想的同类明白他的感受。毕竟“物”本是无声的，不擅长言语的存在。
————————
“秋田还没有回来啊。”
眼看着就要到半夜，见习审神者们还是沉迷游戏没有半点睡觉的意思，在加州清光又一次忍不住嘟囔的背景音中，前田藤四郎怀着两份担忧，提起了自己突然离去的兄弟。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大晚上突然跑出去。”
“谁知道呢，本丸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加州清光正扯着山姥切国广的白布往外走，山姥切国广则抓住了家具奋力抵抗，都是1级白板刀，菜鸡互啄有来有往互不相让。
“喂！你差不多一点，一起过去吧。就在这里装作是突然有事，打断她们两个随便说几句再顺口加一句‘早点睡’就可以了。你的主人之前不是一晚没睡吗？你不担心吗？”
“放手！不要扯我的布！随便几句？说什么啊！就算现在过去你又打算用什么理由？”
“过去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你也出点主意啊！”
“你对一个仿品抱有期待是要干什么。”
“谁在和你说仿品的事情啊！”
“啊啊……是了，反正我也只是仿制的刀……”
“所以说没人在提啊！？”
前田藤四郎正要劝解，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起身的刹那蔓延开来，两把初期刀同时顿住，只见前田藤四郎面色严肃，抓起放在一旁的本体，低声道：“山姥切桑，加州桑，请把刀拿起来。”
“有点奇怪的感觉。”
一瞬间寒毛耸立，新绿和Sophia同时从游戏的世界中脱离出来。
这感觉并不陌生，只是一时还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新绿对Sophia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少女护在身后，小心翼翼来到门边。
手指触碰门扉的同时，太阳穴忽然隐隐作痛，眼前的景物全部变成黑底白边的图形，一些闪着光的线四通八达，穿透挡路的实体向四处伸展。
新绿动作一滞，那种景象像幻觉般眨眼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反应过来后晃了晃头，向后方摆了摆手示意Sophia放心后退。少女小心着拉开一点距离之后，新绿手上用力，推开一条门缝，猛然瞪大了双眼。
时间溯行军！
湖边的异形向着她们的方向扭过了头，新绿心底的恐惧把这短短一秒钟无限拉长，她捂住嘴止住自己的惊呼，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异形的动作。
它似乎是发现了两个人类的存在，双眼定在姑娘们房间的方向，缓缓抬起了腿。
突然，一点寒光从暗夜中闪现，电光火石间从溯行军的眼窝刺入头部，男孩披风上金色的穗子还在半空中飘扬，前田藤四郎又是反手一刀割开溯行军的咽喉。
异形长大的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咯咯声，一只腿撑住身体还想要动作，前田单手压住他的头顶，翻身而起的同时手上用力一压，逼得溯行军向后仰，将整个脖颈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
两把打刀一前一后，一把斩下头颅，一把贯穿胸腹，异形骨质的身躯抽搐了一下，才在骨架不甘的碰撞声中彻底消失了。
“没事吧？主，没有哪里受伤吧？已经没事了哦。”加州清光第一时间凑到Sophia身边，山姥切国广收刀入鞘，新绿抬起双手对他歪头一笑，示意自己安好，他眉间的褶皱才放松了些，开口道：“详细的还不清楚，但本丸内出现溯行军的话，应该是结界出了问题。”
“主君！”上方传来秋田藤四郎的呼唤，抄近路赶来的男孩从房檐轻巧翻下，来到主人的身边。
“秋栗大人刚刚通知了这个本丸的刀剑，是溯行军的突袭。本丸外侧的结界有部分被打破了，现在正在检查结界的具体情况。”秋田藤四郎肃声道：“来接应我们的刀剑马上就到，秋栗大人让我们去审神者的房间，那里的结界还完好。事情紧急，我们快走吧。”
他话音刚落，就有溯行军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之中，秋田和前田正要持刀攻击，一把刀先一步从后方劈开了溯行军的身体。
没有理会逐渐消失的溯行军尸体，白色围巾的少年转身戒备着来路，身旁站着来不及换上装甲的白发男孩，五只小老虎正围在脚边警戒着四方。
大和守安定、五虎退。
“主公大人让我们来护送大家，见习大人，请快点跟我们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