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华》》是烟非烟

4、第四章 戏台

　　蓝家的大宅，是典型的古宅，高大的院墙，大红的漆门，里面却是另一番风景，并不是古色古香的摆设，反而很是西方化，设计感十足的沙发和茶几，以及一杯应景的咖啡。
　　蓝会长穿着长袍，喝着咖啡，看起来也不怪异，反而有另外一种和谐感。
　　蓝若晴则是一身简单的洋装，并不会因为要去舞会而刻意打扮的繁复。
　　蓝若晴走进来，看到蓝会长坐在沙发上，便挨着蓝会长坐下，笑着说“爸爸。”
　　“回来了。舞会怎么样。”
　　“无趣的很。”
　　“与你在国外的舞会不一样吧。”
　　蓝若晴撇撇嘴，“我讨厌那些日本人。”
　　蓝会长笑笑“你在英国时不是还有日本同学吗。”
　　“那怎么一样。那是在英国的土地上。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上。”
　　“有何不一样？”
　　“在英国，他们就只是日本人而已。在中国，他们却是侵略者。而且，为什么他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因为他们手里有武器。那些武器，可以伤害我们的国人。”
　　蓝若晴不满的叹口气，“父亲也是，为什么要让我去参加那个舞会。不去他们又能怎样。”
　　蓝会长温柔的拍拍蓝若晴的背，说道“现如今，我们还不能得罪日本人。”
　　“为什么，他们侵略我们的国家，我们为什么不能得罪他们。难不成，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不是怕。而是，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不过这些，你都不用懂。你只要记得，你是中国人，这就够了。”
　　“我会永远记得，我是中国人。”蓝若晴语气坚定的说。
　　周成海到家时屋子里的灯还没有熄灭，弟弟周宪正在收拾行李。
　　“这是要干嘛啊。”周成海看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问。
　　“学校组织大家一起去玩。”
　　“一起去玩？”周成海笑笑“这学校还管玩的事情。”
　　“听说这是他们学校的传统。”
　　周成海点点头“行，去玩吧。”
　　“多谢大哥。”周宪笑着回答。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会发生改变他命运的事情。
　　一个老旧的戏园子，一张破烂的戏台子，却是客人满座，伙计吆喝着茶水花生之类的买卖语，客人们互相之间说着一些轻浮的话语，只是每个人都有意无意的盯着最中间的那个位置。
　　今日的戏园子迎来了最重要的客人，陆瑜生，此时他正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欣赏着台上的那一出霸王别姬。他的左边是一位年轻的副官，也就是陆瑜生的副官张君言，右手边是周成海，周成海紧挨着的是最近刚到鄞州的，被称为小霸王的余坤。
　　这别的人都在静静听戏，独这周成海不安生，瞅了两眼戏台子，突然开了腔“陆长官，今日怎么请我听戏啊。”
　　“听闻这春喜班戏唱的极好，所以才请了周爷来听。怎么，周爷不喜欢。”
　　“比起这听戏，我更喜欢戏台子上的人。”
　　陆瑜生笑笑，看一眼戏台，上面扮演虞姬的女子容貌不俗，一板一眼，一腔一调都极好。
　　比起闲暇的周成海，余坤似乎更加坐不住了，扭了好几下身子，觉得怎么坐都不舒服，突然站了起来“老子不听了。”
　　“这是怎么了。”陆瑜生抬头看一眼余坤。
　　“烦。”余坤不满的说。今日他本是来找周成海一起喝酒的，谁知道陆瑜生突然来请，两人便一起来了戏园子，可是余坤是个急性子，哪里能乖乖坐着听戏啊，这霸王别姬才刚唱到第二个唱段，余坤已经坐不住了。
　　余坤先向陆瑜生拱了拱手，又对周成海说了一句“这戏老子不听了，这酒也改日再喝吧。”说完，便提脚离开。
　　周成海看了看焦躁的余坤，摇了摇头。
　　台上的戏还在继续，咿咿呀呀述说着离别之苦。陆瑜生一手轻轻打着拍子，眼睛紧紧的盯着台上的虞姬。
　　“怎么，陆长官看上那虞姬了，也想当一次霸王。”周成海看了看台上的虞姬，那女子分明也在看着陆瑜生。
　　陆瑜生笑笑，“周爷何必如此客气，陆某比周爷年纪小，称一声弟弟也是可以的。”
　　“规矩不可乱。”说着，又看了眼台上，那虞姬似是笑了。
　　陆瑜生也不急，似是随口说道“周爷可还记得七年前。”
　　“七年前。太久远了。”周成海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这七年前的事情我可不记得，也没什么好记的。”
　　“陆某还记得。”陆瑜生笑笑“七年前，陆某一家被杀，陆某也被卖到戏班子里，也是巧了，偏偏就是这春喜班。”
　　“那还真是巧。”周成海说着眯起眼睛，似乎将陆瑜生和台上的虞姬合二为一了一样，那身戏服穿在陆瑜生身上也是极其合身。
　　“陆某也唱过虞姬。”
　　“那便更巧了。”周成海仍是眯着眼睛，总觉得陆瑜生穿上戏服的样子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陆瑜生也不再说话，又盯着台上看。《霸王别姬》已完，虞姬自刎倒在了台上，台下观众一片叫好之声。趁着这空档，张君言去了后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不过一会功夫，张君言又回来了，附在陆瑜生耳边轻声说“成了。”
　　陆瑜生点点头，对周成海笑笑。
　　“怎么，佳人有约。”周成海笑着打趣，似是老朋友般。
　　陆瑜生也不生气，点点头“多年老友，来此一聚。”
　　周成海站起来，拍拍屁股，摇摇扇子，说道“看来我是该走了。”
　　“何必着急……”话还没说完，只见陆瑜生的管家程子兴匆匆跑了过来，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仍是传到了周成海的耳朵。只见程子兴说“陆哥，美国大使约瑟夫先生来了。”
　　“佳人难聚啊。”周成海咿咿呀呀的说了这么一句，便摇着扇子离开了。
　　陆瑜生也只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张君言，张君言会意，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