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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游戏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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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无聊呀,花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屋子里的烛火灭了又亮,亮了又灭。
第六日了,这是伯胥离家出走的第六日了,花茶从榻上跳下来,搬了凳子放在窗子边,坐下后仰头望着那一轮明月,星空点点,哀声长叹。
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千灵的话,她对着明月又是一声长叹,喃喃自语“伯胥,我肚子好饿,舌头也好疼,吃不下饭,陌染也不理我,也没人陪我说话。”
被窝也是冰的,被子也不是暖蓬蓬的,没有鸡腿吃,没有小鱼干,衣服也被我洗坏了好几件。花茶十分苦闷,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生活上的点点滴滴,都是伯胥一人所为。
朗朗星空下,就在花茶继续反省的时候,忽然间有黑影一闪而过,仔细看,这不是几日前陌染救回来的大白熊,不过几天,就可以飞檐走壁,想着逃跑,招呼都不打。
这凡人不是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当真是狼心狗肺,丢尽了妖的脸面,花茶心下鄙视,一双清澈的眼睛泛着幽幽的冷光,尾随而去。
穿过大兴城和一片森林,花茶一路跟随着大白熊来到城外的一个小村庄,大白熊停在了一个农户家,张望了许久,却不敢进去。
农户家亮着微弱的亮光,在寒风冷夜中显得分外单薄,吱呀一声响,屋门打开,白熊妖躲在阴暗处,一对年迈的老人互相扶持着对方拄着拐杖,颤巍巍的从屋内走出,倚在栅栏门边,一双浑浊的眼,眺望着村口处,好似在等着家人回归。
老夫妇双双花白了头发,身上裹着满是补丁又沉旧的棉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老头子,大熊带着妻女去城里赶集,不是说两三日就回,可这都过去了十几日了,也没见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呀。”老妇人抓着自己的丈夫,担忧的询问。
“不必担心,大熊这孩子体格健壮,也有一身的好武艺,村里的壮汉几个人都近不了他身,许是碰到了什么朋友,耽误了几天,你知道大熊是个实心的孩子。”
老头虽是嘴上如此安慰着自己的妻子,但下垂的双眼,始终盯着昏暗的村口那条泥泞的小路,牵挂的等着原地。
躲在阴暗处的大白熊泣不成声始终没有露面,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顺着田边来回的走了一圈,踌躇着脚步,带着满满的留恋于不舍,时而悲伤,时而开怀大笑。
花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一种浓浓的悲伤和决绝,夜变得孤独,风变得寒冷,曾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平凡又简单的生活,因为高低贵贱之分被狠狠撕碎。
在墨似的黑夜里,只有乌鸦一声声的啼叫,白熊妖离开了稻田,又来到村外不远处的一个阴森可怖的乱葬岗中。
幽幽的鬼火在低低矮矮的乱坟之中来回游走,微弱的亮光之下,露出许多棺木,有些棺木烂了,陪葬衣物撒得到处都是。焦黑的树干,扭曲的树枝却无一例外地指着沧茫的天空。偶尔有乌鸦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白熊妖避开脚下因为大雨冲刷而露出的棺木和只用席子草草埋掉的一具具腐烂的尸体,停在一个竖立着的青黑木棺前,拜了三拜,嘴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的时间,周围的鬼火大涨,青雾弥漫在整座乱葬岗上,朦朦胧胧。
半柱香之后,青雾散去,青黑色的棺木缓缓打开,吱呀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的渗人,斜立的棺木中,躺着一个身穿黑衣华服的绝色男子,那男子苍白的脸在月光之下,盈盈如玉。
让花茶移不开眼的不是这绝世的样貌,而是他神秘却又危险邪魅的气息,男子分明安静的躺在那里,却让她恍然觉得他在盯着她,苍白的笑,竟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白熊妖跪在棺木之下,拿出刀在手腕处狠狠一划,血管破裂,朱红的鲜血滚涌而出,似是感受到这浓浓的血腥味,棺木中的男子忽然间睁开了眼,光华流转,一双青色的鬼瞳缓缓转动噬人心魄。
花茶蹙眉,这鬼瞳竟没有丝毫的怨气,而且灵气四溢,难道是伯胥曾讲过的弱水长桑魑魅一族?
