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每天都在卸妆》盐程

70、岐灵山

　　知县对商和镇的幼童人数有大致的了解，晚间临走前，他与玉知春等人说了，在此处暂住的约莫有六成，还有四成在家中。
　　即便睡在此处，许多警惕的人仍是睡不着，焦心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时至子时，忽然有人哐啷一声，开门奔出去望着夜空，惊诧又惊喜道：“龙，是龙吗？”
　　叫声吵醒了几个人，却什么都没看到。
　　再四处张望，又见玉知春跟冯悫飞奔而出。紧接着跑出来的是庄有知。
　　他们听见玉知春在前面大喊：“守着这里！”
　　随之，庄有知停下脚下，如他们一般目送二人远去。

　　半夜三更，睡梦沉沉。
　　玉知春心里头挂着事，睡得不熟。半梦半醒间，他隐隐约约嗅到了那股熟悉的血腥气，魆地清醒过来。
　　一睁眼，他就对上了蛋花的小眼睛。
　　“知春？”冯悫哑着声询问。
　　玉知春被这一声叫得心头一酥，却是与蛋花道：“去找人。我们随后就到。”
　　蛋花闻言飞腾而去。

　　玉知春跟冯悫起身套上外衫，他道：“我闻到了血腥气，跟前两次闻到的很像，我怀疑凶手出来了。”
　　可是明明白骨被封印在棺椁里，无论是棺椁还是陵墓，都已经被沉浮笔加持过封印，为什么白骨还能出来？

　　血腥气？
　　冯悫微蹙眉头。他从未闻到过血腥气，无论昨夜在小院里还是在陵墓里，他都未曾闻到过血腥气。
　　看样子，不止玉知春闻到了，蛋花也闻到了。
　　他的嗅觉出问题了？
　　“可能陵墓有其他暗道。”

　　“有道理。”
　　说话间，两人已经跑出了房间。

　　他们的动静不大，可庄有知耳聪目明，加之他就未曾睡觉，一直在守着旧庙与旧院，一下便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
　　匆匆跟上去，想着手帮忙，却在飘出一段距离后被玉知春喊停，叫他留下来守着。
　　他便守着了。

　　几乎在玉知春踏出旧庙的下一瞬，冯悫就感知到符箓起效了。也是因为他们反应快，才能叫蛋花抓住了对方一个小尾巴。
　　这回，受害者住在旧院附近。
　　蛋花找到的时候，凶手正在攻击幼童。第一道符箓抵住了他的一次攻击，焚烧成了灰烬。
　　幼童毫无所知，尚在美梦中。
　　幼童爹娘则是抱起幼童就跑，一边祈祷着躲过这一劫。

　　蛋花甩起尾巴，卷住凶手。
　　即便对方没有身影，只有一股冰冷的气息，他仍旧能够迅速判断出对方所在的位置。
　　但凶手很狡猾，气息跟淡雾似的，一下就散了。可他没有放弃攻击幼童，连着发了三招。第二张符箓再抵挡了一回，之后却是避无可避了。
　　蛋花反应极快，瞬间以龙尾将人卷起来，用自己的龙身护着。
　　他是藏匿着身形的，寻常人看不见他的身影，只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卷起来，慌张得惊叫，脸色都白了。

　　此间，玉知春和冯悫终于到了。
　　也是此时，玉知春才明白庄有知那句“甚至没看到凶手人影”不是夸张语法，而是事实。
　　凶手确实没有影子，它只是一股气息。
　　就连这道气息，也不是人人都能闻得到的。就像冯悫，先前一直没闻到，此时亦是。只是这股气息太过阴冷，让他下意识产生了警惕与戒备。
　　不过两人都有过于精准的直觉，加之有蛋花相助，是以，并未费多大的力气，“凶手”就退缩、跑了。
　　其表现出来的实力，与庄有知形容的丝毫不像。

　　被救下来的幼童及其爹娘对着二人千恩万谢，恨不得将二人供起来。玉知春便劝了句：“二位考虑去旧庙住几天吗？”
　　“好好好！我们明天……现在！我们现在就去！您说住几天就住几天，我们都听您的！”
　　“行。”
　　玉知春挥挥手，跟冯悫回头。
　　身后跟着一对父子。

