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憾事》杜布依

8、第七章 变

　　夏天的雨总是来的快也去得快，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头顶上的乌云压的人有些透不气来，闷热油然而生，哗啦啦，大雨冲破云雾楼了下来，倾盆虽不至于，却让过路的行人慌忙得躲了起来。
　　苏艺馨连忙招呼着小齐往街角行去，一个偏僻的屋檐下，变成了他们躲雨之所，“对不起哦，要不是我玩性大发，想出来看看上海的繁华，就不会叫你放着汽车不开，拉这个没有盖的黄包车了。”
　　苏艺馨满脸歉意，平时的冷漠卸下了不少，自从杜月笙收了小齐，自从小齐接替了阿良变成了司机，她就经常着机会作弄他，仿佛在报复这几年自己受的委屈，有些小孩子的顽劣，却让她感觉自己变得更像苏媛了——只是这样的顽劣却只能在他们独处的时候。
　　小齐摇了摇头，笑了笑，抄起袖子往额头擦去，没有丝毫怨气，苏艺馨小把戏他何尝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其实有些玩火，只是……他却不想拒绝，也不想破坏，不得不说，其实他也很眷恋这种无忧无虑的小心机，就像他们读书的时候。
　　苏艺馨抓住他得手，拍掉，“袖子脏……”说完便拿起自己的手绢仔细的帮他擦拭额头的雨珠，一滴一滴，专著而投入，小齐也没有点破，只是享受，这份宁静难得，他巴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刻。
　　汽车的马达声终止了他们的沉沦，苏艺馨尴尬的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望向一边，小齐也没有开口，只是转头看向和她相反的地方，用手刻意抚去的嘴角却有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
　　汽车从身边开过，苏艺馨却对上了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庞，那张脸有些熟悉，可是……自己绝对不认识那个人，这么美的女人，她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这女人好美……好美……苏艺馨如是的想着，恐怕天仙也就这样了吧！
　　车上的女人也盯着苏艺馨，凝视，眼神中有些莫可名状的复杂情愫，苏艺馨看不懂，特别是她嘴角的那抹欲言又止，让艺馨更是疑惑，转头看像齐轩，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却见他凝视着已经开过的车子的车尾，眉头紧蹙，久未化开。
　　“怎么了？齐轩……”苏艺馨不解的询问着……眼神也落在了车尾的号码上，有些失措，不过他们站在马路右边，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齐轩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以后……别这样了，我们是在做任务，凡事都要小心。革命为先……”他心底有种撕裂似的痛，是自己太贪心还是太冷血？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这段日子的和谐终于还是要结束了，又是这句话，这句该死的革命为先，苏艺馨突然有些头痛，为了这句话……自己和小齐究竟要牺牲多少，千千万万的中国人又要牺牲多少。

　　“刘小姐？你没事吧？”后座里正对着司机座的男子询问的开口，都喊了几声了，这个刚才还在和他愉快聊天的女人怎么一下就沉默了？
　　“哦？噢！不好意思，我在想今晚的事，走神了，真是不好意思，车窗外的雨好大……”没头没脑的话语男人只是一笑置之，或许……女人都是多愁善感吧！只是……有个女人例外，她的情绪很少波动，至少……很少在自己面前波动。

　　今晚的大舞台人潮汹涌，似乎整个上海市的人都来了，座无虚席，经理还派人多加了几张桌子，过道上仍然有许多的观众，沸腾从开场延续到现在，将会延续到今天的最后一个节目，许多人都是为了这个节目而来的。
　　难得苏艺馨唱完歌没有直接回后台，而是径直走到了杜月笙预留好了的桌子旁，为了便在杜月笙的亲自服伺下坐下了。
　　“下面……我们有情今晚的特别嘉宾……我们上海市的贵宾——刘伶小姐出场……”掌声轰然响起，澎湃的让苏艺馨耳膜有些发疼。
　　刘伶？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杜月笙没有告诉她来者何人，只是说今晚的大舞台的压轴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所以让她一定要来台前看看，好好的当一次观众。
　　纯白色旗袍，上面用淡金色的线绣出一朵朵精致的百合花，艳而不俗，被一群伴舞用扇子簇拥的女人来到了前台，音乐声突然变重，扇子应声而下，露出了一张艳若桃李的美人脸，巧笑嫣然，美纶美焕。
　　尖叫声此起彼伏，那些得偿所愿的看官们异常激动，霹雳啪啦的掌声响个不停，轰动……再一次再大舞台里掀起，美女效应果然很好，杜月笙一向精于此道，每每都会做的不同凡响，艳惊四座。
　　是她？！苏艺馨和齐轩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惊讶，也有些彷徨，这个女人他们上午才见过，饶是街上的那一面只算惊鸿一瞥，她那张脸也会是人过目不忘的证据。
　　两人有些惊慌，这个女人……应该看到了他们的”亲热”。
　　掌声又一次响起，刘伶的演出已经结束，无视那些恋恋不舍的目光，她毫不犹豫的走了下来，“杜老板，我的表现还不错吧……”娇媚的声音和苏艺馨的清澈不同，刚才唱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更喜欢的还是那股清冷孤傲的涓涓细流，只是……摇钱树还是要尽力挽留。
　　“刘老板的表演当然不错，让杜某刮目相看哦！真是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杜月笙毫不吝啬的给出赞美。
　　“谢谢！”刘伶自信的收下这份赞美，挪了挪身子看向苏艺馨，“这位一定就是苏老板了吧，苏老板的芳名火遍了大江南北，今日刘伶得见万分荣幸，这位就小齐哥吧，听杜老板说你和阿良哥两个是他的左右臂膀，看起来杜老板很信任你哦，跟了他没多久就把许多要事交给你去打理，你可不要辜负杜老板的信任哦！”话中有话，只有苏齐二人听出来了。
　　“你看看我，说了这么久我都还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女人的笑容却没有歉然，“分水岭，回雁村，刘伶。”纤长白皙的右手伸给了……苏艺馨，那只同样白皙的手在半空中相遇，一股不知名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只是旁观者没有看清。
　　苏艺馨恍然大悟，是说自己看着她很是眼熟，原来竟然是引人遐思无限的扇面美人，听说扇面美人个个都是人间极品，单看刘伶就知道此言非虚，果然人比花娇，难怪画师能画出如此传神的团扇，难怪整个上海市都为她沸腾。
　　自己和她相比始终是要逊一筹的，扇面美人几乎没有人能出现在大城市，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掩盖了歌声中的不足，而且分水岭那层神秘的面纱终于被揭开，小试牛刀便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