长桑魑魅一族,相传是上古神族中流落出的一脉,因其流淌着一半凡人血脉被驱逐出神族,于弱水一带繁衍生息,相传长桑一族,虽有着不死之身,但是一身的凡骨,自他们脱离神族之后,性情大变,为提高修为,立足六界,食六界苍生骨血为生,残忍无比,日积月累却被邪灵反噬,灵脉俱损,但却练就一双青目鬼瞳。
相传他们的鬼瞳可以操控于人,更可以掌控人的心智,这是灵力再高深的仙也无法做到的一点,傀儡便是他们最擅长邪术之一,而青目鬼瞳的色泽越深,极可能是弱水长桑一族的王室。
“你可是想明白了?”躺在棺木中的绝色男子面带着及其温柔的笑,从里面走出。
熊妖连连点头“临王殿下,只要您可以将我的妻女复活,您要什么,我都甘愿奉上。”
长桑临将熊妖扶起,黑色的长袖挥动,地上多出了三个尸体,一个中年女子和两个七八岁的童子,熊妖大恸,扑了上去,将躺在地上中年女子的尸体抱在怀中,这是相伴他数十载的妻子,如今却因为他,没有了呼吸。
“我要的什么,你可还要我再说一遍?”
“不,小妖明白,只求临王可以将我的妻子复活。”
长桑临面容苍白,细长的眼角处是微不可见的轻蔑,青目鬼瞳只是轻轻的一瞥,躺在熊妖怀中的女子和两个童子就睁开了眼,站了起来,空洞的双眼没有一丝焦距,沉寂的若一潭死水,阴森可怕。
熊妖为难“临王,这,这.....”
未等他说完话,长桑临划破自己的食指,流出黑色的血液,血液滴在这熊妖的妻女的额头上,不出片刻,吸收的无影无踪,本来死气沉沉的双眼,渐渐的恢复了生气,尸斑消失,腐烂的伤口愈合,竟真的于活人没有一丝差别,除了依旧苍白的面孔。
熊妖喜极而泣,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拥入怀中,然而却是一具冰冷的躯体,没有脉搏的跳动。
“这傀儡终究是傀儡,时间一到就会化为血水。”长桑临好意的提醒。
熊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满足道“无碍,凡人寿命有限,只要可以照顾好家中的二老就可以了。”
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妻子和儿女,然后颤抖着手拿出了匕首,脱掉了上衣,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胸口,散去了灵力,逼出了自己的金丹。
弥留之际,熊妖大口吐着鲜血,抓着长桑临的衣袍请求道“我死之后,还麻烦临王将我的毛皮剥去,交给我家二老。”
长桑临蹲下身,合上了熊妖的双目,轻声道“如你所愿”而后突然冷声道“出来吧,这戏看完了,也不知合不合仙尊的心意。”
花茶讶异,她身上携带者九尾狐的尾巴,已经隐藏气息竟还能被他发现,当真是奇怪,就在她现身出现的时候,却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呜呜.....你,你是。”花茶片刻的惊惧很快平静下来。
拍开那双大手,轻声哼道“你不是不理我吗?”
陌染收回手,蹲在树上“你若是出了事,伯胥会放过我?”“嘘!”
两人噤声,寒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一轮青月镶嵌在黑色萤幕般的夜空之上,皎洁的月光倾洒人间,黑色的大地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花茶定睛一瞧,从深林中走出一个青衣男子,不正是那日斩杀白熊招摇仙门的弟子林沛阳。
林沛阳对着长桑临拱手,然后又看了一眼已经死掉的熊妖“临公子当真是越发的有慈悲心肠了。”
实则恭敬,其实言语间尽是讥讽,这三界那个不知,弱水长桑以食凡人血肉为生,杀人无数。
长桑临依旧面无表情,直截了当道“有话直说。”
“妖王已经与人间的大兴城落脚,师父让沛阳转告王子,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启。”
林沛阳蓦然阴森一笑,竟看的花茶都染上了几分冷意,计划?难道是针对伯胥?
可是为什么这样做打破三界的和平,自从伯胥的出现,仙妖两族井水不犯河水,表面上看着十分平静,其实从她入了凡间才知道,仙族四处挑唆凡人,大肆屠杀小妖,妖在他们的眼里分文不值。
风声大作,至于后来的林沛阳于长桑临还说了些什么,花茶没有听清,隐约的瞧着他们的口型,好似是她最熟悉的两个字,好似又不是,模棱两可。
陌染正色道“我们走吧,此事关乎整个妖族的存亡,一定要慎重。”
花茶点了点头,再无二话,只是一想到招摇仙门的弟子和三界所不容的弱水魑魅一族勾结,对付伯胥,清澈的眼睛沾染上一丝嗜血的光芒,看来人间这一行当真是越发的有意思。
寒风止住,漆黑的夜晚再次回复了宁静,长桑临望着花茶离去的那个方向,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恍若一朵突然绽放的罂粟花,美丽却危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