　　旧庙的阵法被动了。只是动了一点点，妖邪在阵法的边缘来回试探。
　　玉知春走在回旧庙的路上，道：“还挺狡猾的，竟然分成两路，是有同伙？”
　　“肯定是！”蛋花附和。
　　“也可能是分身。”
　　玉知春惊诧：“还能分身？厉害了。”嘴上这么说，他的脑袋里已经转过很多弯弯绕绕：“你们觉得，会是慎独剑剑灵吗？”
　　陵墓口的封印加固了，棺椁的封印也加固了，除非有其他出口。而如果凶手不是那具白骨，那就只可能是搁在棺椁外边的剑灵了。
　　冯悫颔首：“既是剑灵，分化数道身影也有可能。”

　　两人说着话，回到了旧庙。
　　庄有知等在门口，瞧见夜色里渐渐出现的身影，忙不迭迎过去，道：“方才阵法启动了。”
　　玉知春点头，让开叫庄有知看到身后的父子：“庄兄，他们要住下。”
　　“嗯，里头空放多的是。”这不是最要紧的事，庄有知更关心凶手的情况：“你们交手了？”
　　“没抓到。早点休息吧。”玉知春跟冯悫也回去房中。他不准备再跑一趟岐灵山，不过拍拍蛋花，道：“去看一眼封印。”
　　虽说如此，照他猜测，十有八|九不是封印问题。否则他家晏清这些年都白刻苦了。

　　蛋花隐匿身形，腾飞而去。
　　不消片刻，左不过玉知春二人宽衣的时间，蛋花便回来了。他盘在玉知春腕间，道：“封印没动，棺椁的封印也好好的。”
　　那就是陵墓有其他出口。
　　且，凶手不是棺椁里的白骨，而极大可能就是棺椁外的慎独剑。
　　玉知春点点头，躺在冯悫身侧，迷迷糊糊地睡了。这两天费神费脑，上半场睡得不沉，这会儿几乎沾枕就睡。
　　冯悫给他掖好被子，熄了烛火。
　　蛋花甩了甩尾巴，钻到玉知春的里侧，一同歇下。

　　翌日天不亮，外头便吵闹起来。
　　玉知春睡在里侧，迷迷糊糊睁开眼缝，外头的天还没透亮，仅仅是有了一点点光。他侧身，在冯悫肩头蹭了蹭，嘟囔：“好困！”
　　冯悫亲他的眼睛：“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
　　玉知春松开他，赖在床上不动弹。

　　没一会儿，出去转了一圈的冯悫就回来了，身上披着晨曦的凉气，道：“有小孩失踪了。”
　　玉知春睁眼：“他好烦！”
　　他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整饬。
　　“失踪的女孩不到八岁，具体失踪时间不明。爹娘觉浅，但未曾听到动静，今晨起床时才发现小孩不见了。他们遍寻不获，适才来此处求助。”冯悫道之。

　　看来剑灵不再直接杀人，改而抓人了。
　　符箓仅仅是在他杀人时将防守，他想要抓人，自是变得轻而易举了。
　　玉知春穿好衣衫，与冯悫一同走出去。

　　“找人吗？”找人已经没有意义，失踪的女孩十有八九遇难了。
　　玉知春摇头：“去岐灵山。”
　　他们已经去了好几趟了，始终没有彻底解决凶手，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冯悫颔首。

　　刚走到门口，一个女人忽然冲出来，跪在二人面前磕头，痛哭乞求：“大师！神仙！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她才七岁，她还那么小呢，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吧！你们一定知道她在哪里的，是不是！求求你们！我给你们磕头了！”
　　他哭哭啼啼，又是磕头请求，任谁看了都要动容。可小孩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失踪，必然没有好结果。

　　玉知春将人扶起来：“抱歉。”
　　他承诺不了任何东西。
　　女人顿时泪流满面，仍是不死心，想要跪下去再磕头，被一旁的冯悫一把拎站了起来。
　　玉知春没忍心，但也没办法，只与冯悫一道走了。

　　清早的岐灵山裹着水雾，既湿又冷，可山上的树绿油油的，高大又茂盛。
　　山腰的空气亦很清新。

　　玉知春和冯悫从陵墓的正门进去，果如蛋花所言，所有封印都未曾松动，这陵墓定然有第二个出口。
　　二人进到里面去。
　　墓室如常，只是……
　　封闭的棺椁旁站着一个红衣女人，满眼肃杀之气，冷冰冰地望着他们。

　　“慎独剑？”

---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