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华》》是烟非烟

5、第五章 强弱

　　这边周成海刚出了戏园子，便一眼看到坐在凉棚下喝茶的余坤，以及站在余坤旁边乘凉的周瑞。见周成海来了，周瑞忙迎了上来，“爷，戏唱完了。”
　　“你怎么来了。”周成海打了周瑞的脑袋一下。
　　“这不是听说陆长官请您听戏，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周成海坐在余坤对面，端起茶喝了一口。
　　余坤又递了一杯茶过去，这才开口“周哥，这陆长官今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问我啊，我怎么知道。”
　　“可他今儿是请你去听戏的，你都不知道为啥。”
　　“爷哪知道是为啥。下次该把宪儿也带来的，他肯定能猜出来。”周成海嘟囔了两句，只见陆瑜生已经带着一队人马从戏园子出来了，也不知道这佳人会成了没有，只看到陆瑜生上了车，在经过凉棚的时候停下，对周成海说“周爷，有空再聚。”
　　周成海笑笑“得，有空再聚。”
　　车窗关上，眼看着车离开。
　　“这人，真是眼熟。”周成海念叨着。
　　“眼熟？”余坤不解的看着周成海。
　　周成海又摇了摇扇子，说道“你今天找我，可是有事？”
　　余坤点头“自然是有事……”
　　约瑟夫，一个美国人，却偏偏拖家带口的要来中国，做了一个美国大使，说是中间立场，不偏袒任何人，但是陆瑜生知道，这约瑟夫在鄞州的住所是日本人找的，他们之间已经开始了利益纠葛。
　　只是陆瑜生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约瑟夫，反而是那个跟在约瑟夫身后的亚裔少年，白净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我儿子，borje。”约瑟夫这样说。
　　还不等陆瑜生说什么，高寒已经抢先说了话“原来是令公子，一表人才啊。”
　　那亚裔少年脸上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伸出了右手，不过那手的方向显然是对着陆瑜生的。
　　陆瑜生不慌不忙的握了握那亚裔少年的手。
　　“我叫莫殅，是中国人。”莫殅说着，笑了笑，悄悄附在陆瑜生耳边说“我只是他的养子。”
　　鄞州最大的酒楼，最好的包间，最贵的饭菜，或许是高寒不想在这件事上让日本人占尽风头，所以也不急着送他们去住处，倒是先带着来了这个酒楼。
　　古色古香的酒楼似乎让莫殅很好奇，总是左摸摸右看看，一个劲的问陆瑜生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看来，莫先生很早就去美国了。”
　　莫殅笑着点点头“大约八岁的时候，十二年前。”
　　“那时候，中国刚刚开始乱了。”
　　莫殅笑笑“倒不是为了避祸。只是我父亲对国外的文化感兴趣，所以才想举家迁到美国。只是没想到，我父母终究还是出了事，我被送到了孤儿院，是约瑟夫收养了我。”
　　“真是太不幸了。”在旁边听着的高寒插了一句嘴。
　　“也许，因祸得福。”莫殅笑着说。
　　“难怪你叫莫殅。殅，有复活的意思。死而更生也。”
　　莫殅欣赏的看着陆瑜生。
　　“来来来，先吃饭。”高寒笑着将莫殅拉到席上就坐。
　　席间，也不知是谁先挑起了中日战争的事情，高腾作为日本人，当然不会承认这事是不对的，于是大发言论“我们是为了中国人好，为了亚洲好。实现大中华共荣当然要流血牺牲。”
　　“恐怕不是共荣，而是殖民吧。”陆瑜生吃着桌上的美食，说道。
　　“当然是共荣，怎么，陆长官不这样认为吗？”
　　“我不认为共荣是日本来中国侵略中国，共荣的方式并不只有侵略。但是日本人在中国的土地上做的事情，很难让人认为，这是为了实现共荣，为了让中国更加强大。”
　　高腾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囔“陆长官这样说可不对。汪先生与我们日本人，可是好朋友。”
　　陆瑜生又吃了一口菜，冷笑了一下，说“汪先生与谁是朋友，跟我有关系吗。”
　　高腾的脸已经彻底绿了，看着陆瑜生的表情极其不友善，甚至让人怀疑下一秒高腾就会拔枪相向。
　　然而就在这时，莫殅突然开了口。“日本侵略中国固然不对，但是弱肉强食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我记得我学中国历史的时候，也曾说过，唐朝时，国家强盛，所以也对外发动了不少战争。”
　　“莫先生真的是中国人吗？”陆瑜生斜睨了莫殅一眼“出去了可千万别说自己是中国人，我们中国人，不需要汉奸。”
　　“陆长官，你这是专政。”莫殅不满的高声喊了一句“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强者主宰，弱者被主宰，这就是现实规律。”
　　陆瑜生将筷子一掌拍在了桌上，桌上的饭菜也因此震动了一下。
　　陆瑜生看着莫殅，一字一句的说“你不是中国人，你不明白。当你的家园被侵略，当你的兄弟姐妹被屠杀，当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敌人的刀下，你就会明白，即使是弱者，他的生命也不该被随意践踏。何况践踏他生命的人，连豺狼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